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轉眼就變成了夜幕下的星辰,張秀英在廚房裏和鍋碗瓢盆作伴,而我則在客廳裏麵陪著韓政鬆下著象棋。


    韓政鬆喝了口茶,突然走了一步險棋,把我剩下的那個“象”也給吃掉了。


    隨後他笑了笑,道:“邱燁,我這一步走下去,你的一對象可都沒有了啊!”


    我點了點頭,道:“這一步我確實沒注意……”


    韓政鬆又道:“對了,提到這個對象我才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和我們家韓茜一個歲數啊?還比她大了幾個月?”


    “是的……”


    韓政鬆歎了口氣,道:“這歲月實在是不饒人啊,想一想好像不久之前,你們還是孩子呢,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們都二十好幾快三十歲了,我和你張姨也都老了!”


    他緊接著又道:“我們家韓茜吧!一直挺喜歡你的,之前你們倆也有過一段,當時啊,也是我想不明白,覺得你們倆並不合適,可是現在看看,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咱們兩家人也都是知根知底,我尋思著,如果你還願意的話,就和我們家韓茜再談談,畢竟我也知道,你是喜歡她的,你們倆要是能好好談一談,然後以後結婚了,我和你張姨這心裏頭啊,也就沒什麽可掛念的了!”


    “叔……那什麽……”


    似乎韓政鬆並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他繼續道:“唉……這一年多,茜茜一直也不怎麽在家,我知道也是因為我們催她催的太緊了,她嫌煩,可是當父母的哪會害自己的孩子啊!我們不也是想讓她早點成家嘛!要不然一個人在外麵孤苦伶仃的,也不是個辦法啊!”


    我剛想插嘴,就聽見了房門那邊鑰匙開鎖的聲音,是韓茜迴來了,果然在下一秒,韓茜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


    “邱燁……你可真的是稀客啊!沒想到我還能看見你出現在我家!”韓茜說著,又看了一眼我對麵的韓政鬆。


    韓政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因為有著韓政鬆的緣故,從小到大我就沒怎麽出現在韓茜的家裏,那道已經有些破舊的房門,或許用腳都可以輕易的踢開,可是卻成為了我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無法翻越的大山。


    張秀英聽見了聲音,也從廚房裏麵走了出來,她似乎有些熱淚盈眶,我還沒有看清楚,她就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手,然後抱住了韓茜。


    ……


    這一餐吃的還算愉快,至少在餐桌上,我們聊到的話題,也大多是和我們的童年有關的,隻要沒有涉及到感情相關的話題,一切都還是挺輕鬆的。


    在臨近飯局的終章,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沒有意外,是溫晴晴打給我的,她告訴我她已經把車開到主城區了,問我現在是不是在家,她準備直接開車接我去酒店吃飯。


    我告訴她我在韓茜家吃晚飯呢,然後在掛斷電話後,把現在的地址通過微信發給了她,估計著用不上半個小時,她就能到了。


    果然,還沒有超過二十分鍾,溫晴晴的電話就又打來了,我知道她已經到了,因為樓下突然傳來的車燈的光亮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我也知道,我該告別韓茜家了。


    今天的韓茜不知怎麽的,竟喝了好多的酒,韓政鬆的那兩瓶好酒似乎有一瓶都是被她喝下去的,可是她原本又沒那麽大的酒量,所以在我準備離開時,她已經醉醺醺的了,肯定是沒辦法下樓送我一程了。


    張秀英開始收拾碗筷,韓政鬆則是站起身,道:“走吧,我送你下樓。”


    我笑了笑,道:“不用了叔,你也喝了酒,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韓政鬆擺了擺手,道:“不要緊,今天你能來我們家過年,已經是很給我麵子了,你還把我們家韓茜給從北京叫了迴來,我更是感謝你!所以送你下樓這點小事兒,你就別推辭了!”


    我知道我拗不過他的,況且下樓也沒有幾步路的距離,所以我也就點了點頭,道:“那就謝謝叔了!”


    單元樓下,溫晴晴的那輛帕拉梅拉十分顯眼的就停在了小區旁,她看見我下來了,朝著我揮了揮手,道:“哥……這裏,快來啊!”


    我迴應了她一聲,然後又對著韓政鬆說道:“叔……你就迴去吧!我妹妹來接我了!”


    韓政鬆雖然嘴上說著“好”,但還是陪著我繼續走著,道:“送你上了車就迴去!”


    似乎是看見了韓政鬆陪著我一起下來的,副駕駛上坐著的溫渝這時也下了車,韓政鬆先是一愣,然後打招唿道:“是溫渝吧?這麽多年沒見麵了,還是這麽年輕!”


    溫渝笑了笑,道:“你也不老嘛!”


    韓政鬆道:“早就聽說你迴濟南了,可是一直沒有見麵的機會,去年老太太過世的時候,也沒見著你,現在要是有空的話,上樓坐坐吧?我們家秀英也在家裏呢!”


    溫渝搖了搖頭,道:“今天是除夕夜,我就不去你們家打擾了,等過幾天有時間的話,我一定登門拜訪,好多年沒見著你們這些老朋友了,也該敘敘舊了,而且我也得好好感謝你們這麽多年以來對我們家邱燁的照顧!”


    韓政鬆又笑了笑,直到我們離開,也沒再多說一句話。


    ……


    路上,車子迅速的開向了溫渝提前定好的酒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就好像是流逝的時間一樣,匆匆而過。


    雖然是冬季,但是今天是除夕夜,路邊還是很熱鬧的,而車內,暖洋洋的,我們幾個人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的可怕。


    終於,還是溫晴晴先開了口,道:“哥……前段時間聽說許沫在你的那個夢幻穀開演唱會了,你有她的簽名照嗎?能送我一張嗎?”


    我知道,她並不追星,她所說的這句話,不過是為了打破車內有些安靜的尷尬而已。


    我“嗯”了一聲,道:“行……你要是這幾天都在濟南的話,等過幾天我去夢幻穀取一下給你。”


    “謝謝哥!”


    當溫晴晴這句話說完之後,溫渝又突然開口道:“你的那個夢幻穀現在已經挺有規模的了,應該不需要你經常過去打理了,河畔莊園那邊還是有挺多需要你的地方的,等過完年,你就去那邊打理吧!”


    “那邊不是有程霜嗎?”


    “程霜再怎麽好也畢竟是外人,我更放心你!”


    我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她,隻能用沉默告訴她我並不想去,於是,車內好不容易有了點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就又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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