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丞相二字,張氏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渾身顫了顫,隨後便撲到陸琳琅的腳邊來,“陸掌櫃,求求你,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的女兒吧,看在你們當初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救救她吧,你再不救她的話,她就要死了……”


    “沈夫人,人在做天在看,我跟沈若蘭姐妹一場的時候,是我年紀還小不懂事,看不清是人是鬼,你們害死我父母的時候,可沒想過我跟她姐妹一場,手下留情,我這還要開門做生意呢,你若是還想鬧事,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官府裏去。”


    陸琳琅皺起眉頭,有些嫌棄的後退了兩步,張氏趴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是、不是的,你爹娘的事和蘭兒無關,隻要你願意出手幫幫她,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給你爹娘報仇,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就算殺了你,我的爹娘也沒辦法活過來,我不想做跟你們一樣目無王法的人,你們家的事情更與我無關,不要再三番四次找上門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一個老人家不客氣。”


    張氏的話從側麵印證了原身的爹娘確實是被沈家人害死,不過知道真相之後,陸琳琅並沒有想象當中的憤怒,反而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原身的執念一直在於想知道自己爹娘究竟是怎麽死的,這一點陸琳琅一直可以感覺得到,現在得到了印證,這些執念也得到了解脫,好像心裏的某個束縛也跟著消失了。


    張氏還想撲過來再說些什麽,可體力不支,竟然雙眼一翻暈了過去,周圍有些看熱鬧的人,陸琳琅皺起眉頭,如果這麽不管不顧,人真的死在了她的繡莊外頭也不吉利,便打發了兩個下人出來,“把人送到醫館去,留下給她看病的錢,別的不要再管。”


    南宮鈺看著陸琳琅已經見怪不怪的神情,“她們經常上你這來鬧嗎?”


    “也不是經常,之前來過一次。”看著張氏被人抬走,陸琳琅看了南宮鈺一眼,“那個沈若蘭嫁進柳家的事情,你也知道?”


    “知道啊,當時那件事情還鬧得挺大的,我還想找你一起去看熱鬧來著,可那段時間不知道你去了哪兒,一直沒有音訊。”南宮鈺點點頭,原本要走的,這會兒索性又留了下來,“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嗎?她原本到處宣揚是要嫁給當今柳丞相的,可沒想到卻嫁給了他爹。”


    陸琳琅剛邁進繡莊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你說什麽?嫁給了他爹?”


    這大概是自從皇上給她和慕容錚賜婚以後,她聽到過的最震驚的一個消息了,知道沈若蘭嫁進了柳家,一直以為她嫁的是柳長卿,甚至還在心裏替柳長卿覺得不值,可現在居然知道她嫁的那個好色的賭鬼。


    一時之間大腦裏一片空白,南宮鈺接著又說了些什麽,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琳琅,你怎麽了?”直到南宮鈺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的聽覺好像在一瞬間恢複了過來,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去,“沒什麽,剛剛有些走神了。”


    “我本來以為你還會心軟幫她們一下呢,這樣看來我倒也不用擔心什麽,這種人就是活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看,她們的時候就到了吧。”


    “是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陸琳琅點了點頭,又看一下南宮鈺,“你剛才不是要走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我這不是怕她們又找人鬧上門來,幹脆在這幫你看著,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順便參觀參觀你的繡莊。”再怎麽說陸琳琅都隻是個女子,那些人若真是鬧起事來,還是有他在這兒看著更安全些。


    晚飯時分慕容錚按時迴到繡莊,看到南宮鈺的時候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麽在這兒?”


    “我今日可是給你未來的侯府夫人充當了半日的護花使者,咱們這麽久沒見,你連聲招唿都不跟我打,還問我為什麽在這兒,得,我就不該在這礙你們的眼,我走就是了。”在慕容錚麵前,南宮鈺才能像以前那樣耍起嘴皮子功夫。


    陸琳琅在一旁聽的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慕容錚這才撇了他一眼,“我跟你說話不就是給你打招唿嗎?還要我怎麽跟你打招唿,到了用飯的時辰了,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


    這已經算是十分熱情地邀約了吧,對於慕容錚來說,陸琳琅看著他們許久未見的兩兄弟,十分識趣的退了出去,“你們倆一起吃飯肯定要喝酒,我去跟青紅她們一起吃。”


    “看來你把她管教的不錯呀。”南宮鈺走上前來拍了拍慕容錚的肩膀,眼神中有幾分羨慕,在慕容錚麵前他毫不掩飾。


    “她從來不需要管教,這些事情隻是她願意做罷了,你最近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難處,需要我幫忙的就直說。”


    飯菜送上來,慕容錚果然吩咐他們準備一壺酒來,兄弟二人的情誼不在甜言蜜語裏,一杯酒便能化解所有。


    陸琳琅和青紅她們一起吃飯,讓那幾個小丫頭有些拘束,這段時間以來繡莊裏收留的那些流浪在外的小姑娘越來越多,甚至有些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會自己找上來。


    每一個收留進來的小姑娘,陸琳琅都會給她們一段時間適應,最後能不能留在繡莊必須得通過她的考驗,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她費心費力。


    那些小姑娘們吃完飯,等著青紅一聲令下才紛紛起身跑了出去,陸琳琅麵前的飯都沒動多少,看著桌邊空空蕩蕩的,似乎才迴過神來,“她們這麽快就吃完了?”


    “不是她們快,是掌櫃的你太慢了。”青紅把手邊的一個小碗放在她麵前,“要不是我給你留了這些菜,你都沒得吃了。”


    陸琳琅這才看向飯桌,盤子裏的菜都吃得幹幹淨淨,那些小丫頭的碗裏也都是一粒米都不剩,在這一點上青紅教的很好,陸琳琅也敢放心的把這些小丫頭交給她。


    “我剛才是不是又走神了?”陸琳琅低下頭去吃著已經冷掉的飯菜,青紅皺起眉頭,“掌櫃的,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現在我是繡莊的管事,有什麽事你都可以跟我說說,自己一個人憋著會憋出病來的。”


    “也沒什麽大事……”真要有什麽事,陸琳琅一時也說不出來,隻是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事縈繞在心頭,有時候一想就會出好久的神,剛才吃飯的時候也是。


    “那天,把人送到醫館之後怎麽樣了?”


    “你是說那個張氏?”青紅想了想,“好像是沒多久她就醒來了,但她沒有讓大夫給她看病,而是把那些錢拿走了。”


    看來她們真的是很缺錢用,陸琳琅皺起眉頭,沈若蘭並沒有嫁給柳長卿,張氏又來求她說她不幫幫忙沈若蘭就要死了,她倒也不是聖母心泛濫真的要去救沈若蘭,她隻是想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掌櫃的,要我說你就不該同情她們。”青紅看著陸琳琅皺著眉頭一副擔憂的樣子,“你每天救助那些流浪的孩子已經花費了很多精力,那些事情就讓她們自生自滅去吧,反正她們又不是什麽好人。”


    “她們的事情我管不著,隻是柳丞相……”陸琳琅又想起柳長卿那張曾經在京城受萬人追捧的臉來,這段時間她在宮裏宮外都沒在聽人提起過關於他的事,他無論在長相還是能力上,都是個不該被埋沒的人才是。


    可是現在她又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去過問他的事情呢?像外麵那些沒在路邊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一樣嗎?她總覺得有些不忍。


    南宮鈺跟慕容錚喝了不少酒,大概是心裏的憂愁有了個發泄的地方,愣是把自己給灌醉了,慕容錚倒沒喝多少,看著他喝醉了以後涕泗橫流地向他訴說著,這些話說出來,等他睡個好覺,明天醒來應該會輕鬆不少吧。


    陸琳琅忙完繡莊的事情迴到院子,看見慕容錚正把喝醉了的南宮鈺扛出來,準備送到客房去。


    “醉了?”


    “嗯,他喝了很多。”慕容錚點點頭,話剛說完南宮鈺忽然揚起手來,“不,我沒喝多,我跟慕容喝起酒來我就沒比他先醉過!”


    話已說完頭又耷拉了下去沒了動靜,慕容錚頗有些無奈,陸琳琅忍不住笑了笑,“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先去歇著吧。”慕容錚搖了搖頭,把南宮鈺帶走,他們經過的地方都有一股濃重的酒氣,陸琳琅皺起眉頭,轉身迴到自己的屋子,連她的房間都被傳染了,她推開窗戶想要透透氣。


    眼前的院子跟記憶中的一部分重疊了,隱約裏她甚至還能看到,在她小的時候得了一個娘親剛繡好的荷包,便迫不及待的拿到比她大兩歲的沈若蘭麵前去,奶生奶氣的問她好不好看,問她喜不喜歡,若是喜歡讓娘親也給她做一個。


    從那個時候起任若然的眼神中便滿是不耐煩,甚至還把她的荷包丟到泥巴裏踩的髒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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