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愴的氣氛再一次爬山心頭,眼睛也再一次濕潤“師……師祖!您……您老這是什麽意思?她……她不是還活著嗎?為什麽?為什麽師祖你要這麽說!”


    韓楓幾乎是帶著哭腔在說,強忍著眼淚不讓自己哭出來,這位不是大乘期巔峰的強者嗎,為什麽他……他不能救她?李倩兒已經去了,花夢竹也去了,難不成在今日他還要失去嚴思雪,這他媽的算什麽!憑什麽!


    “她一定還有救的,一定還有救的……對!魔尊!魔尊!找他們……找他們幫忙!”韓楓起身就往外飛去,既然大乘期巔峰修士救不了,那就去找魔尊,找仙人,他不相信這嚴思雪已經到了世間無人能救的地步,一定……一定還有人能救嚴思雪的,那怕窮盡自己的一切,那怕把自己拿去換也要求的救人的法子……


    “唉!”老者伸手攔住了韓楓喃喃道“她已有九成魂魄散去,縱使仙帝親自出手,也難救,趁著還有一絲理智,與她道別,再……送她離去!”


    “噗通!”但聽某人普通一下跪倒在地,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生氣的眼神再度空洞麻木!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老者留下這麽一句,便去了不知處……


    良久,他踉踉蹌蹌的起身,推開那老者合上的房門,唐心瑤站在屋外泣不成聲!


    嚴思雪的睫毛動動,仿佛若有生氣,若不是那生機的流逝,若不是那即將逝去的生命,韓楓定然會以為床上的人兒隻是裝睡了過去,隻是在故意逗她而已,快步上前,在床邊握住那隻如玉般的小手,望著那蒼白而無血色的臉!


    似乎知道韓楓會來,嚴思雪立即奮力的睜開眼虛弱的道“你……來了!”


    “我在!對不起,要是我在就不會……就不會讓你們……讓你們……”韓楓哽咽著說道,眼中隻剩下了淚水,他能察覺到自己握住的那隻手上的溫度在消失!


    輕輕扭頭,嚴思雪便看到了李倩兒那張帶著淡笑離去的臉,隨後轉頭,伸出手捂住韓楓的嘴“別……別說那些……你在……你在我們該……該擔心的……就是你……”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去那地方,好好修煉等我迴來不成嗎?為什麽你們會去那種危險的地方?”語氣當中多有責備,但更多的是自責,責備自己為什麽要在那個時候去找林雄,為什麽不先去找她們,而是去找林雄,他無比的自責與後悔,或許去找她們結果會大有改變!自己就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一切……


    嚴思雪隻是給韓楓擠出個笑容,什麽都沒說!


    “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哭呢……好難看啊!”嚴思雪繼續說道,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水,但那隻手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根本無法抬起,於是韓楓拉起那隻手在自己的臉龐上抹兩下,裝作是替自己揩去了眼淚!


    “我不哭了便是……”話雖這麽說,但眼淚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曾經發出的不再流淚的誓言早已破滅多次,然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笑容是那麽的慘然!


    “燕姑娘她……她也走了……”嚴思雪眼角同樣有眼淚流下,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比起李倩兒,比起燕芷她又是幸運,至少在自己最後一刻她見到了韓楓,不像兩人失去的時候,韓楓不在身邊,想見到後者最後一麵而不可得!


    韓楓的眼淚更加止不住,那神情也是愈發的後悔,說好的保護師尊最後的血脈來著,結果呢?結果呢!狗屎的聖族,去你嗎的!現在的謾罵根本無濟於事,因為嚴思雪即將離去……


    “我知足了……來了,來了!”嚴思雪連著說了些韓楓聽不懂的囈語,大限將至“那姑娘人很不錯,你要……你要保護好人家啊……別在走我們的老路……”


    嚴思雪說的是誰,韓楓明白,此時她口中的那個姑娘正在門外泣不成聲!


    “別說話……一定要辦法救你的……”韓楓怒吼一聲,抱起她就準備往外走,他就不相信了這世間還沒有人能救她,前麵八世輪迴當中不是有號稱掌控冥界的冥王嗎?他一定有辦法,絕對有辦法!才沒走出一步,忽然想起那位隨著周玄元陽等人去了路的盡頭……


    懷裏的嚴思雪,嘴角洋溢著快樂的微笑,盡管全身上下的疼痛讓她麻木,那處處唿喚著的聲音在不停的迴響,可她依然很高興,這輩子碰到韓楓就是她最幸運的一件事,有這個結果她並不後悔!


    “答應我……答應我最後一個條件……好嘛?”嚴思雪用隨時都能閉上的眼睛盯著韓楓,瞳孔當中的神色在逐漸消失,盡管已經在拚命的對抗那股子想睡去之意了,可她正在走向死亡,不可逆的死亡……


    “你說……我一定答應!”


    “答應我……答應我以後每天……”說著拚著最後的力氣伸出手想撫摸韓楓的臉龐“每天……”


    那隻手無力的垂下了……


    一秒!兩秒!


    一刻!兩刻!


    嚴思雪沒有說完她想說的,韓楓一直在等,知道一滴眼淚落在她清秀的臉龐上,沒有哭聲,隻有抽泣聲,隻有那眼淚啪嗒啪嗒滴在地上的聲音!那個她摯愛之人走了,走了!沒有抱怨,沒有責怪的走了,走時帶著滿足的微笑……


    那一夜,韓楓未曾睡去,就如同那漫天的星辰一般無眠,伴隨著兩顆隕落的星辰,抱著兩具冰冷的屍骸,眼神麻木!那一夜,同樣有個女孩兒在屋外的階梯上坐了整整一夜,無眠!那一夜,道門大師姐在韓楓的庭院內站了一夜,哭了半夜……


    那一夜,韓楓六位妻子,已隕落四人……


    遠邊的天空漸漸翻出魚肚白,韓楓推開屋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個不停點頭的小丫頭,沒有血色的臉上閃過一抹柔情,輕輕抱起她,讓這個宛如小貓般的少女靠在自己的懷中!


    “韓楓!韓楓!”少女呢喃了兩句,然後沉沉睡去,那抹柔情放大了幾分!抱著她走向偏房,在床上放下,蓋好被子捏捏那張如果凍般的小臉,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關上!


    唐心瑤仍然在屋外站著,手裏攥著韓楓給的丹藥,見韓楓出來她低下了腦袋,不知所措!見韓楓快步走來,她閉上了眼睛,準備任憑韓楓打罵而不還手!韓楓是朝著她走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韓楓並沒有對她做什麽,而是輕輕牽起那隻手,撥開她捏住丹藥的手指,收走丹藥然後換了新的給她喂下!


    替她擦了擦髒兮兮的臉蛋道“那並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去找林雄尋仇,不該不先找你們,說到底造成這一切的是我!”


    “可……!”


    “還需要解釋嗎?不!不需要!”將麵前的人兒擁入懷裏“不管以往如何,日後我韓楓保你,直到永遠,這是我欠你的!”


    唐心瑤在他懷裏哭了,低聲的啜泣著,韓楓也強忍著悲痛之意,即便想哭,卻哭不出來,因為昨晚他已經流幹了最後一滴淚,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院子裏的時候,韓楓的頭發已經盡數花白,唯有寥寥數根在一頭白發中迎風起舞……


    “沒有我的準許,你休想在踏足那邊關一步,等!等聖族被擊退,或者等天道死亡,我們逃到妖界去,隱居!不會有人再死了!絕對不會!”韓楓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現在是道門右護法,是道門實際統治者,你……隻是個犯了錯的弟子,沒有我的準許,你不可再出宗門半步,敢違便罰你一輩子打掃悟心殿!聽到了嗎?”


    “嗯!”懷裏啜泣的人兒隔了很久才答應道!


    當日,韓楓小院後那直麵陽光的地方,多了幾道新墳,那是無崖子,韓庚,花夢竹,燕芷,李倩兒還與嚴思雪之墓!由於兩位師尊遺骸還在東域,韓楓去了一趟東域將兩位師尊的遺骸接迴來,安葬在這道門內,若是真的有敗退妖界的那一天,韓楓會舍棄一切而帶走他們……


    從此,道門內的小屋內,多了兩個練劍的修士以及看兩人練劍的少女,日複一日,雖男修時常出去,然後帶傷而歸,但每次出去迴來之時,必然帶著諸多強者修士敬畏的目光,那男修不過三十出頭,卻是領了道門右護法之職,每次與聖族修士的大戰必定有他持劍大殺四方的聲音,此人出手不留情麵不留活口,凡是他盯上的聖族之人,皆不過一劍!


    於是有人稱韓楓為獨劍道人!因為他殺人隻需一劍!因為他從來都是獨自一個人站在最前線,一人白發,一手持劍,斬殺修士無數!他,為這蒼生,為這世界付出了太多太多!


    同年,獨劍道人被人族聖皇,當代安陽君封國師享王爵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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