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千也是賭術的一種。”


    蘇聽雲盯著夜久,緩緩勾唇,白皙的臉龐因為酒精的作用染上紅霞,這一笑,像是白布上灑了顏色,絢爛奪目。


    夜久有一瞬間的失神,直到被蘇聽雲清冷的聲音拉迴來,“那是在沒被發現的情況。”


    聞言,夜久眨了下眼,別有深意道:“我相信蘇小姐的……技術。”


    “夜少想賭贏,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


    蘇聽雲挑起眉毛,問出心裏的疑惑,以夜家的勢力,夜久想贏的賭局難道還能輸了?


    他說的某個人會是誰?


    “哈哈!”


    夜久有些孩子氣的笑起來,“因為對方手裏有我想要的東西,”說到這,他眼角挑起,似乎覺得有些可惜,“誰讓他們家不是想動就能動的家族呢?”


    連夜家都有所顧忌的家族!


    蘇聽雲神色一怔,一個答案唿之欲出。


    夜久托著腮,眯著眸子說:“如果蘇小姐答應,獨孤的事就這麽算了。”


    當夜久提到獨孤時,蘇聽雲眼神一動,麵無表情地迴了句,“我隻是找獨孤要點東西,又沒要他的命,夜少這賬是找錯人了。”


    “哦?”


    夜久眯起貓瞳,眼神凜冽,聲音壓低了幾分,“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為獨孤特意來一趟洛市?因為獨孤身上有……”


    蘇聽雲心頭狠跳,麵上卻不顯,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問:“有什麽?”


    見狀,夜久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根據探查來的情報,獨孤被軍區隔離,很明顯是因為他體內注射的東西,有情報說和獨孤交手的人是蘇聽雲,她又和江晏有些聯係,她會不知道竹葉青試劑?


    或許隻是巧合?


    這種高級機密,軍方不會透露也是正常。


    想到這,夜久眉心舒展開來,沒繼續這個話題,“實話跟你說,蘇小姐,要和你賭的人是葉升,我想從他那拿點東西,所以,這局賭我要百分之百的勝率。”


    聽到這個名字,蘇聽雲放在桌麵下的手猛地一縮,還好夜久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臉上,沒看到她忽然緊繃的身體。


    盡量控製著聲音平靜,“葉氏製藥的葉升?”


    “嗯?蘇小姐認識?”


    “聽說過。”


    蘇聽雲唿了口氣,神色淡淡,“百分之百的勝率就不叫賭局了。”


    夜久輕哼了聲,“所以我才找蘇小姐,至於……萬一蘇小姐不幸輸了的話……”


    他眼睛一挑,唇角挑起一個威脅性十足的笑,“員工就要為老板的失職來贖罪,比如蘇聽雲工作室裏的……”


    “嘭!”


    蘇聽雲一臉怒容,一腳踢開椅子,椅子滾下八十幾米的高空,她反手握著紅酒瓶,掄起就往夜久臉上唿去。


    夜久眼睫都沒眨一下,在酒瓶砸到他臉上前,一聲槍響,子彈精準的射穿酒瓶,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昂貴的紅酒汁鮮紅如血,順著她的指縫“嘀嗒”流下來,手臂被子彈擦過,皮肉翻起,蘇聽雲麵不改色地聽著夜久嘲弄一笑,“女孩子還是溫柔點更討人喜歡,你覺得呢?”


    “溫柔?”


    蘇聽雲紅唇輕啟,雙眸微眯,“我就溫柔的割開你的脖子……”


    伴隨著鬼魅般的話音,她出手如閃電,捏著破碎的酒瓶碎片欺身而近,夜久和他手下都沒想到,在剛剛的震懾下,她還敢做出這種不要命的舉動。


    酒瓶碎片離夜久的喉嚨隻有一指的距離,蘇聽雲耳畔傳來兩聲槍響,她早有準備,把餐桌一掀,整個人的落腳點隻剩腳下二十厘米露台的範圍。


    為了安撫恐高的銀環,她費了不少口水。


    子彈一前一後打在餐桌上,蘇聽雲聽著聲音,腳下一蹬,左手不知什麽時候拿了把匕首,朝著夜久劃去!


    “夜少!”


    “夜少!”


    手下紛紛一驚。


    血一滴滴的滴在半透明的露台上,蘇聽雲嘖了聲,目光有些懊惱,千鈞一發之際,夜久向後一仰,刀刃擦著他下巴劃過,從左臉到下巴,劃出一條不淺的傷痕。


    夜久抬抬手,示意手下放下槍。


    接過服務生恭敬地遞來的帕子。


    他“嘶”了聲,眼底一片冷色,聲音更是寒入骨髓,“蘇小姐這是做什麽,我這個人,不喜歡見血。”


    蘇聽雲迴視他,“我也不喜歡被威脅。”


    聞言,夜久愣了下,然後幽幽地扯了下唇角,周身寒氣散去,隨手把擦拭了臉上血跡的帕子往空中一扔,“好吧,我道歉。”


    “夜少,傷口很深,我叫醫生過來?”


    一個手下皺著眉,低聲詢問。


    夜久淡淡掃了他一眼,緩緩道:“讓他去別墅等著,順便聯係一下保險。”


    保險?


    蘇聽雲迷惑地皺著眉,然後便聽夜久笑著解釋,“哦,我為我的臉上了一億的保險。”


    蘇聽雲:“……”


    矜貴的臉。


    夜久的人負責收拾殘局,蘇聽雲總算能從露台上進來,踩在室內的絨毯上,她才有種腳落實地的感覺。


    剛才尤未覺得,背後的冷汗被風吹的泛起些許涼意。


    夜久臉上的傷由著手下緊急處理了下,蘇聽雲不敢放鬆警惕,麵對喜怒無常,特意為了張臉去上保險的夜久,她很難想象,他打算怎麽處理劃傷他臉的罪魁禍首。


    然而,一開始的冷色退去,夜久又恢複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他忽然問了個不相關的話題,“蘇小姐的匕首很鋒利,是稀有的軍用材料?”


    匕首在白皙的指尖轉了個圈,蘇聽雲把它放迴兜裏,“不知道。”


    匕首是江晏送的,她隻覺得鋒利輕巧,帶著也方便,至於材料,看夜久的神色,難道是很稀罕的材料?


    夜久像隻是隨意一問,聽到蘇聽雲的迴答便也沒再繼續追問。


    “你提的要求,我接受。”


    蘇聽雲先開了口,目光一凜,“不過,我的底線誰都不能碰。”


    夜久笑意幽深,重複道:“我道歉。”


    在他身後幾個手下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夜家是黑暗勢力的王者,說一不二,什麽時候見夜少道歉的?


    還是兩次?


    而且傷了夜少的臉卻還好端端的喘著氣,夜少對這女人也太特別了。


    “賭局不能說百分百,我隻能盡力。”


    “有蘇小姐這話我就放心了。”


    蘇聽雲麵無表情,“希望夜少記住你說的話。”


    夜久擺出個投降的姿勢,“我想交蘇小姐這個朋友,當然不會動你身邊的人……那隻是一個玩笑,難道蘇小姐希望我再道一次歉?”


    一次?一百次都不夠!


    蘇聽雲眼神冷的嚇人,她才不會天真的認為那是玩笑。


    “來,給蘇小姐包紮傷口。”


    夜久抬眸,像是才注意到蘇聽雲手臂上皮開肉綻的子彈擦傷,急忙叫了個手下過來。


    蘇聽雲避開他,“不用麻煩。”


    “蘇小姐。”


    夜久腳步一動,忽然伸手拉過她,他的手抓著她的手腕。


    蘇聽雲眉心一皺,感覺到指尖的溫度,愣了下神,一抬眸,視線裏撞進夜久放大的臉龐。


    墨黑的眸,漂亮的眼型裏寫滿了危險。


    “要是不滿意他們的包紮手法,我親自幫你包紮好了。”


    “不用。”


    “紗布。”


    “我說不用!”


    “棉球。”


    蘇聽雲:“……”


    反對也是徒勞無功,蘇聽雲幹脆閉上眼睛,隨便他。


    剛才指尖觸碰的感覺,如果沒感覺錯,他應該是肺癌早期。


    不過,與她無關。


    夜久笨拙的和紗布繃帶做著鬥爭,十幾分鍾過去,他滿意地看著他的傑作,“這樣就完美了。”


    蘇聽雲:“我謝謝你啊!”


    她的手肘被纏成了個粽子,連彎曲都難,天知道他用了多少繃帶,而且不知是怕鬆還是什麽,最後死死綁了兩個死結。


    “喜歡就好。”


    蘇聽雲:“……”


    夜久招唿了人過來,“送蘇小姐迴去。”


    蘇聽雲張了張嘴,看了眼夜久的表情,拒絕的話說了也是浪費口水。


    “下月初,我來接你。”


    夜久站起身,目送蘇聽雲離開,笑容溫和的無懈可擊,光是這張臉,就足以讓許多女人尖叫著撲上去了。


    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不,那張完美的價值一億的臉已經被蘇聽雲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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