他笑了:“費了我多少功夫啊。”


    小梨心中一陣惡寒冒過。


    她早該記起,手執骨鞭“三生祭”,毒蠍紋身。


    那是“惡妖榜”上的第二,九腐“屍魔”公玉京。


    公玉京本身就是死人堆裏生出的妖怪,他手下犯過的命案,與惡妖榜第一的修琰不同。


    修琰是萬年惡妖,壽命之長,殺過的人不計其數。數年積累下的命案推他身居高位。修琰手法詭異,卻並不過分殘暴。


    而公玉京,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是屍魔,隻吃屍體和腐肉。一千年一次的蛻變,“九腐”之名也由此得來。


    他活了九千年,每次蛻變之時,都要自己把自己身上的腐肉吞下,再繼續長出新的肉體,供他這個虛無縹緲的妖怪在世間存活。


    多少天界的仙人神人,都被他卷到鬼沼裏,用鬼火把皮肉烤焦,一點一點的削下來,供他享用。


    小梨做夢都沒有想到,此生會遇到公玉京。


    在他的手裏能逃過一劫,想必也是他的第一遭。


    她沒有多想,使了全身的力氣越過他,向遠處逃去。


    至此,她已經沒有再想過能活著了。隻是不想小豆平白遭了無妄之災。


    公玉京看著小梨遁去的方向,那一雙眸子裏漸漸染上弑殺之氣。


    確實是挺有趣的。


    但是捉迷藏這種東西玩久了,他也會覺得沒勁。


    在人間奔逃,卻不想往人越來越多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暗道不好。


    沒來得及轉換方向,便被橫空的一條鞭子給卷了下來。


    那骨鞭纏在她身上,像有了意識,一寸寸骨節都在啃噬著她的皮肉。


    一股燒焦的味道傳到鼻尖。


    公玉京緩緩踱步,手腕一抖,骨鞭便收迴到腰間。


    他不需要那些沒用的廢物來協助,料理這種玩意,不過動動的手指的功夫而已。


    公玉京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他想不到為了什麽樣的緣由,竟然讓“那位”請他親自出手。


    可笑的是,這女人竟然能從他的手上逃過一迴。


    他搖了搖頭,收了鞭子,從腰間拔出雙刃,兩隻手各執一個,冷不防的把小梨活生生的訂在地麵上。


    刀刃從肩膀上穿過去,所過之處一陣腐蝕。


    她痛苦的叫出來。


    公玉京閉著眼,欣賞式的聽著這聲音,舔了舔薄薄的嘴唇。


    他扣著她的臉,冰冷的指腹貼著她的臉,逼迫著她直視著他的眼睛。


    非如此,他不得滿足。


    痛苦才是快樂最初的根源。


    小梨卻冷不丁的笑了,那抹笑激起了公玉京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戾氣。


    他一點點的拔出匕首,伸出一隻手將她頸上的衣服扯開,用匕首在那道道疤痕的地方劃開口子。


    他低頭,吮吸著她脖子上流出的新鮮血液。


    對方卻並沒有半點的掙紮和求饒。


    公玉京猛的將她拖起來,她就像一條死狗一樣的被他拖著,衣衫不整,渾身是血。


    他的紋身閃出猩冷的光,他皺起眉,卻看到她的脖子上拴著什麽東西。


    要伸手去拽,卻被她激烈的反抗。


    很輕易的把她能動的半個肩膀卸下了。才發現她的另一隻手已經殘廢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麽狼狽的俘虜,這樣一個殘破的身體,一個妖怪,究竟是有什麽東西,讓她不肯放棄這條卑賤的性命?


    那脖子上栓的卻隻是一個破石頭。他剛要拽下來,那女人卻不知哪兒來的蠻勁,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個巴掌扇過去,她倒在地上,卻終究沒有把石頭拽下來。


    公玉京看了看手背,上麵儼然是一道血痕。


    他惡狠狠的踢了她一腳:“找死。”


    不知何時,天空卻變了顏色。


    濃稠的烏雲壓在了空中,當中卻有紅綢如血的雲霧。


    公玉京自然也察覺到了這股不尋常。


    他眯起了眼睛,天上有蛟龍騰繞,邪風肆卷,天生異象。


    他心裏有了隱隱的不安。


    再低頭看去,那地上的女人卻不知道為什麽在抽搐,胸口那一顆石頭發出耀眼的白色的光芒。


    她的身體裹在光裏,整個身上長出了青白色的鱗片,慢慢的是手和腳,化成了怪物的形狀。


    那顆石頭飄在半空中,似乎是與天光相映襯,潔白的光霧籠罩著那個怪物。


    公玉京的眼皮險險一跳,這光霧……不是天界才有的東西嗎?


    怎麽會在這個妖的身上。


    他還沒有來的及反應和思索更多,便看見那妖怪的額上生出了長長的卷曲的角,石頭的光芒盛的像是要炸開一樣。


    一股強大的氣流噴薄而出,公玉京被無形的力量彈開了。


    那地上的妖怪卻不知道何時站了起來,相貌可怖,一雙眼卻是蒼白的顏色,白的像翻滾起來的晨霧。


    它的身後,是紅的像血一樣的天。


    ——


    狂風席卷,小豆顫抖著從床底下鑽出來。


    她壯著膽子走到了門口,卻看到了死在地上的劉氏和杏杏。


    她嚇的哭起來,小小的身軀在風中隨時都會被吹走。


    六平急急忙忙的趕迴來,還沒有來的及震驚,就一把抱住了小豆,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去看地上的血腥。


    他以為土匪又來了。留下這兩具屍體。


    小豆把頭埋在他爹的懷裏,抱著小梨留下的瓷瓶,哭聲淒慘。


    六平看著突然變了的天,隻覺得邪門。


    那厚厚的雲層裏,雷電炸破了天空,像一道道鬼影。


    似乎有什麽被壓製的東西,在瘋狂的掙脫束縛。


    ——


    六十年過,東海瀛洲。


    一個青色衣裳的貝殼精看著珠光熠熠的琉璃宮,愁的掰手指:“我算算,這赤成氏跟咱們公主定親都將近一百年了。”


    另一個梳著靈蛇髻的女子猛的敲了一下她的頭,道:“公主的事也是你能妄加揣測的,當心腦袋。”


    貝殼精撇撇嘴:“貝殼哪來的腦袋……”


    茯苓將手上的瓷盞放下,也隨即坐在了石凳上。


    貝殼精探過頭去,驚唿道:“這是碧玉髓?”


    茯苓挑了挑眉毛,慢悠悠的“嗯”了一聲。


    貝殼精的眼裏滿是羨慕:“茯苓姐姐,你說這偌大的東海瀛洲裏,就屬你最有福氣了,跟了公主,要什麽有什麽。這碧玉髓是多稀罕的玩意兒啊,公主說給就給,不像我,整日裏掃園子。”


    茯苓聽她這話,眉頭舒展開來,心裏很得意,嘴上卻道:“世上哪有那麽輕巧的事。這碧玉髓你瞧著好,卻隻不過是公主擦洗身子的香料擀下來的碎末。若我告訴你,我這幾十年來連公主的樣子都沒見過,你可信?”


    貝殼精瞪大了眼:“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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