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殺黑娃的結果,卻是三本的軀殼最終被占據。這事虎子沒想到,我也沒有想到。麵對釀成的事實,我和虎子都不能逃避。


    天空中的烏雲已經散開,一輪耀眼的太陽,又高高地掛在了高空之上。地上的黑血閃耀著耀眼的黑芒,風中夾帶著刺鼻的腥味。


    “虎哥,我們不能這樣等下去,等,是要出問題的。”我十分擔心三木變異後會對我們實施恐怖的殺戮。


    虎子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該怎麽辦。在想通問題到底該怎麽辦之前,他不會輕易迴答我的問題。這是他的習慣。


    “要不這樣,把他捆到樹上,然後用封印控製鑽到他體內那縷殘魂——”


    抬起頭,直直地看著我,虎子苦笑了一下:“這不行。”


    “可是,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情急之下,我暴了句粗口。


    “倒也是。”虎子對上我的眼眸,“不過,你有辦法麽?”


    向來都善於在關鍵時候拿主意的虎子,今天竟失去往日的風彩,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顯得甚是局促不安。我將三木移到一處高台上:“可我們也不能就這麽守著他——”


    “在他醒來之前,我們不能離開他,否則就會釀成大禍!”


    虎子眼瞳裏麵,閃跳著一抹從未有過的狠毒。我嚇得退後了一步:“你不會殺了他吧?”


    “如果他真的變成了黑娃的殺人工具,嘿嘿,我隻能替天行道,殺他以祭此次鬼城之行。”一種叫做冰冷的殺氣,像水一樣爬上虎子的臉頰,看得我都膽寒起來。


    殺人不眨眼,說的就是這種狠角色啊!


    他殺三木的時候,我會阻止他嗎?還有——我敢嗎?


    跟著虎子混,一晃十年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風都會我一件事——當斷不斷,反遭其亂!如果三木的軀殼真被黑娃占據,並且在最後真淪為他的殺人工具,阻止他禍害他人的最好辦法,便是在成為殺人工具之前殺死他。


    這個道理誰都懂,但真要動手,作為朋友,誰都難下手。


    我如是。


    虎子亦如是。


    此時的他,正在做出這樣的艱難抉擇。太陽照著黑血染黑的大地,四周的山野又恢複了往昔的平靜。黑色的懸崖閃耀著黑色的光輝,天地間有種流腥的臊味。


    “他醒了!”我拿手在三木臉上揉弄了一下。


    虎子冷著臉,靜靜地看著正在睜開眼睛的三木,臉上布滿陰沉沉的殺氣。


    “感覺如何?”他淡漠的問道。


    “他死了!”三木平靜的說。


    “死了?他真的死了?”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死了!真的死了!”原本就處變不驚的臉龐,閃跳著風輕雲淡的鎮定與灑脫,三木說話的神態,有些像剛剛殺鬼歸來的鍾旭,“他想滅殺我的靈魂,結果他心太急,反被我的靈魂圍殺了。鳩想占鵲巢,結果卻被鵲滅,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


    盡管他說得風輕雲淡,但虎子並沒有解除對他的提防。黑娃不是廢物,三木也不是鬼師,他又怎麽能夠滅殺黑娃呢?在事情真正水落石出前,他不會放棄對三木的監視。


    “虎哥,你別不信,我且問你——你學過物理學麽?”


    “學過,不過我不喜歡。”


    “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你知道麽?”


    “知道,但是不懂其中的原理。”


    “你打石頭一拳,你會感覺到拳頭痛麽?”


    聽到我這樣問,虎子愣愣的看著我:“你這是什麽意思?”


    “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啊!”


    虎子想了一會兒,笑道:“我懂了!”


    “黑娃跑到我的靈界中,由於急切想占據我的軀殼,所以就對我的靈魂發動了全方位的攻擊,但他沒想到——我的靈魂,竟會反擊他。”三木拿手揩掉臉上的汗水,又拿遮住刺眼的太陽,“他就惡吼,想以此壓住我的靈魂,但我的靈魂跟我一樣倔,趁他喘氣的當口,猛然圍襲住他,往死裏猛打。雖然他不怕打,但我的拳頭本來就不是吃素的,特別是讀大學那幾年,我沒事便跑去拳擊館猛練,所以,他打我的力量有多大,我就還以他多大的力量拳頭,就這樣,他被我打死了。”


    “你在擺故事?”虎子怔愣的笑道。


    表麵上看,他像是在開玩笑,但我清楚,他不是開玩笑,他說全是真話,如果三木膽敢欺騙他,他會在第一時間置三木於死地。


    盜墓沒有幾分真本事,壓根就不敢深入墓穴。這次穿越所遇到的種種離奇的事情,讓我和他都感到有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也就是我們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必謹小慎微,否則便會命赴黃泉,有百條命都不夠死。


    “我說的是真的。”三木臉上流露著坦蕩的笑。


    我暗中打量他,沒有察覺到任何異象。我想,要是能鑽入到他的身體裏麵去看一看就好了!但我知道,這種事情隻能想一想,並不能付諸實踐。


    “這是他的魂魄!”三木說著攤開手掌,露出當中一縷黑霧狀的東西,“你可以拿去仔細研究一下,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娃的靈魂。”


    他臉上依舊流露著坦蕩的笑。虎子見了,又結了三疊蓮印罩住那縷黑霧狀的東西,方才小心翼翼地從三木手裏接了過去:“這東東就是黑娃的靈魂?”


    “他不是黑娃的靈魂,他是我的靈魂!”


    一個粗獷的聲音,忽然冰冷的在眼前的空間中響起。四周,依舊是明晃晃的太陽。地上的血跡正在以眼目可見的速度風幹。那個空蕩蕩的墓坑當中,五芒星的五個角,正自閃起幽幽的微光。天風刮過大地,一種難以言說的陰冷,正自從墓坑當中升起……


    當我察覺到這變化,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起一個封印向墓坑罩去。“想罩住我,沒門!”伴隨冰冷的聲音響起,那些散落在四處的棺石,又合而為一,匯聚成那具冰冷的大黑棺材。


    而地上那些屍體殘塊,竟紛紛飛落到墓坑裏麵,轉瞬之間就擺出了黑娃的形狀……看著那個在封印中漸漸形成的人體,我和虎子同時低低地吼出了壓抑在心底裏的話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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