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殃原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蒼亦初還真答應了下來。


    兩人目光相接,詩殃已經摸不清楚蒼亦初究竟想幹嘛了。


    難不成,不走劇情太閑?


    找罪受?


    尉遲隱將他要“發貨”的東西收拾好,背上詩殃管用的竹筐道:“地址發我。”


    “跟著導航走好了,滾煤會帶你。”


    詩殃對著門口遙遙一指,果然有一隻背著竹筐的小黑貓正站在大門房梁上看著屋裏的幾人。


    “好。”


    尉遲隱適應良好,掂了掂竹筐,便快步跟上小貓的步伐。


    蒼亦初的臉上看不出情緒,聲音也平平:“滾煤?”


    “嗯,那隻貓的名字。他是我的夥伴。”


    “也是隻妖嗎?”


    “對呀,他可聰明了,我賣香料的錢都是他在數的。有他在,那些店鋪才不會認錯供應商。”


    即使尉遲隱背著一籮筐東西送出門了,上官辭也還是沒有閑下來。“你坐在這兒,幫我將這些花瓣都碾碎吧。”


    她搬過來一隻石臼,“這一份不用碾得很碎。”


    “嗯。”


    蒼亦初順其自然就幫了起來。


    他昨晚就看見了那隻貓,與白染極其相似,初到義萊城時自己並沒有看錯,一定也是它,將自己引到了巷子裏。


    那時她也在附近嗎?


    太多相似共同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絕對不簡單。


    蒼亦初的視線裏充滿探究和隱忍,好像有無數話要說,無數問題想問。卻遲遲難以開口。


    少女挑選幹草時格外認真,都不曾抬頭看他一眼。


    幸虧她懵懂,否則一定會被嚇一跳。


    蒼亦初知道他不該盤問,至少現在不合適,上官辭雖然不如端木逝一樣有手段,但她如果想迴避,想逃,依舊辦得到。


    連尉遲隱也不會幫著蒼亦初更多。


    蒼亦初從口袋裏給上官辭掏了一件豔紅色大氅,披在她肩上:“我看你好像沒有禦寒衣物?”


    上官辭低著頭喃喃道:“沒想到冬天會這麽冷。”


    蒼亦初修長的眼睫微顫,原來——


    這是她的第一個冬天?


    蒼亦初修長的手指在女孩跟前,細心替她係好緞帶,“待大雪融化後,會更冷。”


    上官辭抬頭一臉懵懂,“真的嗎?”


    瑞鳳眼尾微微上挑,單看是在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累了迴去睡覺,我替你做。”


    “也不是很累。”


    “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我?”


    上官辭眼珠子轉了轉,“那行吧。好好幹。”象征性拍了拍蒼亦初肩膀正要走,倏地問:“誒?你偷偷吃止疼藥了?”


    見蒼亦初沒有迴答,上官辭又笑眯眯問:“不怕——變傻嗎?”


    蒼亦初長長吐出一口氣,釋然道:“沒關係。”


    傻一點也沒關係。


    不明白其中深意。


    小花妖正準備從堆放香草的小倉庫內直線跑迴自己臥室,又被蒼亦初喊住,“等等。”


    “嗯?”逆著風,鮮豔的紅色鬥篷都被風吹地張揚,就像小花妖本身。


    “我送你迴去。”


    “不用。”


    蒼亦初已經快步將詩殃抱起,穩穩坐在他臂彎,蒼亦初道:“腿冷。”


    小花妖一雙藤鞋破破爛爛,是她剛起床時隨便套上的。


    據蒼亦初觀察,她這座院子雖然大,堆放的東西基本都是製香用品,而小花妖的衣服鞋子著實少得可憐。


    那晚被蜜獾撕毀的衣物,恐怕是全身上下最好的一身了。


    還有那雙新娘鞋,對她來說其實偏大,但她也沒舍得扔,藏在臥室床底被他看見了。


    她原本常穿的鞋子,大概在被換成新娘裝時,已經被黑熊莊的侍女們遺棄。


    覆雪的冬季,她這樣一朵小花,怎麽受得了?


    上官辭知道因為[同生訣]的關係,對方也感受得到,便心安理得地勾住蒼亦初脖頸,埋在他肩頭嘿嘿笑。


    “笑什麽?”


    上官辭直言不諱:“哼哼,我聽見了你的心跳,噗通噗通好大聲。”


    躲在一屋芬香中的橙花,依偎在冷杉枝頭,輕輕的笑。


    細微顫動貼著蒼亦初胸口,卻有地動山搖之勢。


    “滾煤?”尉遲隱跟在小貓後麵試探問。


    “喵~”


    “你還真叫這個名字呀?誰給你取的?上官辭?”


    “我自己取的。”小貓口吐人言。


    尉遲隱驚喜:“誒?你會說話了?!”


    “我在緋影島開了靈智。”


    對於這位小傀儡,在詩殃主控時並不會對詩殃與係統的存在產生好奇,一切都順其自然。


    這一年的隔離,由程序組成的尉遲隱終於有了些許獨立的思考。


    對於小黑貓的認知,還有著隱隱約約的印象。他記得從前發生的事,但是不會很清楚,自己為什麽對那些突然出現的貓,和突然出現的人生出親近之感。


    “哦哦,對,那時,你叫白染。”尉遲隱驚喜道,“原來你還待在他身邊,幸好你還在。”


    係統看他表情,認為有必要向詩殃報備一下,便開通了意識海界麵直播。


    係統所見,詩殃一樣能同步感受到。


    “為什麽這麽說?”滾煤問,“你不是一直知道我是誰的嗎?”


    尉遲隱:“我知道呀,我知道你們不屬於這裏,但是……我不是很清楚,又覺得你們才屬於這裏,不屬於這裏的是我。”


    他的神情悠遠哀傷,好像這個哲學問題會一直無解,而他沒有心力去探究。


    事實上的確如此。


    係統聲線冷冰冰的,像個隻會發布任務的機器:“他將你放在這裏,你就屬於這個世界了。不用思考那麽多,好好待在蒼亦初身邊輔佐他就是了。”


    尉遲隱:“我知道。”


    詩殃已經裹好被子躺在床上了,蒼亦初甚至貼心地給他關好門窗,甚至在房間裏生了暖爐。


    剛準備休息,就在意識海裏見到他們倆的對話。


    詩殃:“他是不是生出自我意識了?”


    程序太過先進,總是能聽見什麽機器代替人類什麽的。


    詩殃:“你們係統出品的npc數據傀儡,做沒做過圖靈測試?”


    係統:“也許受到了小世界的影響,宿主完善了人物數據後,小世界將他這個意外缺失的靈魂修正迴來了也說不定,不能單看數據的。”


    詩殃:“好複雜。”


    係統:“如果不放心,我們可以重新清除一次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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