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種程度上,我覺得趙小寧就是男版的餘明輝,她給我說了這些話之後,也不等我迴應,就各種冷豔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留我一個人站在那裏各種淩亂。


    我正淩亂著,手機就響了。


    掏出來看了看,打給我的是餘明輝。


    他打電話的時候倒還是酷,我剛剛接通他就說:“林四四,我在門口,你出來。”


    掛了電話之後,我的心都快揪成一個結了。


    餘明輝,他對我來說,依然是像一個謎團,依然是那麽的迷霧重重。


    我很確定我愛上了他,就是那種特別無可救藥的愛上。


    但是我已經不是18歲,在經曆過人生的沉重洗禮之後,我的想法什麽的沒那麽容易變得簡單。我開始懷疑自己那麽倉促地跟他在一起,甚至在對他一知半解的時候和他發生了關係,這到底對不對。


    懷抱著這樣亂七八糟的心思,我慢騰騰地走了出去。


    剛剛到了大門口,就看到餘明輝靠在那輛特炫酷的機車旁邊,他就這麽隨意地站著,都像一株讓人看著很是賞心悅目的白楊樹。


    他看到了我,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慢騰騰地走過去,借著夜色朦朧,我努力把那些情緒壓製了一下才開口:“你怎麽過來了?”


    餘明輝自顧自地給我戴安全帽,他一邊紮扣子一邊應我:“你下班太晚我擔心不安全,我當然要過來等你下班。”


    我哦了一聲。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情緒不高,餘明輝很快問:“怎麽?你心情不好?”


    我勉強笑笑說:“挺好啊。”


    餘明輝的手伸出來,一下子支起我的下巴,將我的臉微微抬起來望著他,他一臉認真:“你是因為我今天一整天都沒聯係你,所以心情不好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將他的手摘下來,我覺得與其在心裏跟個偵探似的猜來猜去,跟個無間道似的,那還不如直接問,如果餘明輝不願意跟我囉嗦他的那些情況,那就再說。


    於是,我想了想,直接說:“餘明輝,我今晚來上班,胡大濤對我更客氣了,之前那些不大搭理我的同事還主動跟我打招唿,我在受寵若驚之餘,也能猜到這是因為你的緣故。可是我很忐忑很不安。我隻知道你的名字,你家住在哪裏,你的寵物叫什麽名字,你在哪裏上班,其他一概不知。而似乎那些人熟絡地喊你輝哥的人,都比我更了解你,比我更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看那些香港那些電視劇,一般被人喊作龍哥啊什麽的,都是一些在社會上麵混得很開的,手下有很多幫忙打架的兄弟。餘明輝,這些讓我有點心慌,我甚至覺得我們那麽倉促地決定在一起,是錯誤的。我們至少得相互了解….”


    我的話還沒說完整,餘明輝淡淡打斷我:“上車。”


    我忽然特別鬱悶。


    我說了那麽多,他就那麽酷地應了兩個字,還直接岔開了話題。


    他是不想讓我了解他吧?


    我還是很自卑。


    在心裏麵歎息了一聲,我很是自嘲地想,他願意要我我就要偷笑了,像我這種女人還作個仙人球,唧唧歪歪問那麽多做什麽!


    沒再作聲,我抿著嘴爬上了他的車。


    餘明輝很快發動了車子。


    在湛江的秋天裏麵,涼意伴隨著海風不斷地撲過來,我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的,我卻一點兒理順它們的衝動也沒有。


    沒把我送迴家,餘明輝而是把我帶到了他家裏。


    關上門之後,我們一前一後地往大廳裏麵走,阿達很快衝過來在我的腳邊糾纏著,我也就蹲下去,摸著阿達的頭。


    餘明輝就那麽平淡地掃了我和阿達一眼,就這樣把我們晾下,蹬蹬蹬上樓去了。


    我有些手足無措了一陣,最終還是逗著阿達坐到了沙發這邊。


    過了大概十分鍾,餘明輝下樓來了,他的手上抓著一大遝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


    他走過來挨著我坐下,又拍了拍阿達的頭說:“你,自己去玩,別在這個打擾著。”


    還真是成精了,阿達一個蹦躂跑了。


    調整了一下坐姿,餘明輝把那一遝資料直接塞到我手上,他說:“喏,我的所有資料全部在這裏,林四四你慢慢看,你帶迴家去細細研究也行。”


    我狐疑地掃了一眼他塞過來的資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的身份證。


    哪怕是冷著一張臉,那張身份證上麵的照片依然是氣勢逼人,我才看了一眼,就覺得有種被震懾住的感覺。


    將目光急急地收迴來,我胡亂地翻著這一遝紙張掃了不過十幾秒,發現下麵是房產證,基金存款憑證,以及一些公司的等級資料,我沒再細看,將它們輕輕地放迴到了茶幾上。


    餘明輝順手拿過茶幾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我,他這才慢騰騰地問:“就看完了?”


    我確實口幹舌燥,就喝了一小口水,放下水瓶後,斂了斂眼眉,有些鬱悶地說:“你把這些給我看幹嘛?”


    餘明輝忽然咧開嘴淺笑:“你不是抱怨你不知道我的事嗎?那我就把自己所有的資料給你看咯。當然隻有你,才有這樣的特權。”


    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來著,餘明輝一個猛然將我的身體掰過去,在四目相對種,他那聲調一下子低了幾個度,他說:“瞧你剛才那委屈勁。我原本就打算找個時間跟你聊聊我,我覺得,我得向你交代一下,我的那些基本情況。”


    他的眼神很是灼熱,我覺得秋天都變得溫熱起來,有好些話想說,卻不知道說什麽,於是我隻能輕輕地應一句:“嗯?”


    餘明輝稍微調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他慢騰騰地說:“我就隨意說一下。我吧,其實就是一個商人。我在湛江開有一家叫勤酬的投資公司,這個你大概也知道。當然我這個投資公司,跟陳道偉開的恆成不大一樣。恆成做的大多是賭場的生意,但是勤酬,我舉個列子,比如在麵對放款這事上麵,勤酬隻會給那些真心實意想要創業,卻無法在銀行拿到貸款的人提供幫助。換句話說,我餘明輝在湛江做的是正當生意。”


    輕輕唿了一口氣,餘明輝又說:“除了在湛江,我在深圳有一個做數碼產品的公司,那家公司地址在深圳南山,名字叫群誠科技,效益還不錯,我偶爾得過去看一看。至於為什麽胡大濤和楊雄那類人那麽怕我,是因為我爺爺的關係。我爺爺吧,在湛江相熟的,一般都要給他三分薄麵,我就占了那麽點便宜,那些人才會喊我輝哥。林四四,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地痞流氓無賴,我是很正當的生意人。至於那天會安排蕭炎去處理那個什麽王什麽馬的,完全是因為他罵你,我聽了生氣,一時沒忍住衝動,才會以暴製暴。總體來說,我對自己的評價是,雖然我這個人偶爾會很冷,但是我算是一個好人,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你也別在心裏麵瞎想,我會不會是黑社會啊還是黑幫老大什麽的,那個隻有在電視劇裏麵才有的啊,別太傻。”


    拿過我剛才喝過的礦泉水猛然地灌了一口,餘明輝繼續說:“林四四,不管我在別人麵前,是餘先生還是輝哥,也不管我以前多麽混賬多麽不可原諒。現在在你麵前的我,我就是我,我是你自己感覺裏麵的那個人,我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男人,我就是一個剛剛從單身狗變成戀愛狗的男人,我沒什麽特殊的身份,我就是你林四四的男朋友,就是你林四四的男人,就那麽簡單。”


    嘴角朝上方揚了揚,餘明輝說:“你聽懂了?”


    我又不是蠢哭老天蠢倒長城,他說的又挺通俗易懂的,我能不懂嗎?


    也真是虧得我那豐富的想象力,我確實好長一段時間以為餘明輝是黑幫老大的,畢竟他哪怕他對我叨叨說很多話,他那氣場還在那裏。


    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兩隻手放在一起擰成一團,好一陣我才小聲嘀咕了一下:“誰讓你之前老是一副很神秘的樣子,那些人還一本正經地喊你輝哥,你去哪裏吃飯什麽的,那些服務員都認識你,還都那麽客氣。我也不是亂猜的,我是依據了很多東西去推測。沒錯,不是瞎猜,是推測。”


    伸手過來直接敲了敲我的頭,餘明輝有些沉悶地說:“你這腦殼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以後少看一些香港的電視了。你那麽傻唿唿的,我怕你看多了,我沒法把你的思想掰正迴來。”


    很是天馬行空,餘明輝突兀地站起來,他又伸手將我也拽了起來,他說:“我之前覺得林四四這個名字很好聽很押韻很符合你,我就喊你一次四四還各種不習慣。但是我現在怎麽覺得,你叫林蠢蠢比較好呢?一腦子的傻裏傻氣的,傻。”


    我正被他吐槽得生無可戀,餘明輝又是嘿嘿笑了一下:“可是真要命,你傻氣的時候,我也覺得你魅力四射。”


    我在此之前,覺得自己還算是蠻會聊天的一個人,但是在見識過餘明輝這些聊天的功力之後,我完全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完完全全得心悅誠服,我站在那裏,隻能傻笑著迴應他。


    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餘明輝冷不丁說:“明天九點你要到勤酬報到,你今晚得早睡,我送你迴家。”


    完全是適應了他這種看似溫吞實質卻很強勢的安排,我安安靜靜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說話。


    我那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會是裹著甜蜜糖衣的,讓我應接不暇的風雨飄搖和滿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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