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的性格還是這麽不討人喜歡!”


    看著江晏落荒而逃的背影,舒岑想到江伯母千叮萬囑的交待,這次不問出點什麽來迴頭可沒法交差。


    蘇聽雲收迴視線,怎麽又遇到這瘟神?


    今天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曆?


    “蘇聽雲!”


    葉時良摟著一身菜汁,狼狽不堪的林以柔,怒瞪著她,“我會讓你在娛樂圈無立足之地!”


    麵對葉時良的威脅,蘇聽雲嗤之以鼻。


    反反複複就是這幾句,他沒說煩,她都聽煩了。


    但麵上卻不顯,反而緊抿著唇,有些難堪地低下頭去,啞聲道:“為了她,是嗎?”


    順著樓梯走下來的江晏聽到這句話,循著聲音看去,映入眼簾的便是蘇聽雲微仰起下巴,似極力隱忍著某種情緒,唇角笑意苦澀,睜著的眼睛有些微的泛紅。


    看著蘇聽雲的表情,葉時良一怔,心像是被什麽給紮了一下。


    注意他情緒的變化,林以柔忽然很不安,她扯了下葉時良的衣服,雙眸含淚,“葉哥哥,我們迴去。”


    葉時良一個激靈,眼底的恍惚散去。


    他轉身之後,蘇聽雲一張臉恢複麵無表情。


    江晏擰著眉,見識到她變臉的速度,緊繃的唇角微揚起幾分,他徑直走過去,然後在蘇聽雲震驚的視線下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你……”


    她驚唿的調子才開了一個口,手肘的穴位就被江晏反手給扣住了,迫近的氣勢夾雜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他低聲吐出三個字,“配合我。”


    蘇聽雲惱怒地磨牙:“我以為江爺是說話算話的人。”


    她說的自然是上次的賭局。


    江晏挑起一邊的眉毛,不置可否,“如果你沒出老千的話。”


    聞言,蘇聽雲臉一陣青,一陣白,她試圖擰了下胳膊,在外人看來,江晏隻是隨意的摟著她,但隻有她知道那鋼鐵般的力度,就連她的體能也無法掙脫。


    該死!


    蘇聽雲滿臉怒容:“要配合什麽?”


    然而,下一句,江晏的話差點沒把蘇聽雲氣到吐血——


    “她是我女朋友。”


    跟著下了樓的舒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真的?”


    緊閉著嘴的蘇聽雲感覺到手肘傳來一股酥麻的鈍痛,她一咬牙,含糊地唔了一聲。


    江晏滿意一笑。


    舒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止不住的驚訝,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你有女朋友怎麽不說?不過姑娘真是你女朋友嗎?她這麽漂亮能看上你?”


    江晏臉黑了。


    蘇聽雲唇角揚了揚,默道:看不上。


    像是看出蘇聽雲在想什麽,江晏臉色更難看了。


    “姑娘,叫什麽名字?”


    舒岑的問話就沒停過,“江晏脾氣不好,你要多多擔待,還有……”


    在江晏無聲的威脅下,蘇聽雲硬著頭皮迴答了幾個問話,然後感覺到背後禁錮的力道一鬆,她剛要放鬆的時候,江晏說道:“跟舒老說一聲,我先離開了。”


    問到大把內幕的舒岑心情很好的放了人,一邊忍不住稱讚道:“年輕人當然該有約會空間,你們放心去玩,啊呀,真是配一臉。”


    蘇聽雲:“……”


    姐姐,你哪隻眼睛看到配一臉?我都要哭了好嗎?


    臨出酒店前,謝斌呆呆地和蘇聽雲揮手道別,說起來,以前怎麽沒聽蘇聽雲說過有男朋友的?


    那男人氣場太強,光是一個背影就讓人心底發怵。


    俊男美女的養眼組合總是會吸引大量的關注,尤其是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蘇聽雲手腕被江晏扣著,被迫漫無目的的跟著他走出百米遠。


    唯一慶幸的是,她還沒多少知名度。


    萬一有雜誌記者在場,拍上個幾張,她豈不是要一直跟這瘟神捆綁在一起了?


    天馬行空的思緒落了地,蘇聽雲為數不多的耐心也徹底耗盡。


    她腳步一停,不顧被勒的通紅的手腕,發狠地一抽。


    江晏先是一驚,然後感覺到蘇聽雲使出的力度後,立即鬆了手,他緊擰著眉,低沉的聲音染上薄怒,“你手不想要了?”


    “這不還在嗎?”


    蘇聽雲無所謂地晃了下手腕,掃過手腕的一圈紅腫,眼皮都沒抬一下,反而譏嘲地看過去,“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多了個男朋友?”


    得罪江晏沒好處。


    她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她也不是憑白受氣的主,這從頭到腳憋悶的感覺怎麽都得找迴來。


    當真牙尖嘴利。


    江晏默默地想著,低垂著眸看她,麵沉如水,目光緩緩從她手腕上移開,漠然道:“剛才的狀況你也看到了。”


    若他真覺得厭煩,舒岑也不會繼續深究,隻不過,在看到她那張忽變的表情時,忽然覺得她會是個很好的擋箭牌。


    念頭一起,也就這麽做了。


    卻沒想到這丫頭心眼賊小,竟還記恨上了。


    “關我屁事。”


    蘇聽雲翻了個白眼,“那我可以走了嗎?”


    聽到蘇聽雲小聲嘀咕的那一句,江晏臉一沉,抬手撫著自己下顎,有他這樣的男朋友是一件那麽排斥的事情嗎?


    “你和他什麽關係?”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忽然從江晏口中蹦出,蘇聽雲眯著眸子呆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問的“他”是指葉時良。


    剛想迴答時,蘇聽雲忽地一斂眉,“和你有關係嗎?這是我的私事。”


    “私事?”


    江晏眼眸更沉,冷聲道:“那是守法公民的權利。”


    蘇聽雲眼一眯,拍拍衣袖,“那巧了,你看我一臉正……”


    正直二字還未說完,一張化驗報告近距離地拍在了她臉上。


    上麵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複雜的專業術語,她一目十行,直接跳到結論那。


    “竹葉青毒素”幾個字還是認得的。


    蘇聽雲陡然一僵的神情給江晏帶來了一絲歡愉,眼角流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偏唇角仍緊繃成一條直線,一張硬朗的臉龐仍顯淩厲肅然。


    “呃,這……”


    蘇聽雲緊張的舔了下唇角,想用裝傻糊弄過去。


    “從你衣服上殘留的痕跡檢測到的。”


    在她想好說辭前,江晏先一步接過話。


    蘇聽雲張口結舌,就知道是那該死的衣服。


    “可……”


    “衣物上檢測到你的血液殘留。”


    冷漠的麵容上久違的勾起一抹輕笑,在蘇聽雲咬牙看來時,那笑稍縱即逝。


    看著江晏遊刃有餘的表情,蘇聽雲了然他手裏指控她的證據肯定不止說出來的這些,既如此,難道酒店的相遇是江晏有備而來?


    但如果是為了抓她,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


    “就算是我的衣服,那又能說明什麽?”


    臉色沉著冷靜,卻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我一個弱女子,總不會跟獨孤的死扯上關係……”


    “弱女子?”


    江晏聞言,頗感好笑地挑起眉,“我怎麽看不出來?”


    能兩次在他視線下逃離的,她還是第一個。


    “另外,獨孤沒死。”


    他的話,像個重磅炸彈一樣在腦海裏炸開。


    蘇聽雲眉心緊皺,他倒是命大。


    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表情細微地變化,江晏淡道:“還有什麽想說的?嗯?”


    一瞬的震驚之後,蘇聽雲算看明白了,若真是來抓她,江晏也犯不著跟她說這麽多廢話,她冷著臉,直視過去,“這話,我也想問問江爺。”


    江晏忽地一笑。


    許是不常笑的原因,一張雕刻般的臉龐猶如冰雪消融,竟讓蘇聽雲看出些風姿絕卓的意味來。


    “你身手不錯。”


    “啊?”


    蘇聽雲一臉怔愣。


    江晏平靜地說:“不如來隊裏練練?”


    練練?練你個大頭鬼!


    就在蘇聽雲揣測他話裏深意時,江晏繼續道:“危險人物需要近身監控。”


    蘇聽雲眨了兩下眼睛,手指點著鼻尖,“你說的危險人物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


    蘇聽雲:“……”


    真是夠給她麵子了。


    這算什麽,徹底被瘟神纏上了?


    “我這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把你放在眼皮底下看著,也能防止你去禍害其他人。”


    這話就越聽越不對味了。


    蘇聽雲哼了聲,眉宇間泛起戾氣:“這是要限製我自由?”


    聽出她話裏的意味,江晏皺了下眉,她好像特別厭惡被約束,想到方才拉她出來,她發狠抽迴手的神態,緩了下語氣:“我沒這個意思。”


    “這是十八隊的地址。”


    江晏伸手拿過蘇聽雲的手機,指尖輕點了幾下,在備忘錄裏寫下一個地址,“有興趣可以來看看,還有我的手機號碼。”


    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的把他的電話設為了特別關注。


    “在監控期間,需要隨時保持聯係。”


    蘇聽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輸完號碼,然後把手機還給她後,狐疑地蹙眉:“就這樣?”


    江晏挑眉:“不滿意?”


    哪會不滿意,蘇聽雲立即點頭:“滿意。”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個結果比她想象的要好多了。


    江晏側頭,看著蘇聽雲道:“去哪,我送你。”


    蘇聽雲看了眼,她是搭謝斌的車過來的,眼下這裏離她住的地方有點距離,既然他主動送她,那不坐白不坐。


    兩人又繞迴酒店停車場,江晏拉開車門,示意蘇聽雲上車。


    她腳才抬起,一道唿聲遠遠傳來,隻見舒岑隔著酒店玻璃門,笑眯眯地衝兩人揮揮手,像是怕他們聽不見似的,刻意提高了音量——


    “蘇小姐,臭小子就交給你了!”


    蘇聽雲:“……”


    她忽然想直接走迴去算了。


    察覺到她的猶豫,江晏抿唇,“上車。”


    蘇聽雲依言上車,誰讓她現在是貼身監控的危險人物呢?


    “去哪?”


    想了想,她報出公司的地址。


    雖然江晏有心查她的話,肯定連祖上三代都能事無巨細地查出來,但這跟她自己說出來卻是兩碼事。


    江晏眼眸輕閃,發動油門。


    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臉棱角分明,幾縷墨發自然垂下,張揚的眉眼難掩銳利。


    黑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著,露出健碩的手臂,那臂力蘇聽雲是感受過的,但看過去,卻不會給人肌肉紮實的感覺,反而肌理流暢。


    蘇聽雲淡淡移開視線,狀似無意地問道:“獨孤情況怎麽樣?”


    江晏輕笑,哪聽不出她套話的意思,也順著她話答道:“在特護病房,仍昏迷著。”


    蘇聽雲懊惱地皺了下眉,既然沒醒,對她也就沒什麽威脅。


    誰知,江晏卻話鋒一轉,“在他身上,發現了很有意思的東西。”


    竹葉青毒素,確實很有意思。


    見蘇聽雲沉默不語,江晏一邊開車,一邊試探道:“等他醒了,大概會調去研究所。”


    蘇聽雲抬手撐著頭,表情淡淡地哦了一聲。


    看著似對這話題沒什麽好奇心。


    不到半個小時,車子穩穩停在市中心辦公區,幾乎車剛停穩,蘇聽雲推門下車,不想,“哢噠”一聲,車門卻落了鎖。


    “江爺?”


    蘇聽雲不悅的眯眼。


    江晏側頭看她,“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


    蘇聽雲:“……”我忍。


    江晏:“必須隨叫隨到。”


    太陽穴狠狠跳了兩下,蘇聽雲擠出一個冷笑:“江爺,我不是寵物。”


    江晏失笑,沒非讓她答應,開了車門鎖。


    蘇聽雲頭也不迴的跳下車,“嘭”地一聲關上車門,似還覺得不解氣,在江晏臨發動車子前,又補上一腳。


    “哐”地一聲,副駕車門被她踢出一塊明顯的凹陷。


    江晏無語,這丫頭,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迴到靈瓏山上,江晏把化驗報告鎖進了櫃子裏,一同被鎖櫃子裏的還有那件被裝在透明袋子裏的外套。


    他擰眉沉思片刻,撥了個電話,“獨孤那裏,多加幾個人手看著。”


    半晌,章澤有些納悶地聲音傳來,“爺,還要加人手?獨孤都這樣了,難道還有誰要來尋仇不成?”


    江晏抬手按著眉心,“你照做就是。”


    他看向另一份沒給蘇聽雲看的化驗報告,同樣是從外套上提取到的血液,但血跡的主人不是獨孤,而是她。


    看著結論裏幾排小字,寫滿的以銀環蛇毒占據最大比例,混雜著各種不明病毒,眉宇間疑惑漸濃,化驗員說這絕不可能是活人的血跡。


    是了,任何一種都是足以致死的病毒。


    但她看著可不像個死人。


    結合章澤查到的資料,蘇家千金前不久性情大變,她身上似乎繞著許多疑團。


    莫名地,江晏忽然想到葉家那個一度開始,後來卻在半途被高層喊停了的實驗項目,因為那項生化技術有悖道義,所以幾經討論後,最終下令終止。


    那時候,他剛從軍校畢業,隱約記得那項技術就涉及到數十種罕見蛇毒的培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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