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這‘印’叫什麽嗎?”“叫獸”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為這句話隱藏著一個事實――他知道這印。“這‘印’麽,就是傳說中的龍印呀。”張三妹這句看似無心迴答的話,卻讓自詡曆史通的“叫獸”驚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地裂一縫鑽進去,因為他以為的驚天大秘密,在張三妹心中,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傳說而已。看來,真正的高手在民間啊!


    “龍印?”摸金高手虎子看看張三妹,又看看“叫獸”,“我們腳下的青石棺槨,是不是就是傳說中千年難遇的龍印大墓?”


    “我看是――”


    “什麽我看是,它本來就是。”“叫獸”賣弄著考古曆史學家的嘴皮子,“這青石,這棺槨,無不彰顯著龍印大墓的王者霸氣。隻是我沒想到,史學界也知之甚少的龍印大墓,在你看來就是普通的墳墓……”他的話聲,帶著明顯的顫音。


    “本來就是普通的墳墓,是你們這些迂腐的酸秀才把它神化了。”身材苗條體格風騷的張三妹淺笑盈盈,活似神女臨世,“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們,因為你們不神化這龍印大墓,就不會引起史學界以及政治精英們的關注……你們這樣做,是在為曆史‘錢’途做鋪墊……”


    “叫獸”沒有接話,但他在心裏默認了張三妹說的話,――他離開大學,這個因素起了極大的推動作用。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大學那些文質彬彬的教授,拿著國家的高薪與各種各樣的補貼,卻在背地裏一邊猛幹私活,一邊報怨學術環境如何汙七八糟、烏煙瘴氣、汙穢不堪……


    他恨這些披著人皮卻鯨吞著國民財富的豺狼,最後不得不以辭職來表達自已內心的愛憎。用他的話來說,他很色,但他從不強迫女人與他玩啪啪;他很喜歡錢,但他從來侵吞國家一分一厘,該他的他拿,不該他的他絕不拿;他很想名滿天下,但他從來不欺盜名,為名不擇手段……因此他活得自在,活得灑脫,活得有個性,從不為情為利為名所誘。


    正因為心底無私天地寬,所以才能在退出大學之後和摸金賊諸如我、虎子等三教九流的渣滓型人物打得火熱,白天蒙頭睡大覺,夜晚崩迪喝紮啤打情罵俏連帶罵娘……和我們穿連襠褲半年後,原本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便變成了言語粗俗的下裏巴人。


    我曾問過他辭去大學教職悔不悔,他認真慮了大約三分鍾:“大學好,但世象雜,追名逐利者多,潛心學術者少,我離開,我不悔,因為天地人生,最美少年,都在江湖之中。”我極讚同他的答案,也極讚同他的選擇。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說的就是這樣的理。


    “三妹,你的話理正,但有點偏激,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凡事要看到兩麵性,不能以偏概全,一葉障目,更不能一竹竿掃一朝人。蓮出淤泥而不染,蘭生幽穀而自香。大學有好人,有大師,自然也有壞人,有不學無術者……林大出雜木,鬧市生盜賊,正如大學多登徒,民間有淫賊,兩者一個理,苛求不得,均得等同視之。”


    我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不知西東,拿眼去看虎子,但見他直皺眉頭,亦不知如何應對,倒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張三妹,正襟危坐,雙目熠熠生輝,似乎正在聆叫“叫獸”講課。坐在她旁邊的盤子和備胎,更不知其所雲。麻杆站在盤子的斜對麵,雙手吊二郎當插在褲袋裏,兩隻眼睛不時瞟一下似乎正在低眉沉思的張三妹,同時哼一句“哎喲妹妹呀我是你的郎”,俚俗味重,情義深遠。


    “我說教授、三妹,你們別把自已整成學院派高人,盡說我們聽不懂的話――”虎子怕“叫獸”和張三妹無關青石龍印大墓的對話繼續下去,於是便提醒他們說,“我隻想知道,這龍印大墓打不打得開,又進不進得去?”


    張三妹拿眼籠住“叫獸”:“教授,你說。”


    “我說?”“叫獸”瞪大眼瞳,透過鏡片凝視著張三妹,“叫我說一說其他的還可以,要說這龍印大墓,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之所以推脫,是因為他怕引起虎子的誤會,――既然他早就知道腳下這青石棺槨,就是傳說中的龍印大墓,那他為何不先說而要等張三妹說了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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