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抖,他飛快的撤了迴去,張彤的血在他的手上很快被風吹幹,粘在皮膚上很不舒服,他握緊了拳頭,從張彤身後摸出一把短刀,俯身在旁邊的草叢裏朝著奇怪的動靜摸了過去。


    這座山上的山匪不像張彤所說的那樣有勇無謀,他們早已設好了埋伏,在慕容錚他們到達的時候,卻不知道已經被山匪的人給盯上了。


    原本想要趁黑摸上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結果是先被他們發現,慕容錚派了個手腳伶俐的兄弟趕快原路返迴去給後麵的隊伍帶話,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幾個兄弟尋找生路。


    山上的山匪數量不多,很快後麵的隊伍摸了上來,雙方轉為明戰,慕容錚手裏拿著張彤的短刀,一刀紮進山匪頭子的肩膀,將他捉拿迴去。


    天色將明時才將這一窩山匪剿了個精光,有零星一兩個從後山逃走,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沒必要費勁去追,慕容錚把山匪頭子帶下去交給隊伍的指揮長,隨後又自己摸進了山裏。


    天色大亮時他找到了那處大石,張彤依然躺在石頭後麵,嘴裏還叼著那一根草,雙眼爆睜著,一支利箭自他的後背紮透了心髒,瞬間就要了他的命。


    那個時候他正好在慕容錚的側後方,如果不是他,那一支箭或許就射中了慕容錚。


    他手裏還拿著張彤常用的那把短刀,上麵沾著山匪頭子的血,他把短刀放在張彤的身上,隨後抬手撫下他的眼皮。


    這一場激戰雙方都傷亡慘重,慕容錚也負了傷,找到張彤的屍體拖下山後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指揮長派人把所有傷患送到驛站,請了大夫過來和軍醫一起給他們療傷。


    慕容錚醒來的時候看到他房間窗邊的長榻上坐著一道人影,略有些眼熟,等他的視線漸漸恢複清晰,才看到坐在那兒的正式南宮家的大少主南宮鈺。


    “你怎麽來了?”


    南宮鈺坐在這兒喝了一下午的茶,正無聊著,忽的聽到慕容錚的聲音,連忙扭過頭來起身走到床邊,“你可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那我今晚就得跟你擠一張床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慕容錚這才感覺到身上確實有幾處受傷的地方,一陣一陣的悶痛,身下的床板有些硬,他躺的也有些不舒服,可在這座驛站裏這已經是最好的條件了。


    南宮鈺撩了下衣袍在床邊坐下,“你在哪兒去李統領那兒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你到也是,跑到這麽遠的地方連聲招唿也不打,我還以為你還在軍營呢,沒想到你竟然跑到這兒打山匪來了,你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形勢所困,有些事不得不做,你剛才說陸姑娘,她怎麽了?”慕容錚苦笑一聲,看著南宮鈺這一身穿金戴銀衣袂飄飄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地方。


    南宮鈺抬起下巴斜眼看著他,冷哼一聲,“也不見你關心我幾句,就急忙問陸姑娘的事兒,聽說她這段時間好像去了沈記繡莊去那兒當繡娘去了。”


    “她怎麽會去沈記繡莊?那她自己的繡莊呢?我走之前並沒聽她提起過。”慕容錚一臉疑惑,陸琳琅去哪家繡莊都不會去沈記,可南宮鈺帶來的消息應該不會出錯。


    南宮鈺甩了甩手中的折扇,“這我哪知道,不過她原本的那家繡莊也沒關門,我派人去看過了,有三個丫頭守著,但也不接生意,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對了,她之前還去找我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慕容錚本想著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陸琳琅肯定會安安心心的做她的生意,可這才十來天的功夫,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讓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告訴你,你可別跟陸姑娘說,本來就是件小事兒,要讓她知道我把什麽都告訴你了,以後就不來找我了。”


    “她經常去找你嗎?”慕容錚眼神微微閃了閃,隨後忽然又咳嗽了幾聲,南宮鈺連忙起身去一旁給他倒水來,慕容錚看著他的身影,心裏湧起一種奇怪的感受。


    這種感受自從平遠侯府被滅門以後他就經常會出現,兩種身份帶來的巨大落差讓他在很多時候不敢相信自己。


    南宮鈺是京城首富南宮家的大少主,家財萬貫,又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張嘴能說會道,常常惹得別的女子開心不止,陸琳琅也不過是個尋常姑娘家,在南宮鈺麵前,自然早就把他忘到腦後去了。


    南宮鈺把水杯遞到慕容錚的手裏,“陸姑娘那件事兒吧,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她在路上撿到一個人的荷包,就拿去放在我的店裏,說讓我遇到那個人就把荷包還給他。”


    “是不是一個青色的荷包,上麵還有幾根快要禿了的竹子?”說到荷包,慕容錚立刻想起那天從陸琳琅的懷裏掉到他身上的那隻荷包,南宮鈺眼睛一亮,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不過那竹子顏色鮮豔著呢,哪裏快要禿了?”


    慕容錚那天看到的分明是一隻快要禿了的竹子,可南宮鈺這麽說,應該就是陸琳琅又重新把那隻竹子繡了一遍,抿了抿唇角,他沒再說什麽,隻是把水杯裏的水喝了個幹淨。


    “你怎麽不問問我那隻荷包是誰的?”南宮鈺看到慕容錚若有所思的樣子,卻不接著問他,自己憋不住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


    慕容錚抬起眼淡淡瞥了瞥他,“你看,這還用我問嗎?”


    “你本就知道我在你麵前是藏不住話的,多問一句會死啊?”南宮鈺白他一眼,歎了口氣,有幾分不甘心的說道,“陸姑娘跟我說那隻荷包是柳丞相的,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兒?她正好在路邊撿了隻荷包,這荷包就是柳丞相的,而且看來她跟那柳丞相應該是認識的,你說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些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他們兩個應當不會有什麽事。”慕容錚略一遲疑,隨後淡淡說道。


    南宮鈺卻挑起眼尾,“這個說不準,柳丞相在京城中的地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有多少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哪怕隻是做個妾室,這個陸琳琅和他認識,又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身邊,你就不覺得蹊蹺?”


    “我如今還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如此大費周章呢?”慕容錚垂下眸子,自嘲的輕笑一聲,一張俊臉有幾分蒼白,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圈陰影,越發顯得他有幾分虛弱。


    南宮鈺看著他這副模樣,自覺自己又說多了話,微微皺起眉頭,嘴唇動了動,“我也隻是隨便猜猜而已,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是閑著沒事幹,什麽都愛亂想,你不要放在心上,或許她真的隻是想把荷包物歸原主罷了,陸姑娘還是一個挺可愛的姑娘的。”


    “你喜歡?”慕容錚忽的抬起頭,南宮鈺被他突然這麽一問竟然硬生生噎住了,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慕容錚看著他的眼神有幾分古怪,好像他現在要是點頭,下一秒他就會跟自己翻臉。


    可南宮鈺是會怕慕容錚的人嗎?當然不是,所以他幹脆的點了點頭,“挺喜歡的,你要是沒什麽心思,那我可就準備動手了。”


    “你大可以試試。”慕容錚的語氣沒什麽變化,甚至臉上的表情還有幾分隨和,可南宮鈺卻感到背後一涼,好像有把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不過是說說而已,再說,我看陸姑娘挺喜歡我那聞香樓的,她若是自己要來,我也沒辦法呀。”


    “她喜歡聞香樓是因為廚子的手藝,跟你沒有半分關係。”慕容錚毫不客氣的丟下一句,南宮鈺抬手摸了摸鼻子,“你這麽說倒也不無道理。”


    一眨眼在沈記繡莊幹活已經半月有餘,因為陸琳琅的手藝定製出來的衣裙無一差評,沈記繡莊專人定製衣裙這一項業務的名聲也越來越大,沈遠富趁機提高了定製衣裙的費用,盡管如此,每日的訂單也依然忙得做不過來。


    她有些後悔答應沈遠富來幫他這個忙了,現在她反倒成了給他們賺錢的工具,自己的事情也還沒來得及去細細調查,那兩把鑰匙肯定在沈遠富貼身的地方,可這段時間她除了繡房,別的地方都沒機會去看看。


    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看到平安從外麵進來,身後還跟了個熟悉的身影,陸琳琅微微一愣,“青紅,你怎麽來了?”


    “掌櫃的,我、我有事來找你。”青紅在沈記繡莊門口費盡了口舌,看門的護衛也不肯放她進來,好在平安路過的時候聽到青紅說她是來找陸琳琅的,便順便給帶了進來。


    陸琳琅看著青紅有幾分著急的模樣,招手讓她在旁邊坐下,“什麽事兒,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昨日繡莊來了位客人,自稱是許小姐,說有事要找你,今日又來了一次,我看她有些著急,就自己來這找你了。”青紅還沒坐穩就急忙把事情告訴了陸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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