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明輝愣了一下,他懸放著的手一把將我攬過去,我的臉剛好貼在他的胸膛前,他緩緩地唿了一口氣,才慢騰騰地說:“我不要。”


    我的臉徹底紅得跟那些畫家用不完潑掉的紅顏料似的,一塊塊的紅,又燙,我感覺自己要尷尬死了。


    幹笑了兩聲,我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嘿嘿,其實我是開玩笑的,哈哈哈,好好笑。”


    其實我的心裏麵卻是,臥槽臥槽啊,好笑個仙人球啊!我想在這裏挖個坑把我埋了行不行!


    就在我不遺餘力地吐槽著自己,餘明輝伸手過來將我散得亂糟糟的頭發理了一下,他望著我極度認真地說:“說實在話,我確實很想。但是咱們今天才確認關係,得克製一下。先克製一下。不然你哪天迴想一下,覺得我是一個禽獸要跟我分手,那我找誰哭去。為了防患於未然,我還是先克製一下比較好。”


    用手觸碰了一下我的臉,餘明輝鬆開我,他特自然地說:“蠢兮兮的。快睡覺吧。”


    朝著離我遠一點的地方挪了挪,他還真是話多,他又說:“給你騰多點位置,快睡。”


    這一覺,我睡得不算太安穩,我總覺得自己在做一場華麗得不太真實的夢,在半夜的時候我醒過來好幾次,借著皎潔的微微月光盯著餘明輝沉寂熟睡的臉龐看好一陣,才有朦朦朧朧地睡過去。


    早上我睜開惺忪的眼睛時,看到餘明輝側躺著用手支著頭盯著我看,他看到我醒了,直接像我跟他認識了十年八年那樣吐槽我:“林四四,你睡著的時候像一隻小豬。”


    睡醒了之後,那些因為昨晚情緒太波動而喪失掉的理智全部迴到了身上,我忽然有點別扭和尷尬。


    滿臉黑線地爬起來,我有些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裏十幾秒才反應過來,我像是天要下雨我得迴家收衣服那樣慌慌張張地說:“我得迴家換衣服去上班了”


    餘明輝的手糾纏過來拽住我的手腕,他說:“急什麽,還早。等我洗漱完,我送你迴去。”


    等到我們從餘明輝的家裏麵出來,太陽蠻大了。


    餘明輝特自然地將我往他的身側拽了一下,他說:“來來來,我高,給你擋擋陽光,別把你給曬黑了。”


    臥槽啊,我的心裏麵甜得快要長出蜂蜜來了啊啊啊啊!


    然而,我卻不知道該表露怎麽樣的情緒,隻得傻乎乎地笑了笑,沒作聲。


    走到餘明輝那輛各種炫酷的機車麵前,餘明輝把一個安全帽扣在我的頭上,又給我弄好了扣子。


    我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裏被他擺布著,總覺得安安靜靜站著很傻逼,於是我問了一個挺傻逼的問題:“餘明輝,你看著挺有錢啊,幹嘛買摩托車來開啊?”


    我知道摩托車還夠不上機車的級別的,但是我習慣了,我覺得就那樣的,都算是摩托車。


    好在餘明輝也沒較真地糾正我,他而是掃了我一眼,特淡定地貧嘴:“因為我長得帥,我自願無私地成為湛江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給喜歡看帥哥的女人更多的驚喜和福利。你想想,如果我買輛小車一鑽進去關上窗,那些女人看不到我拉風的身姿,生無可戀那可怎麽辦?”


    我被雷得外焦內嫩,感覺往自己身上撒點胡椒粉啊孜然粉啊都能端上桌了,也是被他這樣侃大山的方式弄得少了些別扭,我能直接張嘴吐槽他:“自戀狂。話還多。”


    挺不樂意我這樣的評價的,餘明輝斜視了我一眼,他那小眼神蠻委屈:“你以為我願意多說話啊。我還不是為了哄你開心。你要知道,有些人想讓我開口說話,比上天還難。我就對你例外,你也不誇誇我。”


    真是要命!再繼續跟他聊下去,我感覺我的心裏麵不是甜得長出蜂蜜了,說不定還能蓋出一個大糖廠啊!


    按捺住內心快要滿溢出來的明媚,我挺破壞氣氛地說:“走走走,再囉嗦上班真遲到了,我還得迴家換衣服!”


    好一陣折騰之後來到公司門口,在要分道揚鑣之前,餘明輝拍了拍我的頭,他說:“中午一起吃飯。我先去開會了。”


    我點了點頭,走進了恆成的大門,我才把卡打完,楊雄就急匆匆地走過來衝我說:“林四四,你去陳哥的辦公室一下,他有事找你來著。”


    我來這裏兩個月多月了,還一次都沒進過陳道偉的辦公室。


    有些同事也提醒我,沒啥事別沒事找抽主動去給陳道偉的辦公室搞衛生,陳道偉不喜歡別人隨意去動他辦公室的東西。


    我聽那些同事說這些的語氣跟神態,總覺得陳道偉的辦公室是我們這些小魚小蝦不能觸碰的禁忌,所以我就真的一次也沒去過。


    現在楊雄叫我去,我的心裏麵還犯嘀咕了,心想可別有啥破事啊。


    一邊想,我一邊朝裏麵走了。


    走到了辦公區的最裏麵,我動手輕輕敲了敲那道緊閉著的大門。


    很快,陳道偉在裏麵含糊不清地說:“進。”


    我才推開門,就聞到了一陣濃濃的酒味。


    拚命克製著自己,我努力讓自己的眉頭不皺成一團,我邁著平穩的步子走過來,稍微把頭低下來,挺恭恭敬敬地問:“請問陳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


    陳道偉隨意地抬了抬手指著麵前的椅子說:“坐吧。”


    坐下來之後,我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下,看到辦公桌上麵放著兩個紅酒瓶,一個瓶子空了,另外那個瓶子還有一大半。


    我確實是裝作很不經意地打量著的,但是陳道偉卻把我給看透透了,他不知道從哪裏又拿了個杯子出來,給倒上了酒,朝著我推過來一些,他說:“我也不能讓你光看著我喝,一起喝點。”


    我簡直覺得陳道偉這是隨意得要出毛病了好嗎!


    好端端的工作日,還是一大早的,他就在辦公室裏麵喝開了?


    這樣豪放又隨意的老板,我還是第一次見。


    藏匿著內心驚濤駭浪般的吐槽,我笑笑擺了擺手說:“陳先生,我不喝,請問有什麽事找我啊?”


    陳道偉倒沒過多糾纏讓我喝酒的事,他從桌麵上拿起一份文件給我遞了過來。


    我拿過來翻開細細看了看,是深圳龍崗中心城一家酒吧的買賣合同,上麵陳道偉的簽名龍飛鳳舞的,我算是看明白,他是這段時間買了一間經營成熟的酒吧了。


    大概看了幾分鍾,我就這樣把這份資料合上拿在手上,很是疑惑地問陳道偉:“陳先生,請問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比較笨,有點看不懂。”


    陳道偉端起酒杯,又要裝高大上地搖晃了好一陣,他才把杯子湊過去抿了一口,把杯子頓在桌子上之後,才慢悠悠地說:“我的意思很簡單,我想把這個酒吧,交給你去打理。待遇的話,暫時先給你開一萬塊錢,等你以後熟了上手了,我會再給你漲。至於住房,我已經安排人租好了,三室一廳小區房,離這個酒吧不到一公裏的距離,非常方便,你隻需要拎包即可入住。你可以考慮十分鍾。”


    我從小就知道天上才不會掉餡餅,倒是陷阱一個抓一個準。


    毫無疑問這段時間陳道偉給我的印象還算不錯,但是他依然高深莫測難以捉摸。


    更何況,要說到在酒吧的從業經驗,我不過是從一個啤酒妹,變成了駐唱的小歌手,還混得各種落魄,我在那個行業裏麵,壓根就沒一點兒可取的閃光點,陳道偉這是腦袋被門擠了還是被門夾了,要買下一個酒吧交給我打理?


    這天底下,真的有那麽簡單那麽好的事?


    想想陳道偉,也算是一條幹脆利落的爺們,我也懶得跟他唧唧歪歪繞個十萬八千裏,於是我挺直接地問:“陳先生,我隻是想知道,我需要為這個熱乎乎的迎麵甩過來的餡餅,付出什麽東西。”


    陳道偉冷不丁地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他說:“林四四,我就喜歡你這種既聰明又直接的女人。這樣我不用跟你廢話太多,就能說到點子上。”


    掏出一根煙來點燃,陳道偉朝著我這邊的方向吐了個煙圈,他繼續說:“林四四,我找人去稍微打聽了一下你的情況,你爸媽都在深圳龍崗那邊上班,你妹妹也在那裏讀書,你要去了深圳上班,就可以一家團聚了。更何況你挺缺錢,有了這份工作你能過得輕鬆點。我這人沒啥優點,就愛當活雷鋒做好事,成人之美。如果你真的覺得挺感激我的,感激到無以為報,你願意跟我多接觸接觸,我會好好配合你的,我會經常抽空去深圳陪你的。我要的不多,我去深圳的時候你陪我,我不在深圳的時候,你少些跟別的男人太多接觸。”


    我算是把他的意思聽得差不多了。


    陳道偉這個傻逼,特麽的,這是打算包養我?


    臥槽臥槽的,我之前就認定他性格矛盾,一陣一個樣,現在果然就是這個熊樣!


    而他這個行為在我看來,這就相當於我是一頭豬,就算長得不怎麽樣,卻也被他這個屠夫看上了。被屠夫看上這事,我真的沒覺得直接有多榮幸,反而覺得我去他大爺的!


    他特麽的這是踐踏我的人格尊嚴!他這是拿錢甩我臉侮辱我!


    最重要的是他的態度,他那淡定的態度,他好像看死了我會在幾分鍾之內接受他這份誘惑,好像我林四四在他施舍的這個餡餅麵前,恨不得衝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巴拉著哄著他捧著他,就差沒把所有的溢美之詞丟在他身上讚美他討他歡心了。


    我去他大爺的!


    我的那個暴脾氣啊,我心裏麵那群草泥馬啊,在一瞬間全被激活了。


    想想他陳道偉要真的動了這種壞心思,我這份每個月拿2500塊的工作也不大可能做下去了,既然是這樣,還不如別忍著,罵得他丫滿地找牙好了!要不然我憋出病來,還得自己掏錢買藥!


    冷冷地瞪了陳道偉一眼,我那些不客氣的話張嘴就能來:“陳道偉,你今天早上沒把那些治療神經病的藥,給吃了再出門嗎?你看看,你都病發了。咱們有病得好好吃藥好好治病,不能拖。不然真的病糊塗了,跑出來到處說胡話,惹人生厭,就很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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