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邊帶了隨從,又不用你自己走路,有什麽不方便的?”南宮鈺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陸琳琅當做聽不懂天色,“不早了,你再不迴去等會兒就真的太晚了。”


    “我還想跟你商量商量衣坊上新的事兒,之前你說的那個抽獎活動能不能再講講?要不我今晚留在這兒吧。”南宮鈺生怕陸琳琅不由分說便把她趕出去,忍不住老實交代了。


    陸琳琅皺起眉頭,“你說什麽?我們這裏可沒有多餘的地方,你還是早些迴去吧。”


    “那慕容來你這兒住在哪?你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共處一室啊。”南宮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留在陸琳琅這,把慕容錚都搬了出來。


    陸琳琅下意識看向給慕容錚留出來的房間,南宮鈺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就說你肯定給慕容留了房間,我今晚就住在他那兒吧,他肯定不會介意的,下這麽大的雪,你該不會真的忍心把我趕出去吧?”


    在陸琳琅反對之前南宮鈺又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跟我爹娘他們鬧翻了,迴去肯定還要被他們數落,陸大掌櫃你就發發慈悲,收留我一晚吧。”


    陸琳琅一臉的無奈,看著南宮鈺坐在輪椅上腿腳不便,又跟家裏人不和,心裏一軟就點頭答應了,“我等會讓青紅送個火盆過去,他房間經常沒人住,可能會有點冷,有什麽需要的你再告訴我。”


    “我就知道陸大掌櫃人美心善,肯定不會不管我的。”陸琳琅一答應,南宮鈺便立刻拍起了馬屁,這個院子好像因為南宮鈺的到來熱鬧了一些,也不是什麽壞事,何況他的腿在陸琳琅心裏也一直都有個疙瘩。


    除夕夜的宮宴結束之後,宮裏依然忙忙碌碌的,當天晚上刑部大牢趁著看守的官吏喝醉了酒鬧出了大亂子,龍非池把這件事交給慕容錚去處理。


    慕容錚連夜把四處逃竄的逃犯一一抓了迴來,等到清點過人數之後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他身上的傷還未完全痊愈,可此刻顧不得迴去換藥休息,而是匆匆趕去了禦書房。


    本以為龍非池會在禦書房裏批改奏折,等到了才發現裏麵空空蕩蕩,忽然想起這是過年,龍非池不用處理朝政,此刻應該在龍安殿內。


    忙活了一整晚他都有些迷糊了,匆匆趕到龍安殿,還沒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嬉笑聲,蘇琉璃正陪在龍非池身邊,軟言嬌語好不快活。


    他在門口頓了頓,隨後讓外麵的太監進去通傳,果然裏麵的嬌笑聲立刻停止,慕容錚被請進去,蘇琉璃整理了衣衫坐在一旁,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慕容,昨晚的事辛苦你了,既然那些犯人已經被抓迴來,你快去休息休息吧,昨晚事出緊急,我都忘了你舊傷未愈,寡人給你放半個月的假,迴去休養吧。”


    “皇上,在我迴去之前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清楚。”慕容錚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打起精神來,龍非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看向旁邊的蘇琉璃,“寡人跟平遠候還有事情要說,你先迴去吧。”


    “那臣妾等會兒再來。”蘇琉璃有些依依不舍的起身,看著慕容錚的眼神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樣。


    等到蘇琉璃離開,龍非池也站起身來,“寡人知道你要說什麽事,昨晚的賜婚寡人並非一時衝動,之前沒跟你提起過就是因為知道你在這件事情上必然會有異議,前些日子你就跟寡人提起過要娶那個繡娘,你是堂堂平遠侯,你的侯府夫人應該跟你門當戶對,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繡娘,還是不要把她牽扯進來的好。”


    “皇上當真這麽想?”慕容錚站在原地,看著龍非池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心裏在冷笑,臉上卻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你這又是什麽意思?”龍非池的腳步微微一頓,側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寡人當然是為你的婚事著想,難道你以為寡人還有什麽私心嗎?”


    “皇上曾經在許貴人的寢宮中救過她一迴,後來又特意私自出宮去她的繡莊做衣服,又點名讓她親自送進宮裏,出行那日遇到刺客受了傷,皇上也親自點名要讓她到宮裏養傷,還把她安排在許貴人那裏,此上種種表明,皇上真的沒有私心嗎?”


    慕容錚語氣平淡,可他卻看到龍非池臉上的神色有很大的波動,他就知道他之前所猜的種種並沒有錯。


    “就憑這些你就覺得寡人對她有私心?”龍非池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輕笑一聲,“寡人不過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對她特殊照顧了一些,既然你覺得不妥,往後寡人便不會再給她特殊照顧,這樣你可滿意了?”


    “皇上要做什麽事我自然管不著,隻是這麽多年以來,該做的事我都做了,可有些事情並不至於此,昨晚的賜婚請皇上收迴,我這輩子除了陸琳琅,誰也不娶。”慕容錚語氣堅定,一句話說的龍非池皺起眉頭麵色不悅。


    龍安殿裏隻有他們兩人,龍非池甩了甩衣袖轉過身來走到慕容錚麵前,“寡人答應了你恢複了你平陽侯的爵位,順便還幫你想了個借口堵住悠悠之口,你和胡尚書家的親事不能取消,如果你還想娶陸琳琅,又不是不可以,隻是她不能做正室夫人而已。”


    “佳麗三千這樣的福分我承受不起,這輩子我隻想娶一個人,如果皇上執意不收迴賜婚,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慕容錚說著抬起眼,神色堅定的看著龍非池,“如今我已為父親達成心願,現在爵位我可以不要,侯府我也可以不要!”


    “慕容,你瘋了!”龍非池怎麽也沒想到慕容錚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隱忍了這麽多年什麽苦都吃過,好不容易恢複了爵位,現在卻要為了一個女人拋棄所有。


    “你難道不知道如今朝堂何等的混亂,寡人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可以什麽都不要,可這天下蒼生你不能不管吧?”


    “坐在皇位上的是您,不是我。”慕容錚說完垂下眼去俯身拱了拱手,轉身便要出去。


    “你站住!”龍非池大聲叫住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要發出來的火氣,“這件事可以再商量,隻是眼下你們的婚事隻是作為一個誘餌,若能早日將攝政王的黨羽清除幹淨,寡人便可收迴賜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皇上別忘了你說的話。”慕容錚沒有迴頭,隻留下一句話便大步走了出去。


    空蕩蕩的大殿裏響起一陣腳步的迴聲,龍非池衣衫有些散亂的站在大殿當中,看著那一抹身影漸漸走遠,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到了晚上雪才算停下來,陸琳琅把屋子裏收拾整齊,南宮鈺住在慕容錚的房間裏,一會兒說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青紅已經來來迴迴跑了好幾次了,聽到他又說什麽被褥太薄了,還要再送兩床過去。


    青紅又匆匆去搬被褥,陸琳琅開門走出去,雖然已經到了晚上,可白茫茫的雪地將這黑夜映的有幾分明亮,看到青紅抱著被子出來,陸琳琅伸手攔住她,“我去吧。”


    “那你小心點。”青紅任由陸琳琅把被子抱過去,這才鬆了口氣,有掌櫃的去說他兩句,這個大少爺應該不會再挑三揀四了吧,還真是個大少爺,明明是他非要留在這兒的,這會兒卻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實在難伺候。


    陸琳琅抱著被褥並沒有直接去南宮鈺的房間,她又在外麵看了會兒雪,看到南宮鈺屋子裏的隨從出來她才走過去,趁著隨從去打熱水的時候抱著被子走進了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輪椅放在一邊,她下意識皺起眉頭,他現在該不會已經躺在床上了吧,萬一衣服已經脫了,那她進去豈不是很尷尬。


    她正站在門口胡思亂想著,南宮鈺的聲音就飄了出來,“熱水打來了嗎?送進來吧,把門關好。”


    陸琳琅正要開口應聲,忽然聽到南宮鈺話音落下好像有走動的腳步聲,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身關上房門,屋子裏安靜下來,腳步聲又沒有了。


    “怎麽還不送進來?在外麵幹什麽呢?”南宮鈺又催了一句,陸琳琅這才往前走,這時又聽到了腳步聲,她以為是把自己的腳步聲聽混了,直到她剛要繞過屏風卻正好撞到南宮鈺從裏麵走出來……


    兩人麵對麵,都愣了一下,陸琳琅的視線往下看見,他那雙腿好好的,他分明能站起來行走自如,可偏偏還要坐在輪椅上搏她的可憐。


    陸琳琅的神色一瞬間冷了下來,把手中的被褥扔到他懷裏,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南宮鈺被被子砸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手裏的被子旁邊的椅子上,抬腳就追了出去,“你等等,你聽我解釋……”


    陸琳琅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一般,大步走迴自己的房間就要重重地關上房門,南宮鈺抬手擋住,陸琳琅咬緊了牙關拚命的想要把房門關上,她一個字也不想和他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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