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從河麵的方向吹了過來,吹起了水麵上的波紋,也風幹了姚靈的眼淚。


    姚靈擦了擦眼角已經幹了的淚痕,她坐在岸邊的石頭上,雙臂環抱著雙腿。


    她的目光一直看著麵前的河麵,河麵不算寬,她一眼就可以看見河對岸的景物。那邊仍舊是一片雜草叢生,並不比此刻我和她休息的這一邊要整潔很多,甚至更亂。


    當然,再亂也亂不過她的心,我知道,此刻一言不發的她表麵平靜,可她的內心一定是亂如麻的,她好像一直沒有經曆過什麽太大的困難,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對她的打擊有些大,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此刻的她一定都是非常疲憊的。


    又是小片刻的沉默後,姚靈突然開口道:“邱燁,我馬上就要大四了,大四的話,學校的事情應該也不算多了,我想我也會離開濟南了,畢竟這座城市好像沒有什麽太多值得我留念的東西了!”


    我愣了愣,問道:“是想去陪著穆野麽?”


    姚靈搖了搖頭,道:“他就好像是一個流浪的孤狼,是不需要任何人陪伴的,他應該早已經習慣了孤獨,陪伴對於他來說,可能更像是一種壓迫。”


    “那你是想要迴南京嗎?”


    “不知道,還沒有想好!”


    我皺了皺眉頭,脫口而出:“既然還沒有想好,那還不如就留在濟南呢!濟南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看了看我,沒再說話。


    又是半晌的沉默後,她歎了口氣,道:“你說讓我留在濟南,總得有一個理由吧?”


    我看著她,想了想,道:“這座城市雖然給你帶來了很多痛苦,但是畢竟這也是你的家啊!就好像我原本也是可以去蘇州生活的,但是我一直覺得濟南才是我的家,我離不開這裏,我想你也不可能會離得開這裏的!”


    “家?可是我已經沒有家了!”


    我咬了咬嘴唇,道:“但是你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啊!你要是到了南京之後,身邊可就沒有我們這些朋友了!你看有你的大學同學,還有馮韻,當然還有我,我們可是始終站在你身後的!”


    我不清楚是我的哪句話觸碰到了姚靈的心弦,她的眼淚突然就從眼睛裏滑落出來,她哽咽的對我說道:“邱燁,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你越是這樣說,我就越離不開這座城市,可是我卻不得不離開這裏,因為留在這裏,留給我的隻能是更多的遺憾和難過!”


    我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就隻能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她揚起頭,好像隻有這樣,眼淚就不會落下來了。她仍舊哽咽的說著:“我一直覺得,能夠在你身邊,就挺好的,我也能在你身上看見很多我的影子,你就好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我們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讓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後,就總是想找你,多和你見見麵,哪怕是什麽都不說,就安安靜靜的待在一起也是很好的!我不清楚這算不算喜歡,嗬嗬……也許這根本就不算喜歡吧!畢竟,你隻是在我最失魂落魄的時候,闖入到了我的世界裏,你隻是在我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一些溫暖,可是我卻有些迷戀這種溫暖了!我知道,你已經和韓茜在一起了,我的家教和自尊心是不允許我再去迷戀這種溫暖的,所以,我是一定要離開這座城市的,當然,離開之前,我一定會把欠你的錢還給你的,和你做到兩不相欠!”


    我有些癡癡的看著她,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她是喜歡我的?我想一定不是這樣的,她願意和我在一起,無非就是我和她有著很多相似的人生經曆,她可以在我這裏找到安慰,我也可以在她那裏找到慰藉!


    嗬嗬,這個世界哪來的那麽多喜歡呢?無非是某一時某一刻的某一種溫暖,恰好讓某一個感性的人體驗到了而已。然後,她就好像是冬日裏的一隻慵懶的小貓,眷戀著太陽下的陽光!可是小貓真的就喜歡太陽和陽光嗎?肯定不是的,它隻是眷戀那種給它在冬日裏帶來溫暖的感覺罷了,因為到了夏日,它不僅不會再喜歡陽光,反而它還會厭惡陽光給它帶來的炎熱和躁動!


    可是當“兩不相欠”這幾個字從姚靈的口中說出來時,我的心裏卻也泛起了說不出的痛苦。


    我不覺得我是喜歡她的,但是在這一刻,我卻也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就好像植物離不開陽光,動物離不開水源一樣,我覺得我不能就這樣離開她,哪怕她已經說的很明確了。


    我搖了搖頭,道:“何必要做到兩不相欠呢?即便你以後真的不留在濟南了,現在的通訊技術這麽發達,咱們還是可以時常交流的啊!”


    姚靈歎氣,道:“嗬嗬……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我不想再迷戀這種不屬於我的溫暖當中了,那種好似得到卻又根本不屬於我的東西,倒不如一開始就沒有的好,你就好好的愛著韓茜吧!我想或許等到我迴南京了,我就也會找到一個真正的屬於我的溫暖的人了!”


    “這……”我不清楚我還能說些什麽,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是對的,她的出現,確實會惹出很多的誤會,如果以前還可以解釋,但當我已經和韓茜在一起了之後,有些事情該避免的還是盡量要避免的,畢竟,避嫌這個東西我覺得每一個談戀愛的人都應該也都必須做到的。


    但我不後悔今天找到姚靈,我更不後悔說了剛剛的那些話,因為我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一定也必須是要做的!而對於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後悔的。哪怕韓茜知道了我今天的所作所為,我想她也是會理解我的。


    姚靈已經在我不經意間離開了我,就好像每一次她離開我一樣,總是那麽的靈動飄逸,總是那麽的無拘無束,連“再見”我都好像沒有聽見她和我說過。


    可是我們好像真的該說再見了,畢竟等到她迴到南京之後,一定會漸漸的忘記在濟南遇到的人以及發生的事兒,也一定會有很多新鮮的人和新鮮的事兒重新充實她的新生活。


    這就是現實,即便,我真的不想和她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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