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淵原配妻子名叫張采萍,有一日照常外出給別人做繡活,沒想迴來的路上,因為踩了積水,不慎滑了一跤,雖然下意識護住了肚子,頭卻磕在了路邊的石頭上。


    當天晚上人就不行了,張采萍臨死前,還能感受到肚子裏的胎動,她請求羨淵趁她還活著,把孩子取出來,興許還能保住。


    可林羨淵哪裏下得去手?


    這個可憐的女人最終抱憾離世,林羨淵無力迴天,恨自己窮且無能,一個大男人坐在棺材旁邊哭得肝腸寸斷。


    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就在將要下葬之前,突然一位陌生男子朝林羨淵走來。


    這位陌生男子穿著奇異,看起來並不是中原人該有的打扮。他的周圍散發著不可言喻的陳舊氣息,身上盡是遮掩不掉的神秘與威壓。


    “無需著急下葬。”男子抬手攔住林羨淵。


    林羨淵悲痛難解,聽罷這話,根本顧不得對麵是誰,當場便急了眼。


    他妻子已經死得很無辜了,這男子怎麽還有臉攔著他給妻子入土為安?


    正當他氣衝衝地要去轟走那男子時,男子又說了起來。


    “你娘子雖然迴天無力,但腹中胎兒尚有一線生機,你救還是不救?”


    林羨淵聽得一愣,隨後又生起氣來:“你是哪裏來的瘋子!我娘子已經死了三天了,肚子裏的孩子哪可能還活著?!”


    說罷就推搡了那男子一把。


    男子倒也不氣,抬手不知施了什麽法術,直接把裝人的棺材給隔空拆開了。


    林羨淵又急又惱,轉身就要叫人,可接著,那男子手心聚力,一顆暗自色的靈力便在他手心化成團,隨後運力將那團靈力推送到萍兒嘴裏。


    下一刻,萍兒的肚子真的動了起來。


    林羨淵看得呆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胎兒尚有生息,我不過用自身力量將這股生息暫時催發,好讓你看個真切。”男子道。


    這迴,本就心懷悔恨的林羨淵,就算再邪門的事情也徹底相信了。


    他撲通一下跪在男子身前,涕泗橫流:“求高人救我孩兒!我娘子臨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肚子裏的孩兒!”


    男子默默打量了林羨淵片刻,點了點頭:“我可以告訴你方法,但接下來救不救,怎麽救,還要看你自己。”


    “若能救我孩兒一命,圓我娘子遺願,就算要我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林羨淵斬釘截鐵。


    “我有一術,可保你妻肉身不腐,胎嬰生息不散,但隻能維持兩月。兩月內,你若是能尋到命格至陰的女子,入夜子時,取其鮮血,灌入屍腹,如此直至胎兒足月,便可順利娩出。”男子道。


    “取人血……”林羨淵有些猶豫,“這個方法,豈不是要讓我仁德盡失?”


    “我說了,救與不救,你自己定奪。”


    妻子願望和孩兒性命當頭,林羨淵也顧不得什麽仁德道義了,他咬咬牙:“救!一定要救!”


    那男子似乎對這個迴答頗為滿意,揚手便召出一團暗紫色煙霧,徐徐包裹住張彩萍的屍體,很快,那團霧被屍體盡數吸收到了體內。


    他又從身上拿出一枚丹丸,一柄匕首和一瓶藥粉。


    “這枚丹,在第一次喂服鮮血時給你妻子灌下。另外兩樣物件你也一並拿去,該怎麽用你自會明白。”


    “多謝高人指點!”林羨淵跪在地上朝那男子磕頭,再起身時,那男子已經沒了身影。


    ……


    “從那之後,我拚命尋找高人口中所說命格至陰的女子,跑了好幾家媒人館,假借尋姻看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的生辰八字,終於讓我找到了你,你八字純陰,毫無一刻偏差,正是我日思夜想的血引子。”


    “你怎麽可以相信這樣的邪魔歪道!”薑綺蘭崩潰道,她不敢相信林羨淵居然會因為這樣荒唐的事情就這樣算計傷害她。


    “隻要能救活我和萍兒的孩子,了確萍兒生前遺恨,就算是邪魔歪道我也認了!”林羨淵歪著頭斜睞著薑綺蘭,上扯的嘴角在臉上做出一個詭異無比的笑容。


    “還有十日,就剩十日,我和萍兒的孩子就能順利出生了!在這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你尋死也沒用,高人給我的那瓶藥,不管多重的傷都能治好!”他眉飛色舞地挺直身子,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根。


    似乎馬上就要迎來這大喜的日子。


    “你瘋了!”薑綺蘭唿喝道,但軟糯的聲音對林羨淵沒有任何的震懾力。


    林羨淵低下頭看向薑綺蘭,眼眶裏一片漆黑:“我是瘋了,那又如何?”


    “你老實待在這裏休息,我明早會來給你送飯,你要好好養身子,才能有足夠的血。”林羨淵俯身緊了緊薑綺蘭身上的鐵鏈,把鐵鏈另一端鎖在柱子上。


    然後收拾好地上陶碗的碎片。


    有鐵鏈的限製,薑綺蘭的活動範圍隻有兩步左右,密室裏除了冰塊,木床和木桌什麽都沒有,想尋死隻能撞牆。


    但憑薑綺蘭軟弱的性子,就算撞牆,大概也死不了,更何況他手上還有靈藥。


    他撇下薑綺蘭,獨自離開了密室。


    隻聽一陣沉重的移物聲,這間密室被從外麵徹底封死。


    密室裏的油燈已經快要熄滅。


    燈火閃爍間,薑綺蘭忽而看見桌角的地麵上殘存著一塊碗的碎片沒能被林羨淵收走。


    她努力伸出腳,一點點靠近那塊碎片,用腳尖慢慢把碎片朝自己方向撥弄。


    終於,她抓到了那塊碎片。


    一定要逃出去!薑綺蘭捏著碎片心想。


    哪怕希望再渺茫,她也要試一試!


    ……


    自從被關進密室以來,約莫已經過去六七日了,每天林羨淵都會按時來給薑綺蘭放血,喂食喂水。


    林羨淵不在的時候,薑綺蘭便用那枚陶片一點一點磨著手上的鐵鏈。


    “哢……哢……哢……”


    黑暗中摩擦的聲音從未停止過。


    她手裏的陶片已經被磨得隻剩下一個邊角,而手上鐵鏈的鐵環邊沿,才剛剛被開出一個豁口。


    照這樣看來,別說再給她兩三天,就算再給她三個月,也不可能破開這條鐵鏈。


    薑綺蘭用手指摸索那個豁口,良久,終於忍不住,將手上的陶片摔在地上,失聲痛哭。


    “爹!娘!我錯了!我想迴家!”


    可這個密室裏,沒有疼愛她的爹娘,隻有一具冰冷的屍骨,和屍骨腹中的怪胎。


    就在這時,密室外麵傳來了響動。


    密室被從外麵打開了,薑綺蘭下意識往身後縮了縮。


    難道又到了林羨淵來割血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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