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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破宅野狗野貓宮裏太監木三


    長安城太大,所以即便再繁華在最隱秘的角落還是有看起來破舊的地方。東城十六街盡頭有一片廢棄的宅子,據說曾經是一戶顯貴的居所。後來那家敗落在長安城裏再也混不下去,低價將宅子轉給了一戶富商。沒多久那富商家裏出了命案,一家被人毒死,雖然後來查到了真兇是他生意上的競爭對手,但這宅子也就再沒人居住,也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


    長安城因為太大,如果要將所有的街道都取一個文雅的名字顯然太辛苦,所以簡單區分來說,東西走向的街道叫條,南北走向的街道叫街。方解租下來的鋪子在東二十三條,距離這片宅子所在的東十八街還有一段距離,走路最少也得一個時辰以上。


    一片雲朵遮擋祝了半邊月亮,殘碎的月光從破爛不堪的窗子裏照進屋子就更顯得殘碎。這地方白天的時候或許還有膽子大的孩童翻過殘垣斷壁進來玩耍,到了晚上陰森森的哪裏會有人進來自己嚇自己。


    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尤其是殘牆下幾乎還保持著大雪當天的樣子。


    一隻無主的野貓蹲在牆頭上縮成一團,長安城隆冬的夜晚冷的它找不到溫暖。也不知道是因為餓的沒了精神,還是實在冷得不想動彈,當那道大鳥一般的黑影淩空飛落在院子裏的時候,野貓竟然沒有什麽反應,當那黑影緩緩飄進屋子裏的時候碰到了一根木頭,那野貓才被驚著淒厲的叫了一聲後遠遁而去。


    黑影沒有去理會那野貓,抖了抖身上的袍子從半掩的房門鑽了進去。這個地方足夠隱秘,所以他看起來好像很滿意似的。


    這屋子裏黑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從殘破窗子裏滲透進來的月光還帶著些人間氣,其他的地方,怎麽都感覺像是陰曹地府。


    黑影卻似乎一點兒也不厭惡這種深邃的黑暗,他緩緩轉頭掃了幾眼,選了一個鋪著些稻草的角落走了過去,快走到那裏的時候他忽然頓住,看著角落裏突然冒出來的那幽幽的兩點寒芒。那是一隻野狗,稻草鋪的狗窩裏還躺著幾隻還沒睜開眼的狗崽,那兩點寒芒,正是母狗狠辣警惕的目光。


    就在那母狗張開嘴露出鋒利獠牙要發出咆哮的一瞬間,這個人忽然睜大了眼睛。那護崽的母狗竟然嚇得嗚嗚低鳴了幾聲,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黑影緩步走到那母狗前蹲下來,伸出手撫摸著母狗髒兮兮的長毛。


    那母狗趴伏在地上,竟似嚇得癱軟了一般。


    這人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伸出手攥著母狗的嘴巴,母狗想要張嘴卻不能,擠出幾聲哀求一般的低鳴。他攥著狗嘴的手猛然一抖,那狗的頭顱忽然就斷了。從脖頸出齊刷刷的斷開,詭異的是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一縷月光照射下,隱隱能看到母狗脖子的斷處有晶瑩的冰碴。


    他將狗頭隨手丟在一邊,再一腳將那狗的屍體踢開。蹲在狗窩邊的人有月色照在他臉上,隱隱能看到他的年紀似乎並不大。他的臉很髒,嘴邊全都是黑色的汙漬,看起來就好像是剛剛啃完了一直油膩的豬腿,還有不少殘渣留在臉上似的。


    但是,他並沒有吃任何東西,他隻是很久沒有洗臉了而已。


    留在他嘴角上的也不是油漬,而是血跡。


    在稻草狗窩裏坐下來,他隨手拎起來一隻尚且隻能發出微弱叫聲的小狗,就這樣拎在眼前看著,足足注視了有三分鍾的時間。然後他幽幽的歎了口氣,將小狗放在嘴邊,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比扭斷母狗脖子更詭異的是,那小狗被咬死,血沒有被凍住卻一滴都沒有掉下來,這個男人如大口飲酒一樣貪婪的將微燙的狗血全都吸進嘴裏。黑暗中,他的喉結上下浮動,咕嘟咕嘟喝水似的聲音從他的嗓子裏擠出來。


    大約兩分鍾之後,狗崽身上的血就被他吸了個幹淨。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食物,血紅色的舌頭伸出來還如迴味似的舔了舔嘴唇。然後,他開始吃肉。狗崽就算再小也有皮毛,而他卻如同一隻惡狼似的,撕開狗皮之後開始大口吞咽粘稠的內髒。


    寂靜的黑暗中,吧唧吧唧的咀嚼聲顯得那麽清晰可聞。


    他吃的很慢很仔細,沒有浪費一點血肉。


    將一整隻狗崽除了皮之外全都填進肚子裏之後,他捏著一根還很稚嫩的骨頭在牆壁上用殘存的血寫了一個一字,然後他舒服的伸了個攔腰,縮著身子躺進狗窩裏,似乎很享受那母狗之前留下的餘溫。


    剩下的兩隻狗崽雖然聞到了血腥味,但因為饑寒,所以還是尋著溫度慢慢的擠在他的頭旁邊。就這樣,兩隻狗崽和一個剛剛吃了狗崽的人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隻野貓又迴到了牆頭。它畏懼的看了一眼殘破屋子裏的那個蜷縮的人影,掙紮了許久之後還是再次逃開。或許它是看到了那隻狗頭,或許它是看到了那張狗崽的皮。


    ……


    ……


    距離太陽升起最少還有最少一個半時辰的時候,方解已經在散金候府的小花園裏打了一趟拳。汗水濕透了單衣,仔細看的話能看到有淡白色的熱氣從他的身上往外冒。身體熱起來之後,方解索性將上身的單衣也脫掉。月亮掛的很低,月色灑在他健碩的身上反射出一種淡淡的光彩。


    棱角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看起來竟然帶著些金屬般的幽暗光澤。


    方解從地上將那柄殘刀拔起來,先右手後左手。半個時辰的一式刀練下來,他的唿吸依然很平緩均勻。刀法練完之後,他習慣性的又盤膝坐下來試圖感知自己的丹田氣海,五分鍾之後他睜開眼笑了笑,沒有失望。


    已經成了習慣,哪裏還有什麽失望。


    依然感受不到氣海。


    他問過許多人,感知氣海的時候內勁會在氣海中盤旋,小腹中就會有一種溫熱的感覺,這種感覺對於方解來說是奢求。


    提起衣服,方解緩步走到水井邊,搖起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將毛巾浸濕了仔細的擦了身子。一切都做完之後,天色反而更加的黑了。黎明前的黑暗好像總會比半夜還要深邃,這個時候大部分人睡的正香甜。


    方解迴到自己房間,換了一身幹淨的演武院院服,也沒有去叫醒大犬他們,直接出門找到已經在門口等候的車夫,馬車已經準備好,車夫在駑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馬打了個響鼻噴出兩股白氣,踩著最後的一片月色加速向前。


    太極宮的門外已經有不少官員到了,離宮門開啟還有一段時間,大人們鑽進相熟朋友的車裏,湊在一起閑聊。宮門外,兩排大內侍衛處的飛魚袍釘子一般站著,披著大紅色披風手按橫刀的侍衛們,石像似的一動不動。


    方解讓車夫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停下,他計算了一下時間估摸著宮門也快開了,沒讓車夫跟自己一塊在這挨凍,而是讓他先迴去。車夫道了聲謝,趕著馬車踏上規程。時間還早,他迴去之後還能補個迴籠覺。


    這是方解第一次近距離打量夜色下的太極宮,宮牆上禁軍士兵手持火把來迴巡視。遠處,隱隱能聽到打更的梆子聲。


    很安靜祥和的畫麵,方解看的有些入神。


    這種畫麵依稀熟悉,隻是存在於記憶中那些古裝電視劇的場景。方解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院服,心說會不會若幹年以後自己也會成為電視機的人物?這種感覺無聊但奇妙,胡思亂想總是能打發時間。


    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鍾,那些大人們下了車按照品級在宮門外站好。方解看著他們一個個哈著熱氣暖手,再看看自己的單衣於是有些得意。人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後便會不畏寒暑,方解不能修行但身體足夠好,所以這樣的隆冬時節他也不會如常人一樣覺著那麽冷。


    宮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拉開,當值的太監走出來按照慣例唱了幾聲場,然後引領著大人們魚貫而入。


    而方解等他們都進去之後才往裏走,發現小太監木三已經站在門洞裏等他了。


    “奴婢給小方大人見禮。”


    凍得臉通紅的小太監豔羨的看著方解挺拔的身形,心說他難道隻穿一身單衣真的不冷?


    “公公何須客氣,勞煩等候了。”


    方解微笑著還禮,走到跟前的時候將一包東西塞進木三手裏:“臨來的時候東二十四條的孫記吊爐燒餅已經熟了,我順便也給你帶了些,趁熱吃,挺香。”


    小太監木三掂量了一下那小包裹的重量,知道肯定不隻是幾個不值錢的吊爐燒餅。他也沒推辭,塞進袖口裏率先走出去引路:“昨晚上陛下幾乎沒睡,左武衛大將軍虞滿樓,兵部侍郎宗良虎,黃門侍郎裴衍三位大人剛從東暖閣出來沒多久……”


    就像是嘮家常一樣,隻是聲音很輕。


    “陛下昨夜裏好像發了脾氣,摔了東西……宗良虎大人進去的時候抱著厚厚的一摞公文,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大將軍虞滿樓出來上了一趟茅廁,臉色不怎麽好看。倒是裴大人一直沒怎麽搭話,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反應。”


    “嗯”


    方解點了點頭,心裏盤算著自己在陛下麵前到底該是一種什麽態度?


    ps:我沒參加過高考,沒感受過那種氛圍。但我能理解學子們的心境,十二載寒窗苦讀,拚爭在這兩天。加油吧,祝願所有參加高考的少年們都能如願以償,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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