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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帝都長安十幾裏外的小鎮子裏,方解和大犬每日閑來無事就是在路邊樹杈上蹲著。看看遠處巍峨的帝都城,說些沒邊際胡亂扯皮的笑話。他們蹲在樹上看風景,而每每這個時候沉傾扇都把他們兩個當風景看。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指著大犬和方解問沉傾扇:“姨,那兩個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蹲在樹杈上麵去?”


    沉傾扇輕輕捏了捏那小丫頭的嬌嫩臉蛋認真的告訴她:“那是兩個鳥人。”


    小丫頭顯然不知道什麽是鳥人,所以她問翅膀在哪裏藏著。沉傾扇笑著說那倆都是不需要翅膀也能飛的鳥人,很厲害。小丫頭問姨你會飛嗎,沉傾扇想了想說能,然後一閃而逝消失無蹤。


    小丫頭嚇了一跳,啊的叫了一聲掉頭就跑。


    方解看著從一棵大樹後麵悄悄露出頭,看著那小丫頭落荒而逃的背影抿嘴微笑的沉傾扇。他忽然覺著,這個女人自己一點都沒有看透。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清楚沉傾扇的性格,三年半之後他以為沉傾扇沒有一點改變。但是現在,他恍惚中覺得自己看到的沉傾扇都不是真實的沉傾扇。


    也或許,都是真實的沉傾扇。


    “你到底有幾麵?”


    他喃喃的說了一句。


    大犬以為方解在說他,仔仔細細的想了想之後不確定的迴答道:“兩麵?”


    方解啞然失笑,隨即問道:“哪兩麵?”


    他這一問,大犬更不知道自己想的答案是否正確了,所以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正麵和背麵?”


    方解哈哈大笑,一臉的暢然。


    大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忽然眼神一凜指著官道南邊方向沉聲道:“似乎來了大人物。”


    數百騎


    道袍束帶,高冠散發。


    三兩大紅色的馬車居中,緩緩而來。


    方解眯起眼睛,忍不住低聲歎了一句果然大人物。


    站在一棵大樹下的沉傾扇縱身一躍跳到方解身邊,一點也不淑女的在樹杈上坐下來指著那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說道:“一群臭道士不足為慮,但馬車裏有兩個老道士倒是厲害的讓人害怕,一個修為高的能嚇死人,另一個根本就深不見底。”


    她轉頭看著方解說道:“當然,你或許對另外一個人更感興趣。”


    就在這個時候,方解在那一行數百人的隊伍裏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所以他有些失神,看著那些人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在一輛馬車旁邊跟著的不是道人,也不是接引他們的朝廷官員。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一個腰間掛著一對銅鈸的瘦子。一個後背上縛著銅棍的中年男人,一個一襲黑衣大白天也蒙住口鼻的刺客。


    麒麟,橫棍,鐵奴,夜梟。


    那個隊伍裏本來應該還有一個沉傾扇,但現在沉傾扇坐在方解身邊。她雙手扶著樹杈,兩隻腳在半空中來迴蕩著。這個樣子的沉傾扇才讓人忽然醒悟,她的年齡其實遠沒到給人感覺的那般成熟。


    “我是不是該下去打個招唿?”


    大犬笑了笑說道。


    “鐵奴還欠我一頓酒。”


    沉傾扇皺眉:“你不是不喝酒的麽?”


    大犬認真道:“三年半不見,值得喝一杯。”


    方解揉了揉鼻子,或許是蹲的腿有些酸麻了所以也在樹杈上坐下來。他看著那一行數百人,盯著其中一輛馬車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真的是個廢物,假的是個天才。”


    他問沉傾扇:“如果你是我幕後那個人,會不會覺著就把那假的帶迴去更好些?你們當初幹的這叫什麽事,隨隨便便偷來一個人都比我生猛牛-逼……而且如今還貴為蕭真人的關門弟子了,日後豈不是要更生猛?”


    “你可以下去攔住馬車。”


    沉傾扇微笑著說道:“她一直很想見見你。”


    方解從腰畔的鹿皮口袋裏拿出煙袋點上,吸了一口撇了撇嘴道:“她想見我絕不是因為我比較帥,積壓了三年半的怨氣有多大我用屁股想也能猜的出來。如果那怨氣能轉換成殺人利器,隔萬裏也能把我絞成一灘爛泥。”


    “你說她叫什麽名字?”


    “沫凝脂”


    “好聽,漂亮不?”


    “很漂亮”


    “那我更得小心了,以後真見著她說不得要夾著尾巴做人。人漂亮的一塌糊塗,還是個他娘的天才,而且還被大隋道宗領袖收為弟子,十年之後就是人見人怕怕的九品高手……還讓不讓人活?”


    沉傾扇笑了笑,沒言語。


    叼著煙袋眯著眼睛坐在樹杈上的少年郎,看起來樣子怪異……如同一個妖孽。


    ……


    ……


    禮部負責迎接清樂山蕭真人的官員早早的就在南城三十裏外的送客亭等著,這些官員的級別並不高。官兒最大的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不過要知道能勞動大隋禮部的官員出城三十裏迎接的人,當世真就沒幾個。


    當年南燕皇帝慕容恥親自來大隋帝都遞降臣表的時候,禮部的官員也不過是在長安城門口等著罷了。


    用一位禮部官員的話來說,蕭真人雖然算不得什麽通天的大人物,但這個人是如今大隋的一種臉麵,所以禮部的人不得不小心應對。蒙元帝國有佛宗,有大雪山大輪寺大輪明王。於是皇帝陛下就讓大隋有了道宗,有清樂山一氣觀蕭真人。這是大隋皇帝陛下親手豎立起來的一麵旗子,禮部的官員怎麽敢不舉得高一些?


    而且這次是大隋皇帝親自下旨,邀請蕭真人來觀禮演武院考試。是邀請而不是征召,連陛下遣詞用句都這般嚴謹,下麵的官員們如何敢不當迴事?


    對於蕭真人,禮部官員也真有幾分敬意。


    陛下要立起來一個宗派,可不是隨隨便便指定一個人就能立的起來的。雖然清樂山那一夜桃花開一夜仙桃熟的典故不知真假,但能騙得了大部分百姓那就是神跡。換做別人,真不見得有這個手段。


    早晨的時候方解和大犬是看著禮部官員過去的,這會看著他們陪在一輛馬車旁邊緩緩迴來,方解忍不住讚了一句:“道宗領袖就是要有這般的架子,幾個五六品的小吏還真沒資格上他的馬車。”


    大犬撇了撇嘴:“你可知道即便是蒙元帝國的大汗去大輪寺,也要一路三拜九叩的上去?大輪明王指一個人就能讓他成為帝王,再指一次就能把他變迴凡夫俗子。那才是真的有地位,蕭真人的架子比起大輪明王來還是差了些。大輪明王出行,三千金身僧兵護衛,四大天尊隨行左右,撒花千裏,沿途百姓官員能跪滿了草原!”


    沉傾扇卻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佛宗立教時間久了,如果道宗能堅持幾百年不倒,那麽幾百年之後的道宗掌教隻怕出行也會如大輪明王那樣被人沿街跪拜。也能隨隨便便指一人為帝,淩駕於凡俗世界任何皇權至上。”


    “不會”


    方解搖了搖頭道:“隻要大隋不倒,道宗就永遠不會有那麽輝煌的一天。除非道宗將宗門轉移到大隋之外,去和佛宗搶下來一片江山做自己的根基。”


    沉傾扇一怔,然後點了點頭:“是……是我想錯了,大隋的皇帝太強勢,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帝國內有人的影響力超過自己。如蒙元帝國那樣,皇帝也需要大輪明王指定的事,在大隋隻怕再過多少年也不可能出現。”


    “皇權離不開神權。”


    方解笑了笑道:“因為皇帝要指望著神棍們為他多騙老百姓。但除非做皇帝的是個廢物……否則絕不會允許神權淩駕於皇權之上。”


    大犬忽然自嘲的笑了笑道:“有時候皇帝不廢物,也可能麵臨滅國的慘苦境地。”


    這話和前麵的交談不搭調,也不知道他因何而發。


    方解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官道上的大隊人馬越來越近,排場看起來也就越來越大。


    最前麵的那輛大紅色馬車到了鎮子邊上的時候將簾子挑了起來,能看到裏麵有一位劍眉高鼻的中年道人盤膝而坐。與其他道人的裝束不同,這位道人身上穿的是大紅色用金線繡著很繁瑣紋路的錦袍。他端坐在馬車裏,閉著眼,雙手捏了法印放在膝蓋上。看起來極有氣勢,尤其是他額頭上有一點朱紅最為惹眼。


    也不知道那是點上去的,還是天生如此。


    遠遠的看過去,就好像他的額頭上開了第三隻眼睛似的。與桃核差不多一樣大的朱紅色印記,像是一隻豎著的赤紅色眼睛,那顏色太鮮豔比他身上的紅袍還鮮豔,所以格外的奪目。


    雖然離著有些遠,但方解仔細看了看之後忽然覺著心裏一陣憋悶。


    “別去看。”


    沉傾扇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那老道人額頭上的印記有些詭異,上一次見他即便是我也險些失了神。”


    方解微微皺眉問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修為高的離譜的老道人?看起來也不怎麽老啊。”


    沉傾扇點了點頭道:“這個紅袍神官叫鶴唳道人,在道宗執掌刑罰。雖然修為高的嚇人但在我看來即便打不過他或許還能逃走……因為我能看得出來他的高,而後麵第二輛馬車裏那個老道人才真的可怕,因為……我看不出來他究竟有多高。”


    能讓沉傾扇覺出害怕的人,或許才是真的可怕。


    就在這個時候,到了鎮子外麵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鎮子裏不少百姓都圍在那裏看著,大部分都在竊竊私語。對於道宗來說,百姓們其實還都不是十分了解。大隋天佑皇帝力推道宗,因為清樂山在江南,所以江南百姓中道宗信徒已經不在少數。而河北,京畿等地,百姓們對於道宗還有些許陌生,甚至是排斥。


    讓一群從來沒有信仰的人去信仰一件事,其實並不容易。


    見百姓圍著的多了,一個身穿暗青色道袍的弟子走到眾人麵前開始宣揚道義。有人提出問題,他都含笑迴答。


    “天上沒有住著神仙,因為天本身就是最大的神。”


    這道人微笑和善說道:“時間萬物,皆是天所賜予。人之命途,也是天定。而大隋的皇帝陛下之所以稱為天子,是因為陛下真的是天的孩子。陛下說的話,代表天意。為什麽陛下的話不可違背?因為天意不可違。”


    聽到這句話,方解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這些道人倒是盡職盡責,一路上想必沒少為大隋皇帝陛下宣揚。”


    百姓們聽的認真,不時有人提問。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樹林子裏衝出來一頭奔牛,也不知道受了什麽驚嚇直接朝著人群衝了過去,那牛的主人在後麵一路狂追,不斷唿喊讓人們躲開。


    眼看著那奔牛就要撞進人群,一直閉目端坐在馬車裏的紅袍神官忽然睜開眼,緩緩抬起手往奔牛的方向指了一下。


    一指。


    地陷。


    堅硬如青磚的官道上忽然塌陷下去一個大坑,那奔牛來不及收住腳步猛的掉了進去。一聲哀鳴,那牛也不知道摔斷了幾根骨頭。它在坑底掙紮,卻如墜纏網一般就是站不起來。


    “我-操!”


    坐在樹杈上的方解頓時睜大了眼睛,然後很欠揍的說了一句:“這逼裝的太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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