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那條巨舌首先打破了禁製與禁咒,先一步向虎子伸了過去。雖然這一過程韋奈能夠活動,但他的插動速度,被控製在了一個極限範圍內,行動簡直比蝸牛還慢。


    眼看巨舌就要卷住虎子前一刻,那顆飛行的子彈,忽然加快了速度。


    一邊是飛速卷向虎子的舌頭,一邊是驟然加速的子彈。兩者都在爭取時間,誰先抵達目標,誰便是贏家。


    雖然大嘴什麽都看不見,但憑借它強大的感知能力,我敢保證,它一感受到了子彈飛行的速度超過了它前進的速度。舌頭與虎子間的距離,略長於子彈與舌頭間的距離,不消說,肯定是子彈先打中舌頭。


    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我不由激動起來。


    這是息麽一迴事啊!從槍膛裏麵射出去的子彈,居然前進的速度會慢如蝸牛,而在半空中緩慢地飛行了將近一分鍾後,又忽然加速飛行,這種事情,若非親見,由別人的口說出來,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見到子彈驟然加速,我原本冷寂的心髒,這時也加快了跳動。這子彈,終於在最關鍵時刻衝破了禁製的速縛,成功地發起最後的衝鋒。


    但那條舌頭,依舊癡速前進著。


    嚓!當子彈射進大舌頭,大舌頭停滯了一下,又恢複了之前的前進速度,以不可阻擋之勢向虎子卷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虎子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虎子,看上去有些懵。


    “虎哥——”韋奈的話聲才出口,但見呈現懵態的虎子,忽然轉過身子,揮拳向巨舌打去。以拳擊舌,能打退它麽?


    就在韋奈質疑,盤子嚇得呆愣的時候,空氣忽然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其後,就聽到半空中沉悶的響了一聲:“撲!”其後,舌頭就停滯在了半空中。


    這時,虎子退了一步。


    臉色鐵青,睛神驚懼。這舌頭,竟硬似一麵鐵板。看著自己拳頭上的烏青的包,虎子眼中,又漸漸的聚滿了殺氣。


    “虎哥!”韋奈又叫了一聲。


    虎子側過頭,對他點了點頭:“這舌頭,並不是幻覺,乃是真實的存在,而且很硬!”


    “虎哥,讓我來打它!”


    打架,除了韋奈,場中諸人找不到第二個。虎哥對他微微笑,就退開了。韋奈抬腳走過去,見到與平時無異,這才從背上取下了鐵骨硬弓。


    這舌頭,硬,而且充滿了邪氣,一般的武器,肯定打不破它,包括那顆射到它裏麵去的子彈,都沒能把它怎麽樣,其硬度就可想而知。


    拈弓搭箭射去,但聽嗖的一聲,羽箭就射到了舌頭之上。


    撲!


    羽箭最後射穿了舌頭,直接射到了舌頭後麵的牆壁上。這一箭之力,非常巨猛。舌頭上,留下了一個大窟窿。


    猩紅的血從窟窿裏淌出來,那舌頭就慢慢的縮了迴去。


    我走過去,把手指伸到血中,冰的。


    這大舌頭的血,是冰的。當我感覺到這一奇異的現象時,不由嚇得驚叫起來。天啦,這血竟是冰的,難道,眼前這大嘴,原本就屬於冷血動物一類存在?


    “老高,你幹什麽?”三木見我拿手指試血,不由皺起眉頭問道。


    我沒理睬他。


    警察的直覺也許是對的,但這裏不是緝捕罪犯的現場,而是鬼的世界。這時的一切,與現實世界有著天淵之別,屬於不同的兩個世界。人世間的處事原則,在這裏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想感覺一下這血的溫度。”我說。


    “除了冷,還有什麽嗎?”


    “寒。”


    “寒?”


    “是的,就是寒。”我說,“這話扣起來似乎有點不大符合常理,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當我的手指伸入到血裏,感覺到的,真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寒。”


    這時,那條大舌頭消失了。


    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張巨嘴。


    於是,眼前又隻剩下了還在不斷地上漲的墨血。


    眼前的通道上,那攤猩紅的血還在。


    射到牆辟上那支羽箭,卻在這裏顫抖了一下,落到了墨血當中。下一刻,鐵骨所造的羽箭,竟化為了一攤深液,融到了墨血中。


    鐵骨羽箭,竟也承受不起這墨血的浸蝕,難道,這墨血本身,就是劇烈的腐蝕劑麽?當我想到這裏,兩隻眼睛就注滿了死亡般的恐懼。


    如果這些墨血真的具有超強的腐蝕性,那我們,一旦被這墨血淹沒,就會被腐蝕掉,連骨頭都不會留下一點。想到這一點,我就不由打起抖來。


    這一次的鬼城之行,看來真得把性命留在這裏了。


    但同時我有些不心甘,畢竟我還沒有到達真正的鬼城,這裏,隻不過是黑王的一處寢宮而已。她已經死去那麽多年,但她所設置的禁製與禁咒,卻依舊在發揮著令人恐怖的作用。


    “老高,我看我們還是快一點離開這裏吧!”


    到底,虎子怕了。這裏所呈現的一切,都帶著某種原始的神秘。這血,這通道,這台階,各自代表著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


    一切,都隻有經曆了才清楚。


    “我同意。”說著話,我率先向台階走去了。


    直接告訴我,在這裏留的時間越長,對我們的威脅也就越大。但剛才所見到的那張巨嘴,卻又告訴我一個不爭的事實——這裏,在某種程度上說,本身就是幻象。


    幻象?當我這樣考慮的時候,整個人立刻就嚇得不知西東了。如果這裏真的是幻象,那麽前麵的台階又會不會是幻象呢?


    剛才射那一箭,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射出去的不是箭,而是生命,——用生命打破眼前的禁製與禁咒,這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突破,當他實現這一突破的時候,控製我們的血鬼禁製,已經被韋奈撕開了一道裂縫。


    但同時我們都極清楚,僅僅隻是撕開一道裂縫,若是我們不快一點找到屬於這個世界的秘密,我們仍舊離不開這裏。問題是——這個世界的秘密是什麽呢?眼前的台階,又會不會是幻象呢?若它真是幻象,那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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