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球很是仗義的懸浮在十米高空,並朝著三眼金猴發出虛弱的警告,惹來對方一陣驕狂的尖嘯。


    狡詐的三眼金猴並沒有立馬發動攻擊,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獵人一般來迴走動,不斷打量眼前這個獵物,若是觀察足夠仔細,則會發現這家夥很多時候都會瞥一眼寧小道手中的匕首,顯得有些忌憚。


    寧小道來到這個世界也隻被動挨打過一次,哪裏能夠觀察那麽仔細,此刻也在想著是不是再故技重施一次,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金睛雄鷹屬於天空中的獵手,落地之後的戰鬥力本身就打了折扣,更何況這類靈獸根本不習慣陸地上的遊擊戰法,耐心上也是極度缺乏。


    反觀三眼金猴,這類靈獸本身智慧已經極為接近人類,再加上這一路追擊能夠猜到對方的耐心必定是極好的,在戰法或者說應對策略上自然需要做出改變。


    不得不說平時積累的影視劇幫了他的大忙,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讓自己腹背受敵,直接選擇了背靠岩石,這樣一來,他隻需要麵對身前的變化就行。


    心跳聲成為了此刻寧小道能夠聽到的唯一聲音,眼前除了三眼金猴外再也不剩其他,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臨戰前的寂靜。


    一道金色的殘影閃過,寧小道身體往右側移動過去,可金色殘影隻是行到半途就來了一個急轉彎,朝著他的左側殺來。


    寧小道感覺自己的體力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耗,比之平時修煉“龍虎煆身術”還要劇烈得多。


    緊繃的肌肉做出最大速度的反擊,匕首劃出一個弧線刺擊,穿過了一道金色,可他心中卻“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原來刺穿的乃是三眼金猴的一道殘影,而它早就在行進過程中變向,不單單是躲過了寧小道一記穿刺,還找到了對手攻擊後形成的空門,譏笑一聲,一道利爪在他後背閃過,濺射一溜鮮血,淋在了旁邊的岩壁上。


    三眼金猴甚是狡詐,一擊得手後直接爆退,閃開了寧小道迴拉的一記劈斬,奸笑著故技重施,令他傷上加傷,如被戲耍。


    這一情形激起了寧小道的強烈憤怒,從小到大他打架就沒輸過,靠的不僅僅是力氣大,更重要的是那一股狠勁,那是“我即便血灑三尺,也要咬你一口肉下來”的狠辣勁。


    當然,腦中被憤怒充滿容易失去理智,隻是現在實力相差懸殊,即便他再憤怒卻也無法轉化成強大的動力,唯有內心足夠的冷靜才能抓到那一瞬間的逆轉之機。


    不知道是疼痛讓他覺悟,還是本身性格使然,刺擊的動作幅度明顯變小,對於力道的運用也學會了稍作收斂,不再出現那種用力過猛導致身體部位出現巨大漏洞的機會。


    可這並不夠!


    現在這樣僅僅隻是減少更多傷害,都不能及時止血,時間一長,必定會被對方玩死!


    “不行,我得拚命才行!”


    拖著隻是延長放血時間,死亡幾乎是一定的;


    但若拚上一命,說不得還有那麽一絲機會。


    “想玩死我,我呸!”


    吐出一口腥鹹的血水,眼中閃現前所未有的瘋狂之色,半蹲的身子借力飛速躍出,朝著迎麵抓來的三眼金猴就是一記劈斬。


    鮮血濺射,傳出一聲憤怒的嘶吼,顯然那三眼金猴受傷不輕。


    卻見寧小道身軀略有搖晃,胸前出現兩道深深的血痕,血液奔湧,早已把那件雪白的長衫染紅。


    他沒多在意身上的痛楚,一聲得意的大笑:“想要你爺爺的命,至少也要讓你掉五斤肉!”


    被刺激到的三眼金猴再度殺來,卻見寧小道如癡呆了一般動也未動,隻是看其眼神,似有一絲癲狂之色閃過。


    “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次了!”


    三眼金猴的利爪眨眼即到,隻是眼前這人很是奇怪的徹底放棄防守,好像是在等死。


    “呲啦”一聲,長爪及體,拉出一道血痕,可很奇怪的是並沒有傷得多深,正當三眼金猴想要進一步重創對手時,一片陰影當頭罩下,“轟”的一聲,把它直接蓋進了鼎中。


    “噗”的一口膿血吐出,寧小道虛弱的靠坐在岩壁旁,大笑道:“想跟你爺爺鬥,門都沒有!”


    說完,看了一眼身上的傷:“唉,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同歸於盡!”


    剛說完,鼎中傳來了巨大的“轟隆”聲,顯然是三眼金猴不甘被困,想要掙紮逃出。


    漸漸開始搖晃的藥鼎似乎吃不住三眼金猴的大力,讓寧小道臉色再次一白,怒道:“還想出來作怪,給我死了這條心!”


    強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結果呲牙裂嘴半天愣是痛的想哭,似乎是感到了自己的不爭氣,寧小道哽咽著自我鼓勵:“我可是男人,流血不流淚!可,真他娘的痛啊!”


    似乎感受到了那種濃濃的悲哀以及無助,毛毛球懸停到了寧小道的跟前,“咿咿咿咿”的進行鼓勵。


    “這麽一點困難難道就要把我打倒麽?如果我倒在了這裏,那還怎麽迴家?”


    “不行,我一定要站起來!”


    略帶急迫的毛毛球“咿咿咿咿”的叫喚著,終於讓寧小道聽出了其中意思:“你說那東西吃了就能好?”


    “咿咿咿咿”,毛毛球很確定的說。


    也多虧寧小道雙臂沒傷,順利的從儲物袋裏把東西取了出來。


    濃濃的香氣散發出來,瞬間就讓寧小道感覺熱血澎湃,也不管什麽“虛不受補”或者“藥性會不會太烈”這等小問題,直接把這有點像是血紅色的靈芝的東西塞進嘴裏,三兩下嚼碎就吞咽了下去,連什麽味道都沒品出來。


    寧小道沒有感覺身上的傷口出現愈合的跡象,但明顯的感覺傷口上的出血量在加大,“這怎麽迴事?”


    隻是一會兒,他就感覺渾身充滿了暖流,身上的傷口似乎少了幾分疼痛,“難道是止疼藥?”


    反正不管是什麽作用,現在最需要關心的是怎麽把三眼金猴繼續困住?


    他想到了早先自己受困藥鼎,於是用匕首切斷了一根樹木壓在上麵,但這並不足夠保險,又在旁邊推來了巨大的石塊擋在藥鼎四周。


    一番動作後,血跡斑斑的長衫再也看不到一絲原先的純白,但奇怪的是寧小道非但沒有虛弱感,反而感覺自己正在變得不一樣,就好像身體中的一些垃圾被不斷替換,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但他沒有多想,因為他覺得光是困住這三眼金猴還不夠,於是想到了自己當初在藥鼎中飽受煙塵困擾時的畫麵,他決定立馬實施這個計劃。


    想要產生大量的煙,那麽在保證底部燃燒的同時,上層草木一定要足夠新鮮。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砍了一根樹,在藥鼎四周架起了一個大火堆,一邊烤,一邊煙熏,他就不相信那猴子還能翻天。


    濃煙衝天,藥鼎中的三眼金猴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掙紮,淒厲的慘叫聲讓寧小道有些不忍,他想要放棄現在這殘忍的舉動,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又想了想把那家夥放出來後自己將麵對什麽,最終,“活著”兩個字成為了唯一的解釋。


    是的,對與錯,殘忍與否,對他來說太過苛刻,他隻是一個想要迴家的少年,他也僅僅隻是想要活著。


    可活著,真的好難!


    不知為何,寧小道再度落淚!


    五歲之前他不知道,但自從上小學後他就沒有再落過一滴淚,即便打架受傷,受了委屈也是一樣;但現在,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才短短不到一個月,他落淚的次數卻超過了之前的整個人生。


    他知道自己不夠爺們兒,也知道自己現在表現得很軟弱,但他卻控製不住自己,感覺自己是被世界拋棄,沒人理解自己!


    他成了世界上最孤獨的靈魂!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麽,也不明白這個是世界為什麽如此殘忍,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讓他一個人麵對!


    這很不公平,這很令他絕望!


    淚眼萌萌的毛毛球身有同感,可他說不出安慰的語言,隻是用最柔軟的絨毛,以最溫柔的動作蹭著寧小道。


    孤獨與孤獨在此刻相遇,他們變得不那麽孤獨,因為他們有了夥伴。


    在抽噎聲中,鼎中那淒厲的嘶吼聲已經消失,可他卻不敢或者說不確定自己現在能不能打開。


    添加了新的柴火,抱著毛毛球,背靠著岩壁,就這樣縮成一團睡了過去。


    小道變了,他不再是昨天的寧小道,也成為不了父母眼中那個調皮但也懂事的寧小道,更成不了以往自己眼中的寧小道。


    他不得不如此,也隻有這樣,才能在這個陌生而又複雜的世界裏麵活下去。


    活下去找到路,找到那條心中的迴家之路!


    他比以往更加堅定,也比以往更加堅信!


    當朝陽再度灑下,沐浴在一片金光中的寧小道閉上了雙眼,長時間的沉默換來了一口深沉的長長的濁氣,再次睜開雙眼,那雙明亮的眼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堅強。


    在陽光中,就連臉頰都顯得堅毅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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