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在世界上誰也不敢保證自家的房子千年不漏雨。當韋奈的話震醒了虎子和三木的時候,我貓著腰向前摸了過去。


    “老高!”


    我將手伸到後麵示意虎子別叫。虎子看懂了我的手勢,就噤了聲。


    夜風搖曳,花氣襲人。距距花叢越近,我發現問題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恐怖,但也不是我們想象中那麽平靜,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平靜中醞釀著最後的殺戮。


    潛藏在這個片花草當中的夜修羅,肯定已經按捺不住要殺我們了,但由於他沒有找到殺戮的機會,所以他就連自己的氣息也隱藏了。


    這是一個高明的夜修羅。


    當我走到草叢前一刻,就停下了。


    一望無際的草叢有半人深,其間開著各種各樣的花,有叫得出名字的花,也有叫不出名字的花,但花的種類繁多,五顏六色,特別誘人。


    見到我上前,韋奈也跟著來到了草叢邊上。


    虎子和三木緊隨在我們後麵,四個人一字擺開,八隻眼睛形同鷹眼一般探查著眼前的草叢。草叢中一片死寂,偶爾會飛起一隻不知名的野鳥,叫聲哄亮,震得耳鼓嗡嗡的響。


    每當草叢中飛起一隻鳥,草叢中就會浮起一道詭異的影子,轉瞬即逝。


    我們都看到了那道影子。


    那影子高達三米,由於消散的速度太快,轉瞬即逝,我們誰也沒看清他到底是什麽,不過直覺告訴我——那影子,應當就是夜修羅的投影。


    投影?這裏空曠無垠,又沒有明亮的光線,而且星輝稀淡,又在哪裏來的投影呢?難道眼前的草叢,會自己產生光線的作用?


    “韋奈,我想深入到草叢深處去看看。”虎子一邊說一邊抬腳就往草叢裏去,韋奈一把拽住虎子:“虎哥,不能去。”


    “前怕狼,後怕虎,中間隻是抱雞母!”


    “虎哥,這與膽子大小無關。”韋奈沉著冷靜的解釋說,“你要知道,這裏的殺象,全都隱藏在這草叢當中,在我們弄清這草叢裏麵到底藏著什麽之前,不但你不能進行,我們誰也不能進行。”


    “可是——”


    “虎哥,韋奈說得有理。”我打斷虎子的話,“再說,這裏也隻有他懂得如何搜索潛藏的敵人,所以我建議,一切指揮權都應當交給韋奈來指揮。不然,我真會把命搭在這裏。”


    虎子沉吟了一會兒,點了下頭說:“好,指揮權就交給你了,我們的一切行動,都聽從你的指揮。”有虎子這句承諾,韋奈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如果虎子不把指揮權交給他,他是不會輕易大家幹這幹那的,最多就是在大家遇到危險的時候提醒大家一句,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事韋奈懂。


    尤其是在刀頭舔血的江湖上,誰敢動老大的統治地位,那純粹就是找死。雖然單打獨鬥他不怕虎子,但由於他離不開虎子,所以他才會把虎子敬若神明。


    “虎哥,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讓我們的人受到傷害。”韋奈說著就把背上的機槍取了下來,推彈上彈,沉著而又堅定的說道,“等會兒,你就看我的是了。”


    “你拿槍打夜修羅,這行麽?”


    “準確說,是狙殺。”韋奈解釋道。


    虎子和三木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夜風仍在身邊嘶嘶地流淌,黑洞洞的槍口在花光中閃爍著死神的冷光。手裏握緊藏刀,我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從草叢上方掃過。


    潛藏在草叢中的夜修羅,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連一絲氣息也沒有。眼裏,隻有草葉兒在擺動。耳裏,隻有嘶嘶的風鳴響。這個夜晚,醞釀著恐怖的殺戮。


    殺戮的一方,是韋奈,另一方,是夜修羅。


    “老高,三木,虎哥——”韋奈低聲叫道。


    “有什麽吩咐,但說無妨。”虎子率先表態說。韋奈看看虎子,又看看我和三木:“夜修羅,應當隱藏在這片草叢的中心位置,若是我們就這樣進去,必然會打草驚蛇,我想,我打頭陣,三木和老高接應我,虎哥你負責殿後,一旦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虎子想了一下:“好,就這樣執行。”於是,韋奈就往草深處摸去了。


    三木和我,則分頭藏到了草叢當中。夜風吹拂,草叢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嗅到鼻孔裏麵,特別醉人。


    殺戮,正在展開。


    在我們身後,十多雙眼睛緊緊地盯視著走向草叢深處的韋奈,心髒在胸腔裏打鼓。他們都替韋奈捏著一把汗。夜修羅,可不是一般的鬼怪,他的前世,可是殺神啊!


    殺神變成的鬼,就算遺落到鬼界,也是強大的鬼啊!但在韋奈在,我們誰都不怕,因為他是我們的主心骨。當他深入到草叢中那一刻,我、虎子和三木,都不由替他暗中捏了把汗。如果他被夜修羅殺了,那我們,肯定不能活著離開。


    這時,一股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忽然從前麵的草叢躥了出來。與此同時,但聽啊唷一聲,虎子就被什麽打到了。


    “虎哥——”


    “不要迴去!”


    當我和三木正要轉身去救虎子的時候,韋奈低沉的吼叫聲傳到了我和三木的耳朵裏。我們破例沒有問他為什麽不準我們去救虎子,而是依舊站在各自的位置。


    我、三木和韋奈,分別站在三角形的三個頂點上。頭頂上,是淡淡的星輝。夜風灌到脖子裏,冷。直到此刻,我們都沒有弄清楚,韋奈為何不準我們去救虎子。


    虎子仍舊躺在草叢裏,似乎受了不輕的傷,正在低低的呻吟。


    那些席地而坐的家夥,好像與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連與他們近在咫尺的虎子倒下了都沒有看見。正當我在心裏捉摸的時候,三木低低的提醒我說:“老高,你前麵,似乎有個影子正在慢慢的浮起——”


    “影子?慢慢的浮起?”我嘀咕間,果然看到一道影子如同鬼魅一般升浮起來,十分嚇人。但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倒要看看,傳說的夜修羅,到底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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