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宮裏已經張燈結彩忙活了好幾天,陸琳琅有時候出去都能遇到宮女太監們忙著在每個園子裏裝飾紅燈籠,皇宮這麽大,要提前半個月才能勉強完工。


    她這幾天每天都會去看望慕容錚,在許清月的精心照顧下她的嗓子也恢複了不少,已經能正常說話了,隻是聲音還有幾分沙啞。


    禦書房內,此刻攝政王安南王還有朝中幾位大臣都聚集在此處,龍非池坐在龍椅之上,麵無表情,時不時的扭過頭去看向坐在他身邊座椅上的攝政王,他們正在討論前些天出行遇到刺客一事。


    “既然刺客的身份已查明是從北匈奴來的,那這件事邊和慕容錚脫不了幹係。”攝政王坐在龍椅旁邊,龍非池幾乎沒有發話的機會,全程都是他在主導談話,而真正的皇帝就像是旁邊的一件擺設。


    安南王也在底下附和,“是啊,之前就算北匈奴再怎麽囂張也隻是在北城境內,自從慕容錚去過一次,連京城裏都能看到北匈奴人的身影了,這次還鬧出刺客這樣的大事,就算他護駕有功,也不能因此功過相抵,說不定他是故意這樣安排想用苦肉計,洗清嫌疑……”


    ‘臣以為刺客這件事與慕容小侯爺無關。“此時站出來說話的是柳長青,他的位置在最後麵的角落裏,若他不說話幾乎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聽到有人跟他唱反調,安南王不悅的扭過頭去看了柳長青一眼,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柳丞相,哦,不,恐怕很快你這丞相之位就要拱手相讓了,難道你是想趁機巴結那叛賊?“


    ”安南王,有些話不可胡說。“柳長青皺起眉頭,語氣嚴厲,向著龍非池的方向拱了拱手,”皇上就在上座,我說的話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再說如今案情還未查明,又怎能給他扣上叛賊的帽子?


    “到底還是年輕人啊。”安南王不屑的冷笑,“我見過的人可比你多得多,有些人善於偽裝,讓你看不清他的真麵目,可我這雙眼睛就能看到人心的最深處。”


    “好了。”攝政王語氣低沉,打斷了安南王和柳長青之間的交流,“柳丞相說得也有道理,事情還未查清,如今慕容錚也隻是有嫌疑,何況他也身受重傷,如今還在宮裏養著,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這種事等過年之後再慢慢商議也不遲,您說是吧皇上?”


    攝政王大概是有些不耐煩,不想在這坐著,想要草草結束此次商議,這才扭過頭看向龍非池,龍非池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一般,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便輕咳一聲提高了音量,“皇上,您說老臣說的對不對?”


    “啊?對!當然對!王叔的話怎會有錯,那就這麽定了!”皇上像是剛才迴過神來,連連點頭,表示對攝政王的肯定,又起身打了個哈欠,“各位已經在這坐了一個時辰了,也該累了,都各自迴去歇著吧,從今日起到過年後大家都不必來上朝,好好過個年。”


    說完便頗有幾分不耐煩的理了理衣擺大步走了出去,攝政王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絲輕蔑,緩緩歎了口氣,笑了起來,“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大家就散了吧。”


    “皇上這副樣子,何時才能親臨朝政啊?若不是有攝政王一直在左右輔佐著,咱們雲夏國恐怕要……”安南王一邊搖頭一邊緩緩說著,攝政王咳嗽一聲,“有些話不可亂說,真好我找你還有事商量,對了,柳丞相也一並過來吧。”


    剩下的大臣們離開禦書房,柳長青有幾分不願,可還是不得不跟上去,攝政王和安南王要找他說什麽他大概都知道,看來有些事情恐怕光靠躲著是不行了。


    陸琳琅剛喂著慕容錚吃完藥,一抬頭就看到龍非池板著臉走了進來,她嚇了一跳,手上一哆嗦,藥碗險些掉在地上。


    龍非池看到她在這兒,微微皺了皺眉頭,將臉上的不悅隱去了幾分,“寡人每次過來你幾乎都在這兒,慕容的傷如何了?”


    “好了一些,隻是身體還很虛弱。”陸琳琅啞著聲音迴答,龍非池皺起眉頭,“你也別說話了,好好養著嗓子吧,寡人進去瞧瞧她。”


    “等等,皇上,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陸琳琅說話還有些費力,可她能和皇上說上話的機會並不多,有時見到了他也未必能開得了口。


    “何事?”龍非池停下腳步看著她,陸琳琅想了想,“我想出宮一趟,有些事情還沒辦。”


    “不行。”陸琳琅話還沒說完他便立刻拒絕了,“你的傷未好,慕容的也沒好,你們要留在宮裏養好了傷再說出宮的事兒。”


    “我就出去兩天,一定在過年之前迴來。”陸琳琅連忙接著解釋,“過年了,我家裏的繡莊不能這麽光禿禿的,我得迴去裝點一番,收拾好了就立刻迴宮,順便把我的小徒弟也帶進宮來。”


    龍非池皺起眉頭,沒有再直接拒絕,他想了想,“那給你一天時間,寡人派人幫你裝點繡莊,早上出去晚上便迴來,你的小徒弟帶不帶進宮來都無所謂。”


    這麽說來他也算是答應了,雖然隻有一天時間,對陸琳琅來說也已經足夠,她點點頭,“多謝皇上。”


    龍非池看起來有幾分著急的樣子,匆匆走進內室,每次他和慕容錚有什麽話要談都得把陸琳琅指使出來,想了想馬上就能出宮去了,她得迴去跟許清月說一聲,便跟順榮打了招唿迴了許清月那裏。


    可是她剛一走進院子就看到一個與宮女從許清月的寢殿匆匆忙忙跑出來,還偷偷摸摸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臉的慌張,很快就走遠了。


    陸琳琅躲在一叢樹木後麵,等到小宮女走遠才走了出來,她走進許清月的寢殿,發現裏麵沒人,那那個小宮女為什麽一臉慌張呢?


    “你迴來啦?”她正要迴頭出去,便看到許清月從外麵迴來,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陸琳琅皺起眉頭,“我剛迴來,你去哪兒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沒什麽,可能是有點累了,你今日按時吃藥了嗎?”許清月強打起精神,還在督促陸琳琅吃藥,陸琳琅一想到要吃藥立刻皺起了臉,她剛剛在慕容錚那兒看著他吃藥還取笑他來著,現在就輪到自己了。


    “每天的藥都要按時吃,我這就讓人把藥送過來。”一看陸琳琅的表情許清月就知道她肯定又想蒙混過去,立刻打斷了她的想法,讓身邊的宮女去拿藥過來。


    不得已陸琳琅隻好捏著鼻子把藥灌了下去,又連喝了一大碗糖水這才好受了些,“我本來迴來是有事要跟你說的,你就隻顧著催我喝藥,我差點都要忘了。”


    許清月笑了起來,“有什麽事等吃完藥再說也不遲,你現在嗓子已經恢複了很多,再吃幾天就能恢複如常了。”


    “借你吉言,現在說話沒那麽痛了。”陸琳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對了,我要跟你說明天早上我要出宮。”


    “明天?怎麽這麽快?皇上不是不許你們這麽早出宮嗎?都安排好了你們一起參加宮宴的。”許清月微微一愣,陸琳琅擺了擺手,“明天早上出去,晚上之前就迴來了,我要迴去把繡莊裝點一下,要有個過年的樣子。”


    “那倒也是。”許清月點點頭,“皇上答應了?”


    “嗯,我剛才在小侯爺那兒碰到皇上跟他提了一句,他就答應了。”陸琳琅點點頭,許清月的眼神微微一閃,“真好,你一說他就答應了,我也想出宮去看看爹娘,可是宮裏的規矩複雜,宮妃更是一點自由也沒有。”


    “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帶給他們的,我明天幫你送過去吧。”看到許清月一臉落寞,陸琳琅也有幾分無奈。


    “真的?那我馬上讓人收拾。”許清月又驚又喜,雖然人不能出去,但能帶些東西給爹娘,順便寫封信也是不錯的。


    第二天一大早,陸琳琅本以為最多派一輛馬車送她迴繡莊去,可沒想到一到宮門,看到那二十來號人的隊伍有些不可置信,“這些人都是皇上派來的?”


    “是,這些是皇上派出去給您裝點繡莊的。”孫管事在一旁點點頭,“陸姑娘若是覺得人還不夠,老奴這就再加派一點人手來。”


    “不用了不用了,這麽多人足夠了,我家繡莊就那麽點兒大,這麽多人去了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要是有這麽多人一起動手,恐怕不要半天活就幹完了。


    陸琳琅軟磨硬泡,硬是讓孫管事又撤掉了三分之一的人,這才硬著頭皮上了馬車,帶著這麽一個隊伍迴去,青紅恐怕都要嚇死了。


    果不其然,青紅聽到外麵有動靜急急忙忙迎了出去,卻看到宮裏派出來這麽些人手,當即把大門關上,又加上門閂死死抵住門口,她聽說了皇上出行遇到刺客的事情,陸琳琅和慕容錚也被帶進宮裏。


    這些人該不會是皇上派來要把她也抓進宮裏一並處置了的吧?不管怎麽樣要死死守住繡莊,這可是掌櫃的最寶貴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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