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急匆匆地駛向宮門處,卻在宮門侍衛檢查盤問過後忽然被攔住,車夫一個急停,連慕容錚都被顛簸了一下,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


    “怎麽迴事?”順榮剛探頭出去問了一句,便有些神色古怪的迴過頭來,慕容錚還未來得及出聲問話,外麵便響起一道聲音,“平遠侯,皇上有令,請您隨我等迴去一趟。”


    是禦前侍衛統領的聲音,慕容錚走出馬車,看見他帶著一隊侍衛,神色匆忙。


    “發生了何事?”


    “北齊使者忽然因為繁花公主一事發難,皇上請您過去一趟。”侍衛統領恭恭敬敬的拱手答話,慕容錚看了一眼宮門外的大道,迴頭看向順榮,“把人平安找到,我盡快趕過去。”


    隨後跳下馬車跟著侍衛統領原路返迴,順榮看著他的背影遠去,重新又坐迴車裏吩咐車夫加快速度。


    迴去的路上慕容錚心中煩悶,他才剛把繁花公主下落不明的事情告訴皇上,北齊使者那邊怎麽得到的消息?就算皇上身邊有眼線也不該這麽快。


    等他趕到禦廚房才發現來發難的不是真正的使者,而是北齊隊伍中的一位武將,名叫達拉,是此次北齊出行隊伍中唯一的一位隨行將軍。


    達拉生的高大威猛,站在禦書房內像一座大鍾,更是襯得龍非池瘦弱不堪,隻能遠遠坐在龍椅上,看見慕容錚進來這才有了些底氣,站起身迎了下來。


    “慕容小侯爺,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達拉認識慕容錚,看見他便轉過身,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我聽說我們的公主被你們送出宮去,現在下落不明,這就是你們雲夏的待客之道嗎?”


    “安排公主出宮,隻是為了帶她出去遊玩,這件事你們北齊的使者也是知情的,同樣派了人手保護,行程中出現事故我們確實有責任,但也不能全怪我們。”


    慕容錚就站在達拉身邊,卻並不顯得瘦弱,反而器宇軒昂淡定從容,“達拉將軍主要負責使者別院的安全,如今擅離職守,如果是出了什麽事,恐怕又要怪到我們皇上頭上來吧?”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就是在說他是故意來找茬的,達拉眉頭一皺,正要再說些什麽,卻見慕容錚又轉過身去向皇上拱了拱手,“皇上,我此次迴來是為了告訴你繁花公主已經找到了,她受了些驚嚇,如今正在休養,一日之後的百花宴我們自然會把公主平安無事的接迴宮來。”


    “找到了?這怎麽可能?明明你剛才才說……”這突然的反轉讓達拉的情緒一時轉換不過來,語氣依然兇狠,但神色卻有幾分茫然。


    慕容錚扭頭看他一眼,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怎麽?公主找了迴來達拉將軍卻有些不高興了?難道你不希望你們的公主早些平安迴來嗎?還是說,如果公主下落不明,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呢?”


    “你、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達拉是個武將,通俗一點來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很容易被人慫恿,腦袋也容易轉不過彎兒。


    慕容錚這一通反問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最後隻能憤憤的哼了一聲,“公主能找迴來自然是好事,隻是希望侯爺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一日之後,百花宴上若是見不到公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完隻向龍非池拱了拱手轉身就走,全然沒有一點身為人臣的禮儀,不過他走了龍非池反倒鬆了口氣。


    “還好你來了,否則寡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他,你剛才說繁花公主他們找到了,可是真的?”


    “自然,臣不敢反欺君之罪。”慕容錚看著龍非池膽小甚微的樣子,隻是一個小小的達拉將軍就把他嚇得幾乎口不能言,可麵對女色有如此殷切。


    倘若前些時間,他能把對繁華公主上心的程度放到他身上來,他也不至於被攝政王囚禁在冷宮中折磨那麽久。


    “那就好,那就好……”龍非池撫了撫手掌,“不要等一日之後了,你們盡快把人送進宮來,寡人要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能安心。”


    “人是找到了,不過還需要些時間,皇上不必著急,一定不會耽誤百花宴的。”慕容錚淡淡皺起眉頭,“我先出宮安排此事,若是北齊那邊還有人來找麻煩,皇上不見就是了。”


    “對,你說的是,他們來我朝做使者,寡人何必對他們有求必應,寡人到給忘了。”龍非池點了點頭,“你快出宮去安排好公主,別的事你不必再擔心。”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外麵寂靜無聲,陸琳琅的眼睛卻瞪得圓溜溜,那把銀色的小匕首被她緊緊攥在手中,她已經用這把匕首割開了手腕的繩子,但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繁花坐在地上眼神緊張的盯著門口,陸琳琅已經在幫她割開手腕的繩子了,匕首很小也不鋒利,麻繩都比這把匕首粗了一圈,割開一條很是費勁。


    “好了,你試試看能不能把手拿出來?”陸琳琅累的滿頭是汗,手裏也不知被磨破了多少口子,終於把繁花手上的繩子也割開了。


    繁花激動的手都在微微發抖,被困了一天多,手腕又腫又疼,終於能鬆開活動活動了,她低頭看著自己手腕被勒出青紫的痕跡,又迴過頭看著陸琳琅正在幫她割腳上的繩子。


    “陸掌櫃,你休息一會兒吧,已經這麽晚了,那個人說不定已經睡了,咱們慢慢來……”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看到陸琳琅額頭的汗,還有臉上不知何時蹭上的血跡,“你受傷了?”


    繁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陸琳琅微微一愣,這才停下動作,被她抓著手指伸開手掌,她捏著匕首的動作時間太久,手指都有些痙攣了,攤開手掌才發現掌心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有被匕首劃破的,也有被麻繩磨破的。


    “你怎麽有這麽多傷口?你感覺不到疼嗎?”繁花更是嚇了一跳,這些小傷口看得她都有些疼了。


    陸琳琅卻隻是笑了一聲,“你不說我都沒發現,不過都是些小口子,不用管,時間來不及了,你最好別動,我盡快幫你割開腳上的繩子。”


    “不行,你有這麽多傷口,我自己來吧。”繁花說著要從她手中接過匕首,陸琳琅並沒有讓她拿過去,“這匕首太小了,不好使勁兒,我已經找到了訣竅,速度能更快些,現在雖然沒什麽事,可誰知道他說不定大半夜發酒瘋,我們兩個可不是他的對手。”


    “可你……”陸琳琅這麽一說,繁花也有些害怕,看著陸琳琅傷痕累累的手她又有些內疚,“都是我連累了你。”


    “瞎說什麽?要不是我帶你出來玩兒,他們也不會有機可乘。”陸琳琅說著要低下頭去用力割著繩子,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手裏那麽多傷口,這會兒也覺得密密麻麻鑽心的痛起來。


    似乎是為了應景,繩子還沒割到一半,外麵院子響起一陣車輪的咕嚕聲,兩人都是一驚,繁花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陸琳琅不管其他,隻顧著低頭割繩子,胳膊像是都失去了知覺隻,知道機械的來迴移動。


    “陸掌櫃,他們好像真的來了。”繁花顫抖著聲音,陸琳琅恩了一聲,“別管他們,繩子馬上就割開了。”


    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被唿唿的風聲蓋了過去,陸琳琅隻覺得整個人都在冒汗,手裏也滑得握不住匕首了,終於把繁花腳上的繩子也割開了一條,但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讓她掙開,反而又重新將她手腕上的繩子接起來。


    隨後把匕首貼身藏在了腰帶裏,那些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看了繁花一眼,“像之前一樣閉上眼睛裝暈,我有辦法。”


    明明就隻差一步之遙就能逃出去了,這些人來的真不是時候,可她們無法跟他們硬拚,那些人進屋來什麽話也不說便把她們兩個提了出去。


    這次沒有蒙她們的眼睛,陸琳琅看到那個壯漢站在院子裏,手中拎著一個酒壇子,若無其事的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隨後便轉過身去跟那些來接他們的人商量著什麽。


    “放心吧,好處少不了你的。”被丟上馬車之前,陸琳琅聽到壯漢對麵的人語氣輕快,隨後塞給了他一些東西,壯漢低頭看了一眼,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來接他們的馬車十分簡陋,而且都是些陸琳琅沒見過的陌生人,他們兩個被隨意丟在馬車裏,車廂裏鋪了些稻草,不知道要把她們帶到哪兒去。


    這些人似乎沒有停留的意思,很快馬車就啟動起來,陸琳琅也瞬時睜開雙眼,大概沒把她們兩個女子放在眼裏,把她們丟在馬車也沒有重新用繩子捆過,她輕輕鬆了口氣,借著車輪的聲音在馬車裏四處檢查了一番。


    好巧不巧後麵有個窗戶,可以容得下一人鑽出去,她順著縫隙往外看了看,那座小院子被遠遠的甩在後麵,這是遠離京城的路線,這些人究竟要把她們帶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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