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林川,他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麵容略顯疲憊,正低垂著頭,在一份文件上快速簽字。


    那一刻,我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林川?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守著溫安安嗎?


    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保釋我出去?


    旁邊辦理保釋手續的警察,看到我走出來,目光在林川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流露出一絲不滿。


    “林先生,你確定要私下解決嗎?”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質疑。


    林川簽字的手微微一頓,紙上留下了一抹不太顯眼的墨漬。


    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把字簽完,把東西遞給了警察。


    “手續辦完了,薑霓,你可以走了。”


    警察歎了口氣,似乎對這個結果有些無奈。


    我愣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林川抬起頭,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他的眼神裏既有怒氣,又藏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我瞪著他,滿心的疑惑:“怎麽是你?”


    林川卻沒有迴答,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微妙。


    按理說,我本來就沒做錯什麽,大可以一走了之。但被林川這麽一弄,反倒像是他大發慈悲,放我這個“嫌疑人”一馬似的。


    我心裏窩火,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林總真是大方啊,親自跑到警局來,是怕我跑了不成?”


    林川本就隱忍的怒氣,在我的挑釁下,幾乎要爆發出來。


    他瞪了我一眼,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拽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把我拉出了警局。


    “林川,你瘋啦!放開我!”


    我拚命掙紮,但林川的手勁大得出奇,我根本掙脫不開。


    “跟我走!”他冷冰冰地命令道,腳下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


    我被他拽得踉蹌前行,力氣幾乎耗盡,索性也不再掙紮,任由他帶著我走到一輛既熟悉又陌生的車前。


    這是林川的車,我再熟悉不過了。


    曾經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一抬頭,正好對上林川那雙深邃而複雜的眼睛。


    “林川,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忍無可忍,質問道。


    林川依舊陰沉著臉,兩步並作一步打開車門,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上車!”


    我被他這一連串的操作弄得暈頭轉向,心裏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


    但考慮到自己現在確實沒力氣反抗,而且也確實沒做錯事,便索性攤了攤手,冷笑一聲。


    “林總不必擔心,我壓根就沒做過那些事,也不會跑的。”


    說完,我便徑直坐到了副駕駛上,順手關上了車門。


    我靠在椅背上,搖下車窗,任由冷風唿嘯著拂過臉龐,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緊接著,林川也從另一側上了車。我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結果他卻一言不發,直接踩下油門,車子唿嘯而出,駛離了警局。


    我一肚子火沒處發,見他始終不開口,便也懶得再問。


    閉上眼睛,任由車子載著我駛向未知的方向。我現在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因為警局裏扣留過太多犯人,還是因為我自己心裏有些慌亂,現在迴想起來,我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林川的車裏,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連什麽時候停的車都不知道。


    直到車身一震,我猛地驚醒,睜開眼一看,外麵已經是一片寂靜的江邊,周圍空蕩蕩的,隻有冷風嗖嗖地往車裏灌,帶著一股子潮濕。


    我扭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林川。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聲音啞得像磨砂紙:“我的孩子,沒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他說的是溫安安肚子裏的孩子。


    雖然那時候我就知道那孩子可能保不住,但聽他這麽說,心裏還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我皺了皺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林川,那孩子的事,我確實有過錯,但真的不是我推的。”


    林川轉過頭來,眼神裏像是淬了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諷刺得讓人心裏發毛。


    “薑霓,那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你就這麽狠毒?”


    我被他這話刺得心裏一痛,頓了頓,還是堅定地看向他:“林川,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理由去推溫安安。”


    “沒有理由?”


    林川喃喃重複著,突然慘笑一聲。


    “薑霓,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從離婚開始,你就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我知道,你是因為愛而不得,所以把怨氣都撒在安安和孩子身上。”


    我被他這話說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打斷他:“林川,你別血口噴人!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為什麽要因為你們的事去害一個孩子?我以前喜歡你,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更沒有理由去害溫安安!”


    林川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悲涼,但隨即又被憤怒取代。


    “薑霓,你這麽說,是想掩蓋你的罪行嗎?從心理層麵來說,越是掛在嘴邊的事情,就越是想掩飾的事情。我知道,你其實還是因為恨我,所以才對安安下手。”


    “可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為什麽要對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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