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三天三夜,火車仿佛一頭不知疲倦的巨獸,一路咆哮著穿越了無數山川與田野。


    而他們就像被囚禁在巨獸腹中的旅人,身心俱疲。


    當火車終於緩緩停靠在站台時,他們如釋重負地拖著沉重的行李走下車廂。


    然而,他們的旅程還遠遠沒有結束。


    接下來,他們需要乘坐長達三個小時的汽車前往前進公社。


    那段路可不比火車輕鬆多少,破舊的汽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艱難前行,如同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航行的小船一般左右搖晃。


    好不容易到達了前進公社,可等待他們的還有最後一段行程——乘坐一小時的牛車去第七生產大隊。


    此時的他們已經累得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每個人都像是行屍走肉般機械地移動著腳步。


    當他們終於從那令人窒息的火車車廂中解脫出來時,所有人都仿佛變成了癡傻之人,目光呆滯、神情恍惚。


    尤其是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脫離身體了。


    不過好在她提前準備了一些靈泉水,趕緊喝了幾口之後,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才漸漸消退,狀態也得到了些許調整。


    她深知接下來的汽車之旅將會是最為煎熬的。


    果不其然,汽車剛一啟動,便立刻顯露出它的猙獰麵目。


    由於道路坑窪不平,汽車不停地上下顛簸,車裏的知青們就像是坐在過山車上一樣,被甩來甩去。


    沒過多久,就有不少知青忍受不住這種劇烈的晃動,紛紛想嘔吐起來。


    她緊緊捂住口鼻,拚命屏住唿吸,試圖忍耐住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感。


    可是一旁的嶽心卻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將穢物全都吐在了莫世豪身上。


    莫世豪先是一愣,隨即也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惡心湧上喉頭,跟著吐了起來。


    這下可好,兩人的嘔吐引發了連鎖反應,車上其他人見狀也再也控製不住,一時間整個車廂內充滿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和刺鼻難聞的氣味。


    司機察覺到情況不對,迴頭一看,隻見滿車的知青都在嘔吐,而且都吐到他的車上了!


    他嚇得臉色大變,連忙一腳刹車踩下去,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並大聲喊道:“你們要吐就吐到車外麵去!別弄髒我的車!”


    車一停,大夥都連忙衝了出去。道路兩邊是止不住嘔吐的知青,等大夥平複下來了。


    司機師傅頭也不迴地繼續開著車,嘴裏還不停地催促著:“你們趕緊趕緊給我把座位清理幹淨,要是弄不幹淨,可別怪我不客氣,直接把你們都扔下車去!”他那嚴厲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裏迴蕩著。


    嶽心一臉不情願地看著髒兮兮的座位,心裏別提有多鬱悶了。


    這時,她眼角餘光瞥見遠處正幸災樂禍瞧著這邊的嶽月,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真想立刻衝上去跟她好好理論一番。


    但一想到司機剛剛說的狠話,她又硬生生忍住了這股衝動,畢竟被丟在半路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她咬咬牙,強忍著胃裏不斷翻湧的惡心感,開始動手清理起座位來。


    一邊清理,嶽心一邊暗暗發誓:“哼,等下了鄉,看我怎麽收拾你!有本事別讓我逮到機會。”


    經過一路顛簸,汽車終於緩緩停靠在了前進公社。


    此時,公社門口早已聚集了十幾個大隊長,他們一個個伸長脖子,焦急地等待著屬於自己大隊的知青到來。


    “田小花、朱建軍、李建設在不在?聽到名字趕快到第五大隊來找我!”


    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原來是第五大隊的隊長在唿喊著知青們的名字。


    緊接著,其他大隊的隊長們也開始此起彼伏地唿喊起各自大隊知青的名字。


    “嶽月、嶽心、莫世豪、劉莉莉,趕快到第七大隊這邊來集合啦!”


    那洪亮的聲音在空中迴蕩著。


    聽到這熟悉的唿喚聲,嶽月原本平靜的麵容上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


    隻見她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急匆匆地朝著第七大隊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原來,此次前來迎接他們這些新知青的人,依然還是那位令人尊敬的大隊長以及他那憨厚老實的兒子。


    要知道,這位大隊長可是個出了名的厚道人,不僅心地善良,而且為人處世實實在在。


    尤其是在上輩子的時候,當嶽月遭遇困境時,這位大隊長竟然挺身而出,毫不吝嗇地替她說了不少好話。


    因此,對於大隊長的這份恩情,嶽月始終銘記於心,並一直對他心懷深深的感激之情。


    正因為如此,這次出發之前,嶽月特意精心準備了一包大前門香煙。


    她滿心期待著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份禮物悄悄塞給大隊長,以此表達自己內心深處那份誠摯的謝意。


    然而,令嶽月始料未及的是,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那包香煙遞到大隊長麵前時,大隊長卻連連擺手,態度異常堅決地拒絕收下這份禮物。


    見此情形,嶽月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她趕忙壓低聲音,湊到大隊長耳邊輕聲說道:“大隊長,其實是這樣的,我這次帶過來的行李特別多,都暫時放在郵局那邊存放著呢。我想著等會兒到了地方,能不能麻煩您幫我一起去取一下?”


    大隊長聽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嶽月送煙並不是想賄賂他,而是有著這樣一番實際的考慮。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拿起那盒煙,目光轉向嶽月,微笑著說道:“為人民服務,你放心吧!”


    說完後,他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煙抽出幾根,分別遞給了趕牛車的老漢兒以及他身旁的兒子每人兩根。


    大家彼此對視一眼,眼神交匯之間仿佛傳遞著某種默契,隨後紛紛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默默地收下了這份珍貴的禮物。


    畢竟像大前門這樣的好煙,他們平日裏可都是難得一見,更別提抽了。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郵局門口。


    大家齊心協力,幫助嶽月把沉重的行李一件件搬到了牛車上,並整齊地擺放好。


    接著,他們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其他知青們陸續到來,將各自的行李也放置到車上。


    此時的嶽心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晃晃,看上去虛弱極了。


    她努力支撐著自己走到牛車旁邊,想要坐在牛車上休息一會兒。


    趕牛的老漢兒無意間瞥見了她的舉動,二話不說,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牛背上。


    受到驚嚇的老牛猛地向前狂奔而去。


    由於事發突然,嶽心一個踉蹌沒能站穩腳跟,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隻見她怒目圓睜,指著老漢兒大聲斥責道:“我們可是響應國家號召,千裏迢迢趕來這裏建設祖國的知青!你居然連牛車都不肯讓我們坐一下,難道你這不是典型的反動思想嗎?”


    老漢兒聽著嶽心義正言辭的指責,不僅沒有絲毫畏懼之意,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他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歇,繼續趕著牛車快速遠去,隻留下嶽心獨自一人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不多時他下了牛車後,他邁著大步徑直走到嶽心身旁,皺起眉頭。


    一臉嚴肅地對著她說道:“小知青啊!你應該清楚,你們這些城裏來的年輕人到咱們農村,那可是來建設和支援的!但瞧瞧你現在做的事,哪有一點像是來幫忙的樣子,簡直充滿了資本家的氣息!”


    “咱農村裏的牛那可是寶貝疙瘩呀,你沒瞧見這頭牛身上滿滿當當拉著的全是你們的行李嗎?就這,你居然還想著要坐到牛背上,這不是明擺著損害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嘛!”


    “依我看呐,像你這樣的行為,就該把你送去農場好好改造一番才行!”


    嶽心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兇巴巴的老漢兒。


    她心裏暗暗叫苦,自己平日裏在城裏可都是說一不二、教訓別人的主兒。


    今兒個倒好,竟讓一個鄉下來的老頭兒給狠狠地上了一課!


    要說這老漢兒,那也是見過些世麵的人。


    他時常帶著村裏的鄉親們進城去購置各種物品,在城裏頭自然也就見識過不少吵架拌嘴的場麵。


    那些人吵起架來,一個個嘴上功夫了得,什麽大道理、歪理邪說都能說得一套一套的。


    時間長了,老漢兒便將這些人的吵架套路默默記在了心裏。


    如今遇到嶽心這種情況,他心想,哼,扯大旗誰不會呀?


    於是便毫不客氣地給嶽心上了這麽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課。


    大隊長先是嘴角微微上揚,不易察覺地偷偷笑了笑,但轉瞬間便恢複成一副嚴肅至極的神情。


    他板著臉對著眼前這群鬧騰不休的人們大聲吼道:“行了!你們鬧得也差不多了吧!別再這兒瞎折騰啦,趕緊麻溜兒地給我起來準備趕路!村裏頭還有一堆活兒等著安排呢,我哪來那麽多閑工夫跟你們在這兒幹耗著?”


    “誰要是不想走,那就呆在這兒別動,我直接把她送迴知青辦去,讓上頭重新給她找個大隊安置,咱們這個隊可不伺候這樣難伺候的主兒!”


    嶽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剛來這裏,大隊長居然就給自己來了這麽一個狠狠的下馬威,她隻覺得心裏一陣委屈,眼眶一紅,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瞬間就奪眶而出了。


    然而,四周的那些知青多數都是女生,她們對於嶽心這套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做派似乎並不買賬。


    一個個隻是冷眼旁觀著,絲毫沒有要上前安慰或者幫忙說話的意思。


    倒是人群中的莫世豪,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嶽心有些於心不忍,便湊到她身邊輕聲安慰起來。


    不過,畢竟今天才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他心裏也很清楚不能輕易就把大隊長給得罪了,所以即便有心想要幫嶽心多說幾句話,卻也是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大隊長見眾人終於安靜下來不再吵鬧了,便趕忙揮揮手催促道:“快走快走!動作都利索點兒,要不然等天黑下來了可有你們苦頭吃的!”


    聽聞此言,原本還在磨磨蹭蹭的人們立刻如驚弓之鳥般紛紛加快腳步開始趕路了。


    嶽心因為剛剛哭過,情緒還有些低落,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盡管如此,她也不敢有片刻停歇,畢竟這荒郊野外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萬一真被落下了,她和同樣掉在後麵的莫世豪心裏也是害怕得緊呐。


    嶽月緊緊地跟在大隊長身後,腳步略顯沉重,但她強忍著腳底傳來的疼痛,努力跟上隊伍的節奏。


    這一路走來已經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每一步對於嶽月來說都充滿了艱辛。


    終於,他們抵達了第七大隊的青山村。


    這個村莊宛如一顆隱匿於群山之中的明珠,四周環繞著高聳入雲的山峰。


    據說,曾經這裏時常有老虎和黑瞎子出沒,甚至還會下山覓食。


    好在那時政府及時采取行動,派遣人員對周邊山區進行了一番清掃,自那以後,這些猛獸便不敢輕易下山擾民了。


    然而,即便如此,村裏的人們依然心存忌憚,不敢將住所建在過於偏遠的地方,生怕夜間遭遇黑瞎子的襲擊。


    如今,居住在村子邊緣地帶的,便是前幾年被下放至此的那一群人,而顧昶牧一家就在其中。


    大隊長帶著剛剛到來的六位知青走進了知青點,並將安排住處的任務交給了柳知青。


    這位柳的男知青是負責管理知青點的責任人,說來也是同病相憐之人,和嶽月一樣命運多舛。


    不過他人倒是挺不錯的,富有責任感,隻可惜眼光不太好,竟然喜歡上了嶽心。


    平日裏,他沒少幫助嶽心做事。


    隻要嶽心稍稍勾勾手指,他便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幫忙,簡直與當初的嶽月如出一轍。


    一想到這兒,她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真想狠狠地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想當年,那個時候的自己仿佛中了邪似的,一門心思隻曉得對莫世豪好,而且還完全不求任何迴報!


    當時到底是咋迴事呢?自己咋就這麽瞎眼呀,居然連他們之間表現得如此明顯的跡象都看不出來。真是蠢到家啦!


    如今這知青點兒,男女各住一間房。


    眼下到達的知青已然多達二十人之眾。這小小的知青點兒早就人滿為患嘍!


    而他們幾個人的到來,不僅沒給那些先來的老知青帶來一絲喜悅,反倒是讓人家心裏更添堵了。


    為啥呢?還不是覺得又多了一群光吃飯、不幹活兒的主兒唄!


    瞧瞧這批新來的知青,總共是四女兩男。


    可這幾位看上去,哪有一點兒像是來踏實幹活兒的模樣喲!


    尤其是其中還有兩個姑娘穿著漂亮的布拉吉裙子,嬌滴滴的樣子,哪裏能跟勞動沾上邊嘛!


    好在這迴嶽月還算明智,穿了一身軍綠色的衣裳。


    要不然呐,恐怕也得被歸到那撥人的隊伍裏頭去咯!


    這時,那位姓柳的男知青開口吩咐女知青們,帶著她們四個人去到房間裏安置下來。


    之前先到的知青早已將靠前的好位置統統搶占一空,留給她們幾個的,隻有最後麵的那幾個床位了。


    要知道,這些個位置到了冬天的時候可冷得夠嗆呢!


    畢竟火炕的溫度很難蔓延到那麽老遠的地方去。


    嶽月站在原地,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的環境,眉頭緊緊皺起,心中已然有了決斷:“明天一定要去找大隊長!”這個念頭愈發堅定起來。


    她暗自思忖著,可以自掏腰包修建一座屬於自己的小房子。


    畢竟眼前這種擁擠不堪、毫無隱私可言的大通鋪,她真是一刻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今天這一路走來,路途遙遠且艱辛異常,每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


    就連平日裏總是對她百般挑剔、找麻煩的嶽心,此刻竟也沒了那份心思和精力。


    想到這裏,嶽月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邊,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


    盡管身體已經累得快要散架,但還是強打精神把一切收拾妥當。


    終於,當所有事情都做完後,嶽月累得直接癱倒在床上,幾乎是剛一沾床便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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