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幕布拉起,舞台燈光由上照下。


    觀眾席霎時安靜下來,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舞台中央,那個墨發及肩,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身上。


    “真的沒問題嗎?”


    思嘉和藍優擠在舞台後麵不顯眼的地方,緊張兮兮的看向偌大舞台上的蘇聽雲。


    藍優舔著唇,“我相信她。”


    “也是,”思嘉點頭,“倒是程青更讓人擔心。”


    藍優默默附和:“希望他別臨場掉鏈子。”


    伴隨著曲調悠然的背景音樂和清晰的鍾表聲,程青抑揚頓挫的嗓音有節奏的響起——


    “破舊的密室裏,少女從睡夢中轉醒,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


    程青起初因為緊張而氣息不穩,但很快就穩定下來,全神貫注地投入劇本裏。


    蘇聽雲把大半由對話引出的場景台詞全改成了旁白的形式,他念的旁白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他必須要做到最好。


    蘇聽雲慢慢地睜開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片扇形的剪影,按著程青旁白的節奏,她麵上的表情從怔忪倏地變為驚慌。


    黑白分明的眼底浮上驚懼,眉心緊緊擰著,一手按著頭疼無比地太陽穴,一手在身邊摸索著自己的手機。


    “啪。”


    舞台燈光配合蘇聽雲打開手機電筒的照明,以蘇聽雲為中心的光源向四周暈開,布景的道具在這忽明忽暗地燈光下,襯的愈加真實。


    “有人嗎?!”


    “這是哪?手機沒有信號……”


    戰戰兢兢地一步步往前挪,悅耳的聲線微微顫抖,忽然,蘇聽雲腳下一踉蹌,手機摔在地上,燈光跳動兩下,徹底暗下來。


    蘇聽雲臉色慘白,抬起的手掌上印著鮮明的紅色。


    台下的觀眾不約而同屏住唿吸,皆被蘇聽雲的表演代入,哪怕有些看過前麵幾場,知道後續劇情的也忍不住在這裏為女主角提心吊膽起來。


    “躺在她麵前的是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少女腦中空白,再一次地暈眩過去。”


    旁白緩緩響起,燈光一暗。


    場景轉換。


    蘇聽雲頭上纏著繃帶,從醫院病床上醒來。


    這裏本是女主和男友的對手戲,但因為蘇聽雲按照旁白的形式變動了一些台詞,群演根本接不過戲。


    “他沒來看我嗎?”


    翻開手機,蘇聽雲靠著病床上自言自語,微微斂下的眉眼裏湧起幾分失落。


    不用旁白解釋,觀眾都能看明白,這是在想念男朋友。


    哪怕整個舞台上隻有蘇聽雲一個人,但故事的流暢性卻沒有任何淩亂,反而因為這特別的表演方式,讓觀眾更加好奇和期待。


    “……阿錦,警察來問過話。我好難過,我明明不認識那個人,他們為什麽要把我當嫌疑犯?阿錦,為什麽你不來看我?”


    “……阿錦,聽說兇手找到了。”


    “隻是搶劫報複,至於我為什麽會在那裏,警察也給不了我答案,大概是……意外吧?我終於可以出院了。”


    旁白適時插入——


    “少女終於洗清嫌疑,後續的生活會如她所願迴歸正軌嗎?”


    程青圓潤的話音一落,蘇聽雲推開道具門,門的另一側是她居住的房間,她依著門邊,側臉朝著觀眾台,表情悲傷:“阿錦?你這是……要搬走?”


    拉開的道具門像是擋住了那名為阿錦的男朋友。


    明明對麵沒有傳來一句台詞,但蘇聽雲的表現卻和對戲時一模一樣,把推動情節發展的台詞由自己口中說出,其他的感情則全靠微表情來表現。


    “分手?為什麽?”


    少女雙肩抖動,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殺人事件跟我沒關係,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怎麽會?我怎麽會讓你感到恐懼?”


    “嗚哇!”


    蘇聽雲手一抬,道具門“嘎吱”作響,她順勢一屁股跌在地上,像是被人給推了一把。


    “阿錦!”


    倔強委屈地喊聲迴蕩在空闊的舞台上,觀眾席上一片靜默,不由自主地為女主抱不平。


    藍優懸著的心在看到台上的反應時,總算落在了實處。


    沒有抱怨沒有質疑,好像比前兩天公演時的反響還要好?


    思嘉興奮道:“蘇聽雲太棒了!”


    “後半場解謎才是重中之重。”藍優顯然考慮的更全麵,“後麵女主發現自己的多重人格,是整個故事的高潮,要以獨角戲的形式演好太難。”


    不同於一般的分飾幾角,互相有交流的人格在演出的時候,要不間斷並且自然地切換角色,一個演不好,就容易讓人出戲。


    ……


    轉場休息的間隙,蘇聽雲趕緊喝了一大口水,思嘉立即拿了粉刷給她補妝,程青一手捧著劇本,一邊看過來,擔心地問:“蘇姐姐,我念的行不行?”


    “你做的很棒。”


    蘇聽雲扯出一個笑,肯定道。


    休息時間很短,她說完抹了下唇角,嘴裏默念著後麵幾句台詞,然後走上舞台。


    後半場情節沒有時間跟程青的旁白一一對上,大半部分要靠程青和她配合的應變,好在程青對故事很熟悉,不會有大差錯。


    “分手對少女來說,究竟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還是一個無法逾越的坎坷?”


    頹喪的表情像是一張掛在臉上的麵具,原本靈動的少女雙眼無神,蘇聽雲機械地做著掃地,清理的動作,悠悠地歎了口氣。


    “咦?”


    床頭抽屜裏,她翻出一張揉皺的紙團。


    “小心阿錦?”


    蝶翼般的睫毛眨了眨,蘇聽雲滿臉不解,細細辨認了片刻,忽然神色一變,掩唇唿了聲,“這是……我的筆跡?”


    疑團的種子落在心裏,生根,發芽,漸漸發酵。


    當發現了一個疑惑以後,漸漸的,更多詭異的蛛絲馬跡映入眼簾。


    “豔俗暴露的連衣裙,劣質的化妝品,法語書,誇張的骷髏戒指……”


    蘇聽雲震驚地看著麵前一堆陌生的東西,驚慌失措,“為什麽這些東西會出現在我家?我明明不懂法語,不用這種化妝品,這更不是我的穿衣風格!”


    觀眾麵色發白,要是這種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保準要嚇暈過去了。


    後排一個女生低聲道:“為什麽我覺得前天那場沒這麽嚇人?”


    “深有同感。”


    同伴附和地點頭,“這個演員表演的感染力好強。”


    聞言,坐在另一頭的一位中年男人側了下頭,露出一個淡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出來走走,還是能遇到有趣的事情。”


    他手裏拿著這次舞台劇的海報,上麵主演寫著四個人的名字,但現在在舞台上表演的卻隻有一個人。


    不管是意外還是什麽,她的表現都令人眼前一亮。


    背景音樂忽然一變,急促的鼓點像是敲在了每個觀眾心裏,蘇聽雲瞪大眼睛,在幾次調查訪問,結合手上已有的線索,所有疑點居然再次匯集在自己身上。


    “不可能!”


    蘇聽雲崩潰,“我沒有殺人!”


    那張麵目全非的屍體不斷閃迴,瘦弱的身體抖如篩糠,明亮的舞台燈光打在她臉上,當蘇聽雲再次抬起臉時,臉上的淚痕還未幹,但表情卻顯然變了一個人。


    “咯咯咯……”


    眼眸挑起,單手撫著臉頰,唇瓣緩緩咧開,連聲線都提高了幾度,神態刻薄而妖冶,“總算出來了,嘖,這身衣服是人穿的嗎?”


    說著,直接把t恤的領口扯開了些,露出大半個香肩,“挑男人的品味同樣堪憂。”


    被嫉妒人格控製的蘇聽雲走到鏡子前,給自己塗鮮豔的口紅,才剛塗了一半,鏡子裏的臉龐再次扭曲,唇角挑起一個弧度,嫌惡地把口紅一丟,咂了下嘴,呸道:“惡心!”


    “女人真特麽惡心!”


    大大咧咧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誇張的鏈子別在褲腰上,目光落在胸前的起伏時,厭煩的揉了揉,“老子一個大男人,卻委屈在女人身體裏!”


    “第三個人格了。”


    台下的觀眾了然。


    翹著二郎腿晃蕩的蘇聽雲隨手拿起本書,有眼尖的觀眾立即發現,她的書拿倒了,就在觀眾猜測著她是沒注意,還是失誤時,台詞響起:“特麽什麽鬼鳥語!”


    語氣傲慢,神態頑劣,說話時還嚼著口香糖,觀眾恍然,看不懂法語,難怪書都拿倒了。


    剛把書摔在桌上,蘇聽雲那副紈絝地姿態一改。


    眉心皺著,抬手撫平書角的褶皺,她走路時,背有點馱著,哪怕外貌差別巨大,觀眾卻能依稀透過她的表演,看出一個年邁老者的影子。


    “sentiretout!”


    流利的法語從蘇聽雲嘴裏說出,故意壓低的聲線有種成熟低醇的感覺。


    “剛才那句是法語嗎?”


    “是的,發音很標準,意思是‘臭小子’?”


    後排的中年男人雙眼一亮,點頭淡笑。


    這裏表演手法很高明,簡單一幕突出表現了各個人格的鮮明性格,說簡單,卻很難,要有足夠的應變和演技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麽有才氣的演員,他幾乎能看到她以後名聲大動的境況了。


    “蘇聽雲嗎?”


    讚賞的目光落在宣傳單的演員表上,他拿出手機,給助手發了個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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