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丁展波這句帶著濃濃挑釁意味的話,餘明輝的臉色更暗,他斜視了丁展波一眼,毫無情緒地應了一句:“我不喜歡別的男人不帶姓氏直唿我女朋友的名字。”


    丁展波的手從口袋裏麵抽出來,他無所謂般地聳聳肩說:“我以前都愛這樣叫她,這樣顯得特別親近,習慣了,一下子沒改過來。”


    丁展波這句話,像是突然點燃了整個火藥庫的導火索那般,整個空氣中都彌散著一種濃鬱的火藥味。


    餘明輝抓著我的那隻手突兀地加重了力道,他幾乎是從牙縫裏麵擠出了那麽一句話,他問我:“林四四,這個男的,是不是叫丁展波?”


    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麽能無恥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懂那一年丟下我逃竄的丁展波有什麽底氣向我展露他這樣毫無遮掩的敵意,我隻覺得厭惡。


    因為濃鬱的厭惡,我微微顫抖了一下,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餘明輝已經飛快地鬆開了我的手,他像一隻豹子似的朝著丁展波撲了上去,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丁展波整個人禁錮在身下,他的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了丁展波的身上。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餘明輝那麽兇狠的一麵,我大概遲滯了五秒鍾才反應過來,雖然餘明輝在做著我無數次想做的事情,可是我怕,怕他下手沒個輕重,鬧出什麽大事來,我急急上前想要把他拉開,卻一個措不及防被丁展波胡亂蹬著的小腿絆了一下。


    我踉踉蹌蹌連續打滑了好幾下,就在我要摔下去的時候,有一隻大手給我支撐了一下,我總算似是站穩了過來。


    隻見蕭炎一臉冷靜地朝我示意了一下,他很快走到扭打成一團的男人身邊,他彎下腰去揪住了餘明輝的肩膀,他提高聲音說:“餘明輝,你夠了。老爺子要知道你當街當巷的打架,我這邊交代不過去,你得注意點影響!”


    被蕭炎這樣一個拉拽,餘明輝朝著丁展波的臉上又摔了一拳,才從他的身上翻下來,坐在了地板上。


    蕭炎走了過去,讓我意外的是,蕭炎對那個丁展波倒是客氣,他還把丁展波給扶了起來。丁展波坐起來之後,他甩開蕭炎的手,伸手去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他沒去看餘明輝,他而是看向我,他滿臉的陰冷,卻依然是帶著笑意說:“四四,沒想到你的口味轉變挺快的,幾年不見,你現在喜歡打架兇狠的男人。”


    我忽然覺得有點意氣闌珊,真的覺得這樣特沒有意思。


    懶得再去看丁展波,我走到餘明輝的身邊扶住他的手臂,我放輕聲音說:“餘明輝,我們迴去了。”


    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餘明輝的手覆上我的臉,他直視著我的眼睛說:“好,聽你的。”


    騰的一聲站起來,餘明輝冷冷地掃了丁展波一眼,他衝著蕭炎說:“我希望這個人,在我麵前徹底消失,你看著處理一下。”


    還沒等蕭炎應話,丁展波用手按了一下嘴角上麵的傷口,他輕笑了一聲說:“我之前不知道,原來群誠科技的老總那麽野蠻,一個見麵就能對合作夥伴動手,這事要傳到業內,估計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我覺得我得好好考慮一下後麵的合作事宜了。”


    循著丁展波這句話,蕭炎麵朝著我示意了一下,他暗示我先和餘明輝走,於是我扯了一下餘明輝的胳膊,我說:“我們先迴去了。”


    跟剛才的陰冷截然不同,餘明輝望著我的眼神溫和得跟個大火爐似,他輕輕應了一聲:“好,我們迴去。”


    說完,他重新牽起我的手,帶著我走到路口那邊,攔了一輛的士。


    在的士停頓的十幾秒裏麵,我透過窗戶看到蕭炎和丁展波在伸手比劃著什麽,那出租車的玻璃窗沒有打下來,我沒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在車上的時候,餘明輝一路沉默地牽著我,他抿著嘴望著外麵飛馳的風景,一副滿腹心事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沒再提及丁展波,而我也不想再提,氣氛越發的僵持。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不斷地摸著餘明輝的手,也就在百無聊賴的小心翼翼中,摸到了他的手背上麵裂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將手覆在他那個小傷口上麵,我挨過來一些問他:“餘明輝,你這裏破了一塊皮。”


    他這才擰過臉來看我,他盯著我看了不下兩分鍾,才慢騰騰地說:“不疼。”


    我將他的手捧起來放在自己的麵前,我說:“肯定疼,我看著都覺得疼,等一下去我家,我給你貼一個創可貼。”


    我的話音剛落,餘明輝突兀地湊過來,他的唇不偏不倚地覆在我的唇上麵,他的手掠過我的發際將我的頭穩穩地禁錮住,他的吻比之前的蜻蜓點水般的輕描淡寫重了一百倍,我在應接不暇中眼角的餘光窺見那個的士司機不斷地透過後視鏡看我們。


    我推搡了餘明輝一把,我含糊地說:“餘明輝,你別這樣,有人在啊。”


    然而,餘明輝卻將我推搡著他的手按在他的胸膛前麵,他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似的,依然將我禁錮在那裏,他的唇最終遊弋到我的臉頰上麵,停頓住了。


    就在這時,那個司機大哥在前麵說了一句:“到了。”


    餘明輝這才鬆開我,他從錢包裏麵掏出一百塊遞過去,也沒等司機找零,就拽著我下了車。


    在我拿鑰匙開門的時候,站在我一旁的餘明輝冷不丁跳躍地來了一句:“林四四,你愛不愛我?”


    我住的這個地方,鎖都已經老化了,鑰匙插進去擰一下,就會發出吱吱的噪聲,我不太確定餘明輝說的是不是這句,於是我轉過臉去問了一聲:“啥?”


    餘明輝忽然上前一步,他的手覆過來貼在我的兩邊臉上麵,他將我的臉捧正與他四目相對,他用極度認真的語氣,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林四四,我是問你,你愛不愛我?”


    我望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每一次看著,我都覺得像星星那樣亮晶晶的,這樣的眼睛容易讓我沉迷,於是我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


    可是,似乎對我這樣答案不甚滿意,餘明輝的眉頭蹙起來,他悶著嗓子說:“我想聽你說愛我。”


    我的喉嚨忽然有些發幹,我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如鯁在喉,到最後,隻變成了一個字,我說:“愛。”


    我以為餘明輝會放棄糾纏這個話題,卻不想他的眉頭微微一聳,他又丟出一個問題來:“有多愛?”


    我一瞬間有些茫然了。


    愛一個人,能有多愛?


    我忽然發現,我找不到一個特別有說服力的量詞,來恰如其分地形容我到底有多愛眼前這個人。


    就在我搜腸刮肚之間,餘明輝換上淡得很像如無其事的語氣說:“開門吧。”


    走進去之後,餘明輝如同往常那般坐到了那張小床上。


    我見他沒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我想著如果我刻意提起,反而顯得有些不大好,於是我埋著頭在櫃子裏麵翻翻找找,總算是找到了一塊創可貼。


    拿著創可貼迴到床邊,我挨著餘明輝坐下,將他裂了一個小口子的手拿了過來,我細細地將創可貼纏在了他的傷口上麵。


    等我做完這一切,我正要站起來把那包裝紙拿去扔到垃圾桶裏麵,餘明輝的手卻拽住了我的手腕,他將我禁錮著坐在床上,他盯著我好一陣才緩緩地開口說:“林四四,你想不想你住的地方,多一隻寵物?”


    就剛才吧,我覺得我跟他之間的氣氛總是有些生硬,現在他主動跟我說話了,我那些緊迫感也散了一些,我一下子以為他是想給我送一隻小狗或者小貓什麽的,於是我忙不迭地搖頭說:“不想,我連自己都養不好,更別提養寵物了,你別給買了,買了我也養不好。”


    餘明輝的手攀附到我雙肩的位置扶住,他盯著我,語速更慢地說:“不買,我的意思是你願意不願意跟阿達住在一起。”


    臥槽,他平時很寶貝阿達的啊,現在卻想把阿達送給我來養?餘明輝到底是怎麽了?


    滿腹的疑惑,我沒迴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急匆匆地問:“餘明輝你幹嘛了?你怎麽想要把阿達送給我養啊?”


    餘明輝的嘴角抽了一下,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訕訕然,過了半響他才說:“林四四,你怎麽那麽笨的?”


    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這丫是在問我,想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然而明白過來之後,我更是犯為難了。


    毫無疑問,餘明輝那邊的居住環境,與我現在住的地方,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肯定是住到那邊去會舒適很多,但是我自從跟餘明輝在一起之後,雖然跟家裏提了一下,但我家裏人都沒見他,我現在就這樣貿貿然跑去跟他住在一起,我怕我爸知道了,會打斷我的腿。


    或者我在某些人看來早已經是殘破柳絮,但是家教那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它還是會讓我為難。


    就在我犯為難時,餘明輝的胳膊突兀地環過來將我整個人團在他的懷裏麵,他的聲音放得更輕,他像是把我看透了似的,他說:“林四四,如果你不想婚前同居,我們可以先去領證了,再合法地住到一起。”


    說實在話,我確實有想要嫁給這個男人的衝動,有著那種毫無理由想要一往無前跟他天荒地老的衝動,但是我已經經曆了太多生活的打磨,這讓我的理智經常會駕馭我的感性,我窩在他的懷裏麵,好一陣才說:“餘明輝,咱們還沒正式見過家長,說扯證有點為時過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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