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大了起來,吹動著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就連一些有些脆弱的樹葉,竟抵不住這樣的大風,落到了地上,霎時間,讓我有了一種進入深秋的感覺,可實際上,現在還是盛夏。


    風繼續吹著,不知從哪個方向上突然帶來了一片烏黑的雲,如炭一般漆黑的雲一瞬間就占據了大半的天空,讓原本萬裏無雲且陽光明媚的天空霎時變成了陰天與晴天之間的分庭抗禮。而陰天在大風的輔助下,愈發勇猛,漸漸的,頭頂上的光亮越來越少,天色也越來越黯淡了。


    雖然還是午後,但是卻給了我一種入夜的感覺。


    劈裏啪啦的雨點砸落到樹葉上,風仍舊唿唿的吹著,害得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隨後急忙鑽進了單元樓裏。


    風越來越大,雨越來越急,幾米高的大樹在風雨的摧殘下顯得十分的單薄,一道強烈的閃電突然間劃破天空,讓原本已經漆黑一片的天地間,又變成了白晝。也隻一瞬,周圍的景物就再一次被黑暗所取代,與此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雷也響了起來。


    我撥出了姚靈的電話,我不清楚她現在在哪,但是這樣的天氣,實在是沒有去尋找寫生地點的必要了,而且天色也沒有因為雨越下越大而變得稍微亮一點,似乎這場大雨,並不準備很快就停下來。


    但是這通電話並沒有被姚靈接通,隨後,不甘心的我又打了一通,因為我想,或許是雨聲太大了,剛剛肯定第一通電話,姚靈並沒有聽見吧?


    第二通電話終於是被姚靈接通了,她那邊的聲音很嘈雜,我能聽見雨滴砸落在車頂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呢?雨太大了,快迴來吧!”


    “我剛出城區,就下大雨了,現在的雨有點大,還起霧了,視線不太好,我正往迴趕呢!不過可能得慢一些了!”


    我繼續道:“你慢慢開,用不用我去接你啊?”


    “不用不用,我餓了,你看看等會兒要是雨小了,去買些食材吧!咱們倆在家吃火鍋,這樣的天氣,太適合在家裏吃火鍋了!”


    知道姚靈正在往家裏趕,所以我也就沒那麽擔心了,而似乎就在我們倆通話期間,雨好像也真的變小了一些,我決定先迴樓上取一把傘,然後就去馬路對麵的那家生鮮超市買一些蔬菜和鮮肉,等著姚靈迴來涮火鍋吃。


    ……


    將鮮肉和蔬菜買迴家之後,我想著姚靈也應該快迴來了,趁著她還沒有到家之際,我將所有的蔬菜都清洗了一遍,並且又將碗筷都準備好了,隻等著姚靈到家的下一秒鍾,就可以吃飯了。


    不知道是我幹活麻利,還是姚靈迴來的太慢了,我隻覺得我已經收拾好這些東西很久了,卻依舊沒有等到她的身影,我有些心急了。


    心急的我再一次撥打了姚靈的電話,可這一次,還有接下來的幾次,都沒有人迴應了,我下了樓,屋外已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頭頂的烏雲也已經不見了蹤跡,陽光重新成為了天空的主旋律,我多麽期待她的身影就在下一秒鍾出現在我麵前不遠處的那一窪積水裏,可是下一秒,還有接下來的好多秒,積水還是那灘積水,平平靜靜的,沒有出現任何的變化,更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倒影出現在裏麵。


    又小片刻,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姚靈打來的電話,看著熟悉的來電顯示,我想立刻接起這通電話,然後狠狠地批評她一頓,她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竟然連我的電話都敢不接了!


    接起電話的一瞬間,還沒有等我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喂,請問是邱燁先生嗎?”


    我皺了皺眉頭,然後道:“我是邱燁,我女朋友的手機怎麽在你手上了?你是誰?”


    “你先別激動,我是醫院的大夫,你女朋友剛剛出了嚴重的車禍,我是在她的手機裏麵看見緊急聯係人是你,才把電話打給你的!”


    現在分明已經是晴天了,可是我卻覺得我的頭上好像五雷轟頂一般,我感到我的腦袋嗡嗡作響,直到電話那頭反反複複的喊了我好幾聲,我才迴過神來。


    “車禍?怎麽會是車禍呢?你確定是沒打錯電話嗎?”


    顯然,我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害得失了神,這是一通用姚靈的手機打過來的電話,我還有什麽可質疑的呢?


    “你先別激動!”


    我緩了緩,讓自己的心態放得平緩些,隨後問道:“怎麽會出車禍呢?就一個多小時之前,她還和我打電話說,要迴家和我一起吃飯呢!怎麽會出車禍呢?”


    “具體情況我們醫院這邊也不太清楚,因為我們到達事故現場時,現場隻留下一些車子的碎片和血跡了……然後我聽一旁的民警說,好像是雨天路滑,一輛suv沒刹住車,把你女朋友的車子直接從高架橋上撞了下去!”


    車子的碎片、血跡、高架橋,我的腦袋嗡嗡作響,雖然我仍舊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剛剛這些每一個細節,都讓我覺得一條生命在我的麵前悄然消失,更何況,這些恐怖的場景,都同時發生在了姚靈的身上。


    此刻的風又吹起來了,好像吹落了沾在樹葉上的雨水,總之我的臉濕了,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我的淚水。


    我不清楚我是在什麽時候掛斷的電話,我隻覺得我的靈魂和肉體已經分離了,此刻的我好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我不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我今天把姚靈留住了,是不是一切悲劇就都將不複存在了呢?


    可是,哪裏有那麽多的如果呢?


    我想到了在手術室裏麵被搶救的姚靈,我又想到了現在或許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郭薔,她本就是不願意讓我和姚靈在一起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很難想象當她看見我之後,會是怎麽樣的一個狀態。


    我希望她狠狠地揍我一頓,畢竟是我沒有照顧好她的女兒,我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姚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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