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上麵要殺這個法國‘女’人?”“毒蛇”忽然這樣問他。


    因為這個‘女’人是美國人或者法國人派進來的間諜,陳朝光在心裏說。不過,沒必要讓“毒蛇”知道這些問題,陳朝光不願意讓“毒蛇”知道自己有時時思考的習慣,所以他一向對“毒蛇”都有所保留。“毒蛇”有的時候還算聰明,但大多數時候他隻能扮演豬頭的角‘色’。


    陳朝光才懶得理他。要控製“毒蛇”這樣的人,就不能讓他們知道得太多,思考對聰明人來說有好處,但當傻瓜也開始思考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危險了。


    “那不是可以等她迴法國的時候再動手,反正我們在那邊也有人。”


    毒蛇漫不經心地提出自己的問題,手裏還擺‘弄’著一塊c4炸‘藥’。盡管c4炸‘藥’很安全,但毒蛇的這種行為就是讓人感到不舒服。


    “你能不能把那個東西就留在它該去的地方?”陳朝光反感地看著他。


    “你想要多少分量?”毒蛇似乎沒有看懂陳朝光臉上的表情,還在把手裏的那塊炸‘藥’掂來掂去。“我的手現在比天平還準,可以把分量控製在一克以內。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陳朝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毒蛇的前一個問題提得好,為什麽不在法國下手殺法國‘女’人?至少他們可以做成搶劫殺人或者***殺人的樣子。


    猛虎部隊的內部還有一支外籍人組成的小隊。除了這一次在巴黎損失掉的人員,編製內大概還有二十個人左右。很顯然,他們都是雇傭兵,維持這樣一支部隊的開銷要比維持國內的猛虎部隊大得多,不過“老板”肯定拿的出這筆錢。如果一個出***家的人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的話,那他可真是太失敗了。隻要想想看“歐洲明星”對美國人來說值多少錢?


    “我給那戶人家放上了一個炸彈,隨時都可以引爆。”毒蛇笑嘻嘻地看著陳朝光。


    陳朝光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個有兩個大。


    “你在說什麽?”


    “我是說,‘鷹眼’六號和七號關注的那戶人家,我已經給他們家裏安上了一個炸彈,隻要你在電話裏告訴他們一聲就可以。”毒蛇把手裏的炸‘藥’高高拋起,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這塊炸‘藥’砸在地麵上,在嘴裏發出“轟”的一聲。“管叫這戶人家屍骨無存。”


    陳朝光真想拔出腰裏的手槍打死這個變態的‘混’蛋。不是因為他這些讓人無法忍受的荒唐行為,還因為他說到別人的生命時表現出來的冷漠。


    陳朝光知道自己是判國者,但他從來不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內疚。他對這個國家前途已經失去信心,他的所見所聞都讓他感覺到,這個政fu正在失去應有的活力,不算上他的悲劇,這個國家仍然有很多人不得不咬緊牙關過日子,所以他從來不為自己的轉變困擾,因為他所相信的東西已經改變。


    沒錯,現在的陳朝光已經不會再去同情別人,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但那隻是在他覺得有必要的時候。因為要掩護自己的行蹤而炸掉整條街對陳朝光來說可以理解,而且他也那樣做過,但隻為了自己的興趣就要殺掉別人,那算什麽行為?那是他***‘精’神病。


    “誰讓你在那戶人家安上一個炸彈的?”陳朝光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竭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厭惡。“我好象沒有這樣對你說過。”


    “你是沒有說過。”毒蛇彎腰撿起那塊c4炸‘藥’。“但我想你總會用到這一招的,不然你派‘鷹眼’那些人去那裏幹什麽?”


    陳朝光沒有說話。毒蛇並不知道在蘇州發生了什麽事情,陳朝光也不打算讓他知道什麽,盡管他手下的人都沒有機會見到“老板”,但陳朝光知道,以“老板”的個‘性’一定會派出別人來監督自己,這個人甚至可能就在他的隊伍裏,所以他現在的行動都已經非常小心。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的動作還是過大。


    “你怎麽知道‘鷹眼’六號和七號在那裏執行任務?”


    “是‘鷹眼’一號告訴我的,你去法國之後他來找過你,問能不能把那裏的人手撤出來。我當然不能替你做決定,但我也不能袖手旁觀,就叫他們帶了一個炸彈過去。”毒蛇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聰明還是愚蠢。“這樣一來,‘鷹眼’一號就再也沒有提國這迴事。我說,你不想讓‘鷹眼’一號介入你自己的事情裏來吧?”


    我也不想你介入到我的事情裏來,陳朝光在心裏冷笑。不過毒蛇的話提醒了他一件事,“鷹眼”一號明知道他在法國,還要找他來解決人手調動問題,這根本就是借機會在毒蛇口中套取情報,幸運的是他沒有向毒蛇透‘露’半點口風,所以毒蛇想透‘露’也無從透‘露’,而且他的變態行為反而讓這個跟蹤任務看上去更加煞有介事。


    陳朝光覺得這一次自己很走運,如果“鷹眼”一號非要知道自己盯梢的是什麽人的話,那麽自己就得好好解釋一下。在巴黎的時候,毒蛇曾經懷疑過行動的目的,他是認識羅‘門’的,但他不知道羅‘門’到底對“老板”有什麽價值,所以陳朝光可以‘蒙’‘混’過關,但“鷹眼”一號就不一樣,基本上“鷹眼”一號對自己的位置在虎視眈眈。


    如果換他在“鷹眼”一號的位置上,他也會嚐試取代自己。


    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和那些可憐蟲沒有太大的區別。盡管猛虎部隊是由前軍人組成,但在之前真正沒有劣跡的隻有陳朝光自己,這些軍人離開軍隊的理由都很不光彩,從每個人的經曆中就可以看出,他們都是利‘欲’熏心的宵小之輩,而這種人曾經正是陳朝光要打擊的對象。就好象一個警察和罪犯們‘混’在一起,感覺上格格不入。


    不過“老板”信任他,因為陳朝光是因為信仰改變而不是追求利益才被吸收進來的。


    “老板”需要那些有特殊本領而且在‘精’神上已經垮掉的人,“老板”也很擅長獵取這樣的獵物,但他還需要一個人能夠管理這些人。一個改變信仰的人和利‘欲’熏心的人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更有自律‘性’,也就是說,即使是“判國”這樣的重罪,他也會當作是日常工作一樣進行得有條不紊,而且立場堅定。陳朝光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些人重新變成一支有紀律的部隊,有“老板”的錢,有他的能力,猛虎部隊在淘汰了許多人之後,終於成了一道可以搬得上桌麵的菜,從這一點來說,陳朝光可以說是“老板”最得意的助手。


    陳朝光有鐵腕也有相應的能力。能夠讓自己的部下俯首帖耳,需要他出手時他就能夠穩定局麵,這才是陳朝光的價值所在。這些年裏,陳朝光親手處決過的人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猛虎部隊所有的數量。但現在看來,任何殘忍狠毒都無法比得上***更加能夠控製人。“鷹眼”一號似乎就是一個敢於挑戰他權威的人。


    那麽“獵手”一號呢?“廚師”一號呢?


    “等我們要幹掉那個法國‘女’人的時候,你的本事就會派上用場了。”陳朝光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那個時候我們需要使用很多炸‘藥’。”


    “要動用兩支隊伍?”毒蛇吃驚地看著陳朝光。


    “要兩支隊伍進行訓練是為了從中選擇更適合的那一支,或者兩支都需要參加。”陳朝光冷冷一笑。“你知道法國‘女’人在哪裏?”


    “不是在香港?”毒蛇吃驚地問。


    陳朝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有迴答毒蛇。


    法國‘女’人當然在香港,還有一個中國‘女’人也在。對付兩個人當然要兩支隊伍,不過,毒蛇現在還用不著知道這個,“老板”還沒有下決心,他還在嚐試其他的辦法。但以陳朝光對“老板”的了解,基本上“老板”所想到的點子最後都會用上,所以他要準備到前麵,法國‘女’人好對付,中國‘女’人則很棘手。


    “鷹眼”六號和七號還沒有任何訊息傳到“台風眼”,盡管他們每天都會報到,但陳朝光簡直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工作是什麽。


    “鷹眼”六號和七號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工作是什麽。盡管他們已經在這裏守侯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而且什麽可疑的情況也沒有發現,工作已經枯燥得快叫人發瘋,所以他們已經總結出了一個好辦法,就是每個人咬牙堅持一整天,第二天這個人就可以出去放鬆一下。


    監視普通居民對受過訓練的特工來說再簡單不過。趁他們不在的時候進去安放監視監聽設備,然後在最方便的地方找一個據點。猛虎的要求很高,但監控到那個單身‘女’人一成不變到近乎枯燥的日子後,兩個人就自作主張取消掉了那些多餘的設備和手段。這個任務唯一的樂趣就在於,這個單身‘女’人很漂亮,每次聽到她洗澡的聲音都會引發兩個人的無限遐想。在浴室裏安放一個監視設備並非難事,但水蒸汽會讓這個設備失去作用,所以臥室裏的那個監視設備才更讓人‘激’動。


    現在每天早上的監聽設備都要關掉。這個‘女’人已經懷孕,妊娠反應很‘激’烈,聽到她幹嘔的聲音讓六號和七號也覺得吃不消。晚上也一樣。***,是誰忍心讓這麽漂亮的‘女’人遭這樣的罪,而這漂亮‘女’人就不知道自愛?虧她還是一個醫生。六號和七號就經常討論這些問題,每每以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而破口大罵一番,或者來一番惡毒***的猜想。尤其那束每天都會送來的鮮‘花’,更讓兩個人都想象的空間。


    今天的情況跟往常一樣。


    ‘女’醫生去上班,她的家裏就會死寂一片。輪值的六號摘下耳機,用他的望遠鏡百無聊賴地看著對麵住宅樓,運氣好的時候,他們可能會看到一些有趣的場景來打發自己難熬的等待。這麽多天來,他們的警惕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所以全然不在意在對麵住宅區下的草地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了一把長椅上。


    羅‘門’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跟江曼雲解釋自己的失蹤。那天他離開時,隻是寫了一封內容簡單的告別信,而僅憑這樣一封信肯定不能讓江曼雲原諒他的不告而別,連羅‘門’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他隻希望那些天天送到的‘花’束能夠讓江曼雲消解一些心中的怨氣。


    江曼雲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經曆了巴黎那驚心動魄的一夜之後,他隻想找個地方好好地躺著哪怕是一動也不動。江曼雲是他死裏逃生後第一個想到的人,也許在這之前,他對他和江曼雲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十分看重,那麽現在他忽然意識到,江曼雲在他心裏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她看到自己會是什麽表情?第一句話會說什麽?


    想到這裏,羅‘門’發現自己在微笑。


    不遠處的草地上,一位年輕的母親推著自己的嬰兒在散步,從羅‘門’的方向看不到嬰兒的樣子,但他能看到那位母親臉上的神采。這樣看來,有個孩子肯定是幸福的,想想那柔軟粉紅的小東西,每個人不都是這樣長起來的?羅‘門’看了看自己的一雙手,想象著自己抱著孩子會是什麽樣。


    不管怎麽說,這個小東西會比一支m-14更難擺‘弄’?


    羅‘門’滿足地唿出一口長氣,把身體靠在椅背上,從口袋裏拿出他的望遠鏡。盡管思緒萬千,可這不會幹擾他的職業素養,首先要確定自己所在的地方有沒有危險,然後才能談得上繼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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