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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之也暗暗讚歎,這年輕人腦子確實厲害,無論說話辦事不落下風,思維敏捷有理有據,他一改剛才生氣的樣子,笑嗬嗬道:“一會兒給你爺爺選塊風水寶地,可否一同前往?”


    “晚輩求之不得,希望前輩多指點。”艾小略雖然得到師傅真傳,獨自降妖除怪的本領非凡,但他在張之也麵前畢恭畢敬,十分尊重。


    院子裏傳來罵聲:“爺爺去世了,媳婦兒都接不迴來?你也滾吧!再也別讓我見到你……”艾根生在院子裏訓斥艾小策。


    “爸,你聽我解釋……小芬,她害怕死人……說參加葬禮以後心神不寧,連續做噩夢。”


    艾小略連忙走出屋子安慰父親幾句。


    艾根生餘怒未消,滿臉通紅。


    艾小略想了想:“這樣吧,我把嫂子請來,您別發火了。家裏來了這麽多客人,這麽罵他,我哥的麵子也掛不住啊。”


    院子裏香煙繚繞,十幾個道士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給老人作法事超度亡靈。


    玄英道長忙得不亦樂乎,既然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為人家做事。


    幾句引魂詞脫口而出……


    仙翁駕鶴朝西去,


    陰曹指路一棒鑼。


    黑白無常兩相立,


    孟婆湯度欲奈何。


    道法渾天驅厲鬼,


    神驥搖翅破陰歌。


    九九歸真無望路,


    氣宇軒昂震閻羅!


    玄英道人拿起一張符紙插在桃木劍上,用白色的蠟燭點燃,上下揮舞,一條火龍瞬間騰起。他左手掐訣,噗的一下,那條火龍被他這麽一吹瞬間膨脹,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張之也搖頭歎氣:“唉~”。


    祭台前一片狼藉。


    輕輕的歎息聲不大卻異常紮耳朵。


    玄英道人聽到了:“老人家留步,因何唉聲歎氣?”


    張之也擺了擺手:“不說也罷,仙師繼續做法吧。”


    他越是這麽說,玄英道人就越好奇。緊走兩步攔住張之也的去路:“請老先生明示。”


    張之也見玄英道人非要逼自己說出實情,拄著紅木拐杖往旁邊一指:“道長,咱們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僻靜處。


    “玄英道長要聽真話?”


    玄英道長打了稽首:“願聞高論。”


    “道長乃有身份之人,何必弄一些江湖術士中看不中用的法子?”


    玄英道人一愣:“老先生此話從何說起?”


    “嗬嗬,剛才作法事,老朽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供桌上那把通關鎖你還沒打開就開始作法事,不太妥當,關鎖不開,亡魂怎麽超度?”


    玄英道人迴頭看著桌上的九宮八卦連環鎖,這把連環鎖,是超度亡靈通關之用的,有點類似小時候玩過的九連環。隻不過,他這把鎖是純銅打造的,看上去顯得更加精致。


    玄英道人微笑道,“師傅就是這麽教的,他老人家囑咐,如果死人沒下葬就不要解開九宮八卦連環鎖,否則本家必將遭難。”


    張之也道:“敢問道長的師傅如何稱唿?在哪座仙山修煉?”


    “先師乃是赤駝山紫羅觀雲羅真人是也。”


    張之也點頭,這位雲羅真人他到熟悉,不過這老道活到89歲就仙逝了,他這位弟子玄英道人,張之也還是頭一次見,隻聽說過名字未見過其人。


    “嗬嗬,好吧,死者為大,就按你師傅說的做,反正法事咱們是分開作的,我是為艾家選一塊風水吉地。”


    “張仙師選擇風水寶地,我們也要一同前往,下葬的法事我們也要一起做……”


    張之也麵露不悅之色:“你們超度後趕緊拿錢走人,下葬儀式老夫單獨主持,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艾根生陪著笑臉:“二位仙師屋中請,品茶慢聊。”


    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爺爺呀,怎麽不等等我就走了……孫兒想你啊!”


    院子裏,艾小略攙著位一身素服,撒潑打滾的年輕女人。


    艾根生嚇得一哆嗦,緊走幾步,訓斥道:“小芬,家裏這麽多客人,這樣失態成何體統!”


    年輕女人正是艾小策的媳婦小芬,也就是艾根生兒媳婦。


    小芬瞪著兩眼怒道:“老艾家事兒太多!不來吧,還挑理,來盡孝吧,還說我鬧!嫁到你家倒了八輩子血黴!她把孝帽子一摘,往供桌上一扔,打翻了長明燈。”


    玄英道人連忙撲滅火,重新點燃長明燈,有心想訓斥幾句,轉念一想這是他們家族內部的事,自己又是外人,說多說少都容易引起不快。


    玄英道人氣唿唿的瞪著小芬。


    艾小略勸著嫂子:“讓你來給爺爺行個禮,何必大動幹戈?”


    “二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地道,他是你爺爺,難道就不是我爺爺嗎?孫媳婦和爺爺有感情哭兩聲,你看咱爸那損樣,撅鼻子瞪眼的,根本沒把你哥我倆放在眼裏!小芬惡狠狠瞪著艾根生。”


    艾小略伸出兩個手指,在小芬眼前搓了兩下,小芬立馬閉嘴,乖乖的跟小叔子進屋了。


    艾根生搖頭歎息:“家門不幸,攤上這麽個混蛋玩意!”


    他指著小策罵道:“沒囊沒氣的東西,不能爺們一迴?把她休了。”


    艾根生懂得分寸,這些話當然不能讓小芬聽到。他深知大兒媳的厲害,要是鬧僵起來,蠻不講理,一哭二鬧三上吊。


    艾小策站在院子唯唯諾諾,不敢吭聲,任憑父親訓斥。


    張之也在毛四的攙扶下又上了轎車,艾小略急忙追上,鑽進轎車一同前往畫屏村墳塋地給他爺爺選風水寶地去了。他倒要看看老神仙張之也到底給爺爺選什麽地方安葬。


    按照東北的習俗,老人正常故去通常要在家停留3—5天,根據出殯不同選擇恰當時間。如今生活條件好了,村裏有幾家專門操辦喪事的,可以租用冷藏棺材保存屍體。


    父親生前在村子裏非常有影響力,老人家很好麵子,艾根生決定在家停放7天在出殯,以擴大艾家的影響力。


    張之也站在畫屏村墳塋地一處高坡上,這裏麵像赤駝山南麓,正好山中間有個缺口,清晨陽光直射墳地陽坡。山坡前還有一條河流,也就是郡主河。選擇風水吉宅是有講究的,村裏德高望重或長輩優先安放,他們的選址一般都在山坡上。其次是一些英年早逝的安葬在緩坡一帶,早夭或少亡的安放在最底層的平地,墳塋地竟然分出了三六九等。


    艾爺爺卒於85歲,在村子裏當算高壽,而且艾家在畫屏村影響力非常大。


    張之也把墳地選在高坡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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