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嘛。”


    蒼亦初伏低身子,像隻野獸輕嗅橙花的甜香,“原隻打算問你正經事,誰想你處處躲著我,還天天跟那隻貓膩在一處,我吃醋了。”


    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麽直白,詩殃腦筋稍微轉了轉便知道:“你沒事別跟木晗來往,學不到好東西。”


    蒼亦初笑笑,他確實跟木晗請教過問題。詩殃也不是傻的,很快就看出來了。


    “他們合歡宗也是有好東西學的,之前與你……不也承了他的恩?”


    “你!”詩殃抿著唇,不知道要怎麽反駁他,憋紅了一張臉,兇狠道:“說正事。”


    蒼亦初勾起詩殃耳邊花白的長發,繞在指尖,眼神曖昧,比花妖更會勾人:“也沒什麽正事。就是……”


    “等等,先……先起來。”


    蒼亦初視線在詩殃身上細細描摹,這身藏藍穿在他身上真是合適極了。


    因著拓跋翳的身形與詩殃本人有細微的差距,勁裝也落得鬆散,領口處若隱若現的鎖骨掛著羞赧的粉,幾乎勾著蒼亦初的魂魄不放。


    若是再看下去,蒼亦初也沒有把握自己能把持得住。隻得閉閉眼,將人拉起,抱在懷裏。


    “你坐旁邊去。”詩殃再次提要求。


    “不行,我一離開,那隻貓又來了。”蒼亦初可不上當,方才他隻是想試試那墨痕有什麽能耐,為什麽詩殃與人親近他就不在。


    結果還真給他試出來了,那貓直接一個彈射飛離。


    快哉~


    原來也是一重禁製。


    “那你快說。”


    “別急,事情總要一件一件,慢慢給你捋。”


    “一件一件?我可沒那麽多話跟你講。”


    真是傲啊,要是這雙耳朵沒有紅到滴血的話,還有點可信度。


    蒼亦初貼著詩殃的耳朵,悠悠道:“尉遲隱會失憶,是不是你刻意為之?”


    他蘇醒已經數日,卻一點迴想起來的跡象都無。


    蒼亦初自然不信他那套傷到脊柱,所以弄壞腦神經的理論。


    “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詩殃雖然極力控製自己的儀態,給自己樹立鐵板一條的形象,但他的腦袋不自覺向另一邊越來越偏去,歪歪斜斜,簡直將脖頸最脆弱處暴露在蒼亦初嘴邊。


    “向你求證一下不行?”蒼亦初繼續語氣悠悠,唿出的氣息滾燙辣耳朵。


    詩殃知道什麽都瞞不住蒼亦初,與其忍受他細細盤問,不如早點和盤托出,遂果斷交代:


    “許多年前,宸岐仙尊曾找過我單獨敘話,問我‘可願意重新來過’,我當時不知其深意,如今看到尉遲隱,我忽然也想問他一次願不願意重新來過。”


    “重新,活一次,不受牽製,自由自在地生活。”


    “尉遲隱在先前正魔之戰中身殞已是不爭的事實,身份和記憶一概抹去,雖然很武斷,但這是我能為他安排的‘重新活過’的唯一機會。”


    “他不是受天道和我操控的‘尉遲隱’,摒棄前塵往事,不念從前愛恨,從零開始。”


    “他已然隻是他自己。”


    蒼亦初意料之外地並沒有反對詩殃的獨斷,反而問:“既是這般打算,為何不在他醒時便告知?”


    詩殃:“沒關係,以他的性格,你們講再多過往,他隻會當成故事聽罷了。”


    說到這兒,詩殃不由好奇:“你是何時將我……將端木和尉遲聯係在一起的?”


    按理說,掉馬甲這種事情,最先發現的點都是a出現時b不在,b出現時a不在。


    他每個馬甲尉遲隱都在場,蒼亦初是怎麽發現的?


    蒼亦初猶豫了陣,還是沒有將暗香、紅痣說給他聽,“起初隻以為你們來自同一片故土,你們有自己的方言,偶爾能從字裏行間讀出相同的腔調。”


    詩殃萬分懊惱,早知道他就將溫州話、粵語、客家話、東北話,輪番上陣說個遍了,拓跋翳住在雪原,他應該講蒙古語。


    暗自記筆記。


    又問:“然後呢?”


    蒼亦初將詩殃看得透透的,眼珠子一轉,就知道他在打什麽鬼主意。


    “再就是那些細節,小動作。”


    小動作?這可難改。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小動作。


    詩殃主動向後靠了靠,小小使用美人計,仰著頭睜著一雙大眼睛問:“什麽小動作?”


    橙花的甜膩,裹著丁香的芬芳撲鼻而來,蒼亦初晃了晃神,但又穩住情緒,不給詩殃鑽空子。


    故意拖著長音:“嗯——是什麽來著?”


    詩殃也跟著複盤,不管是尉遲隱,還是端木逝,還有上官辭,他們哪裏有什麽小動作相通的?


    明明當初刻意將各個人的特點放大了演繹。


    蒼亦初卻跳過了這個小動作的話題,轉而道:“在緋影島的地下鬥獸場,端木不經意間曾拿出過和尉遲隱曾給過的一樣的東西。”


    “什麽東西?”


    “一粒口感醇厚綿密,甜中帶苦的糖豆。”


    詩殃想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巧克力豆?”


    “原來叫這個名字,我在整片大陸都沒找到相同的東西。”


    這就懷疑上了??


    詩殃在筆記中重重寫下“細節”二字。


    沒事別亂發好心,免得給自己露出馬腳。


    這些都不足以證明什麽,蒼亦初終於道:“你可曾記得我去過一趟托月閣?”


    自然記得,正是趁著他去托月閣,詩殃和尉遲隱偷偷跑去緋影島,準備參加拍賣會。


    “那時我換取了一道[縛魂術]秘籍。”


    “嗯。”


    “經過改良,我試圖將端木逝的靈魂與身體綁定,以免意外發生。”


    這個詩殃也知道,當時他脫離時,也明顯感覺到了阻塞。


    “與此同時,尉遲隱身上也有。但是……他的靈魂,當時我摸到的不過掌心大小,太不尋常了。”


    “啊?”


    “像是新生嬰兒,不夠健全。這不合理。”蒼亦初聲音平淡,很難想象出當時他發現這一秘密時是多麽震驚。


    卻又極力隱藏,沒有讓一個人發現端倪。


    詩殃很快意識到,他當時碰到的,就是自己脫離身體後,尉遲隱重新生長出來的靈魂。的確非常不合理。


    “不過它的成熟速度極快,直到遇見上官辭時,他幾乎已經與身體年齡完全貼合了。”


    天蠶絲如同一段臍帶,將詩殃和尉遲串聯一起,汲取著詩殃的力量滋養長大。


    沒想到這一整個過程,詩殃自己無知無覺,反倒是外人蒼亦初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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