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尊嚴不可侮辱。”利哼神色威嚴,“穀詩情,合德,倫世閣,你們三個去一趟,把那兩個精怪抓迴來。”又轉向花遠魂行者,“還請小友把子環相借,否則失了時機,逃入天峰可就麻煩了。”花遠魂行者歎了口氣,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可能不借,不僅要借,而且還要派出弟子做做樣子。於是遞出子環,又對身旁弟子吩咐道:“行員,行楓,行異,你等也去一趟吧。”草原人心急,秘空便走,緊接著,三名無盡山弟子也尾隨而去。橫三皇鬆了口氣,又有些擔心,“此二精怪逃離,想必有魂行者相助,不知幾位上師可有把握?”利哼傲然一笑,“無妨,即便有魂行者暗助,境不過金丹,有我草原三位勇士足矣,國主不必擔心。”他帶來勳國的幾名部眾,都是族中好手,相當於道派中匯元,攝靈的境界,且鬥戰經驗遠非中原養生魂行者可比,當初的曇花,便是其中最弱的倫世閣單人拿下,著實輕鬆。橫三皇又看向花遠。花遠魂行者輕輕點頭,金丹魂行者的氣息在同城中是瞞不過同境界魂行者的感知的,這一點上,利哼倒不是在拿大。橫三皇這才放下心來,有六位上真出手,想必也是手到擒來?等這次抓迴靈公主,可需嚴加束縛,不能再心軟了。………………


    飛行神器風馳電掣,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時辰;巍峨雄壯的山峰大江在高空看去,已有朦朧的輪廓,兩個精怪的麵色也是越來越興奮,家鄉近在咫尺。但久經殺伐的歐陽和豐卻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已經到來,他費盡心機搶出的時間已到極致,追敵隨時可能出現。“你來操控神器。”歐陽和豐一指青靈。“我來?”青靈猶猶豫豫,神器依靠魂石驅動,理論上她來操控也無問題,但心裏總是不安,這是對自己的不自信,溫室的花朵便是這樣。“我來吧,還一個時辰,我堅持得了。”曇花發言道。歐陽和豐點點頭,不考慮傷勢的話,當然境界更高,經驗更豐富的曇花更合適些。“一會兒聽我吩咐,前行或後退,不要猶豫。”歐陽和豐囑咐道。“是。”曇花鄭重點頭,他到底有些經驗,看這魂行者如此慎重,也有所悟。這話說過才不到一刻,身後極遠的天空中,三個黑點已現蹤跡;歐陽和豐的神意探查,極限距離才千來丈,但這裏是碧空如洗,萬裏無雲的天空,這種情況下,眼睛要比神意看的遠的多,便如十幾裏外的黑點。吩咐完曇花,歐陽和豐一抬腳便跨出飛行神器,開水秘保持在神器外來敵無法目視的一側,他這是打算偷襲了。兵者,詭道也。沒道理別人可以三打一,他卻不能偷襲?


    至於追來的這三人是份屬無盡山?還是草原來客,都不用想,隻看追來三人那種血氣衝天的體修特征,也知道必是來自草原無疑;中原魂行者啟秘,講究的是雲淡風清,羽衣瀟灑的。及至雙方相距五百丈,領頭的穀詩情已看清神器上便隻兩個孤零零的精怪,不由的放聲大笑,操著半生不熟的官話,大聲喊道:小妖,還不速速停下?惹得爺爺火起,老大的拳頭砸扁你!”歐陽和豐估算距離,低喝道:“開屏,迴衝!”曇花臉色發白,手腳發軟,來敵中有一合便把他擒下的草原強者,猙獰的麵貌至今記憶猶新,但還是克製住心中恐懼,依歐陽和豐之言,打開飛行神器防護屏障,並操縱神器轉向,對來敵直衝而去。歐陽和豐性好對衝,隻有在此刻,他才能感覺到周身血脈痛快流動的刺激,生與死的選擇;這不僅僅是一種無聊的愛好,更是一種戰鬥的策略。對衝,意味著相對速度翻倍,意味著反應時間減半,意味著你一旦舉止失措,便是個身死道消的結局。它考驗的是對戰雙方的勇氣,判斷,冷靜;好處是立分生死,這在一對多的戰鬥中很適合人少的一方。隱在神器後,是為偷;開神器屏障,是為惑;穀詩情一看對方開著炫目的神器屏障對衝過來,還以為兩隻小精怪要和他同歸於盡,不由的哈哈大笑,他草原體修手段,又豈懼碰撞?正要拿捏法訣,做個法天相地之像,卻不料腦中一刺,一道金光炸開,直挺挺的從高空摔落下去。歐陽和豐一息九劍,第一劍對付為首的穀詩情,剩下八劍全招唿在合德身上,穀詩情摔落的身體從身旁劃過,他是看都不看,隻金,青,紅三色劍光牢牢鎖定合德。體修戰鬥,最大的倚仗就是法天相地,穀詩情是心中有這想法還沒實施便被重義偷襲而亡,合德反應很快,不過也沒完全展開法相就被飛劍之雨淹沒。一息時間裏,龐大的身軀哪裏完全避的過?有三枚飛劍直接命中,但合德仗持皮肉煉寶,硬是硬抗下來,卻不料八枚飛劍中的最後一劍,攜一股極速旋轉之力,正是他煉如堅石的身體克星,一鑽而入,再飛出時,拖帶出一個臉盆大的血洞並混混著內腑髒器,四散飛濺中還伴有合德淒厲而不甘的慘嚎。膛線加旋轉,這還是歐陽和豐頭一次在實戰中的應用,效果不錯。倫世閣完成了法天相地,並且第一時間接近了歐陽和豐,兩個兄弟莫名其妙的戰隕讓他怒不可遏,龐大的身軀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十數丈外便一拳轟出,勢若瘋虎。歐陽和豐一直認為,不敢近戰的劍魂者,不是好劍魂者。


    他的反應也完全出乎倫世閣對中原魂行者的印像,不退反進,遵循某種曼妙的曲線,歐陽和豐身劍合一,交錯間在合德肋下劃開一道即長且深的傷口,同時飛劍之雨當頭罩下。可憐三人中實力最弱的倫世閣受此折磨,混身上下無一處完好,越聚力,身體噴出的血霧越濃密,嘶吼中瘋狂撲打,卻是無可著力,被歐陽和豐放了風箏,終於支撐不住,法相一退,被飛劍斬斷頭顱。前後不過四息。歐陽和豐重新踏入神器,一拍已驚的恍若木雕的曇花,“迴頭,天峰方向。”曇花這才從失神狀態反應過來,急忙再次掉轉方向;方才所見,實在是給他衝擊過巨,枉他在天峰自詡手段繁多,鬥戰了得,這一出天峰,是立刻露陷;草原人的兇悍他無可抵擋,再看這魂行者,總算見識到了聖龍大陸食物鏈的頂端劍魂者,是個什麽可怕的存在,這一刻,曇花萬念俱灰,隻想著迴去天峰,再不踏入中原半步。


    歐陽和豐幾個才一離開,遠處天空盡處,又出現了幾個黑點。這一次是無盡山魂行者。行員師兄弟三人本來是在二十裏外一直遠遠吊著草原來客的,他們有些漫不經心,一來這兩個精怪和他們無甚關係,二來方才被那隻鬼魅鳥擺了一道,對能搜尋到逃人他們已不抱太大的希望。所以,當感覺到前方出現就劇烈的魔氣波動,再全速向前時,已經錯過了那場短暫到極點的殺戮。感應中失去了三個草原人的蹤跡,讓他們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兆,在全速秘行中,俱各神器在手,護體術全開。然後,他們看到了平坦的獸莊中,三具形態各異,殘酷血腥的屍體。他們沒有第一時間選擇追敵,而是檢查屍體狀況,以明了到底是為何而殺?這是個很妥當很穩重的選擇,原因很簡單,誰會喜歡到自己地盤來找食的對手?勳國是無盡山控製的凡俗世界的基本盤,草原來客隻是外來者,對此,無盡山天然就有一股抵觸之意。很快的,三人在空中再次聚首,個個麵色凝重。“師兄,是劍魂者幹的,一擊斃命,端的狠辣!”行楓首先開口,他檢查的是穀詩情的屍體。“正是劍魂者所為,不過卻是虐殺,好好一個體修強者,渾身上下沒一處大概的,最後才被梟首,也許不是一個人?”行異檢查的是倫世閣的屍體,確實很淒慘,但他冤枉歐陽和豐了,歐陽和豐可沒興趣做那虐殺之事,實在是那倫世閣法相身體太過強悍,等閑根本穿不透,也就隻好在皮肉上留下一道道劍痕。行員看到的,是合德的屍體,形態似乎和兩位師弟所見又不一樣?所以他判斷,“肯定是劍魂者,且不止一人,很可能是兩個甚至三個劍魂者,否則不會死的這麽快,我們跟上去。”行楓有些犯怵,“師兄,我們……”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那幾個草原客來勳國日久,也曾和他們有所交流,大概也是個不分伯仲,現在穀詩情三人被人數息宰掉,他們上去又能得什麽好?


    行員瞪了他一眼,“跟過去,又不是一定要動手;我無盡山一向和神耀相處融洽,他們應該也不會冒然向我們出手,這一點肯定和這些草原渾人不同。”想了想,又道:“否則我們也無法迴去交差,至少要知道是哪幾個劍魂者,等跟到天峰再迴轉,就說穀詩情他們冒失輕進被人宰了,等我們趕到時已進了天峰,搜尋不得,也是無可奈何。”行楓,行異齊齊點頭,說這辦法好;行員也沒辦法,雖然這樣做有些失了銳氣,但麵對幾名劍魂者,他還真沒勇氣敢冒然出手。當再一次看到身後出現追敵時,曇花主動問道:“先生,稍時可需轉向?”“不必,隻管前行即可。”無盡山不是草原客,估計看到那幾具身體,他也沒有了偷襲的條件;況且,是不是一定要出手,還需看對方的態度。行員幾個慢慢跟了過來,卻雙手空空,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戰意,在三百丈外便保持速度,不肯再過於靠近,看來這個門派對劍魂者並不陌生,很清楚劍魂者的攻擊距離。看到前麵神器上除了兩個精怪外,就隻有一個麵容普通陌生的魂行者,行員有些疑惑,卻還是開口問道:“在下無盡山行員,這二位是我師弟行楓,行異;不知小友是神耀那位當麵?我等俱無惡意,不過求證而已。”歐陽和豐站立神器上,心說果然如此,“神耀內劍含鴉,見過幾位小友。”


    行員心中便是一縮,心話竟是神耀雙驕之一,金丹下最強橫的存在,也不用再找那幾個不存在的劍魂者了,以此人飛劍之利,殺幾個草原體修,雖然還是有些不可想像,但也並非全無可能。“青靈和曇花之事,是勳國與草原所謀,與我無盡山無關,為表誠意,我等師兄弟三人就此護送至天峰,也算是一份心意。”行員魂行者說的無比圓滑。歐陽和豐一拱手,“如此,有勞了。”行員所言,他是半句不信;什麽叫與他無盡山無關?隻那金環之精巧,就絕非出自草原之手;也就是他實力擺在這裏,三人拿他沒辦法,換個人來,指不定就得要求你交出人犯。在修魂世界,實力就是道理,莫不如是。於是天空中出現了一副奇怪的場麵,頭前神器開路,後麵三,四百丈處三個魂行者品字型尾隨,便如保驃一般。三人一邊跟隨,還一邊聚音交談。“原來他便是含鴉?看著倒也普通,毫不出奇,卻怎生魔冥之域殺神一般?真是見麵不如聞名啊。”行異有些感歎。“住口,師傅早有教訓,不可以貌取人,這種看似平常的其實最最危險,後麵躺著的那三人就是明鑒,你等可要小心些。”行員斥道。“我早聽人說,靈公主曾幾赴神耀,終於求得一劍魂者盟契,卻沒想到竟是含鴉,真正是氣運在身;可憐穀詩情幾個,要早知是這殺神,如何就敢輕率追趕?怕不隻能求利哼出手了吧?”“盛名之下無虛士,可惜當時我等離的太遠,卻沒看清他的手段,不過數息之間,怎麽便全斬了?可惜,可惜……”不長的旅途終於在一個時辰後結束。歐陽和豐駕神器懸停在天峰鬱鬱蔥蔥的山林上,迴望無盡山三人,“多謝相送,後會有期。”“後會有期。”行員三人齊齊楫首,然後看神器一個轉折,往山林密.處一頭紮下。“就這麽,就走了?”行楓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你還待怎地?還想攔下他不成?”行異鄙視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難道不能杯酒言歡,交個朋友?”行楓迴瞪了師弟行異一眼。“和這種人做朋友,未必是什麽好事;殺伐太重,因果纏身,他實力夠,是無所謂,你要牽扯進去,怕不就是個粉身碎骨的結局?”行員說完,招唿兩位師弟離開。歐陽和豐收起神器,看青靈,曇花癡癡的站在山林中,大口唿吸山林清洌醉人的空氣;自由對久居山林的精怪來說很普通,但在人間一番波折後,卻顯的格外的可貴。這是一處曇花指定的山林,從外表上,歐陽和豐絲毫看不出它與其他處的區別,但在這裏,他相信曇花樹的選擇。曇花的傷勢在這裏神奇的以一種無法想像的速度恢複著,歐陽和豐知道,這是來自天峰所有植物樹木的力量,就像魚迴歸大海,鳥重迴天空。一個烏頭老婦從不遠處走來,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征兆,臉上的溝壑都無法描述她悠長的年輪,更無法判斷她的根腳,但總是幻族中的一員,這一點從她身體所帶的濃鬱到極致的木魔氣息就可以知道。“遠客即至,無以為謝,但有所求,直言無妨。“我與青靈有約,幫她脫困乃份內之事;若長者覺的在下還可交往,願以魂石購買蛟王之筋,要求冒昧,還請見諒。”歐陽和豐實話實說,想要的,該做的,沒什麽好隱瞞,也不想去做那幫人不圖迴報的聖人。魔蛇筋對他的幫助極大,高劍頻高劍速的暴發對經脈的衝擊損傷不可忽視,沒有青靈多年蛟筋的供應,他飛劍絕走不到如此犀利的程度。


    而且,現在普通蛟筋對他的幫助已很有限,隻有千年蛟王之筋才效果顯著,有要求便要說出來,扭扭捏捏做聖人,錯過這些在天峰生存了數萬年的土著生靈,他去哪裏搞蛟王之筋去?“蛟王之筋,隻贈朋友,不賣商人。”笑意讓烏頭老婦臉上的溝壑更加深遂,“你與靈兒約定已清,但曇花欠你的卻沒還,幻族行事,從不愧人。”一手拉著青靈,一手拉著曇花,老婦緩緩離去,“此地風景秀麗,靈色宜人,貴客可多盤桓一二,兩日後,會有人送蛟筋前來,以償所願。”精怪們漸漸遠去,歐陽和豐也不矯情,便在這片山林安頓下來,空氣清新,極目舒遠,過慣了緊繃繃的日子,偶爾放鬆一下,也別有一番滋味。兩日後,數隻壯碩的林鹿馱著數百斤的蛟筋來到這片山林,它們也不怕人,隻圍著歐陽和豐打轉;歐陽和豐取下成捆的蛟蛟筋一看,好家夥,除了大部分是紫色的千年蛟王之筋外,還有少部分呈墨玉般深沉的顏色,卻不知這些蛟筋又生長了幾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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