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魂者們很失望,不過這和歐陽和豐無關;小冥要管理魔冥試煉,歐陽和豐被占了修煉場地,竟一下子覺的似乎有些無事可做。這二年來,他幾乎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對於天才,門派總是格外的寬容,任務不做,小比不參加,也沒人來管他,這真是神仙過的日子。望空走了,被調往窮海深處和狼嘯峰一起負責窮海愈演愈烈的獸潮;這不是一個太危險的地方,但好歹有劍魂者出手機會;望空很早以前就在歐陽和豐麵前流露過不願留在宗門的念頭,所以,也算是得嚐所願;劍魂者麽,總是閑不住的。含鴨忙於生意也基本不在山門內常駐;歐陽和豐在門內的朋友本就不多,竟有無處可去的窘境。一件件翻看近年來收到的傳信,一件月前的消息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消息是從宗門轉過來的,來自勳國皇室,大意是,鑒於靈公主出嫁在即,因此取消靈公主和歐陽和豐之間的盟契,自即日起,不再向歐陽和豐提供魔蛇筋,作為毀約的一方,皇室放棄獲得歐陽和豐幫助的權利。


    在修魂世界,這是一份合情合理的毀約事件;歐陽和豐除了以後不能再從靈公主處獲得蛟筋外,沒有其他的損失,甚至還算占了便宜,畢竟,白拿了這麽多年的蛟筋,還什麽都不用負出,真沒什麽好抱怨的。但如果仔細琢磨,這件事還是有些怪異:一,也許勳國皇室實力強大,背景雄厚,但神耀天派的供奉是說停就能停的?漠北之域最粗的大腿就是神耀,稍微明智些的,就不會得罪神耀弟子,還是內劍,甚至是內劍翹楚?歐陽和豐依稀記得,勳國皇室二皇子曾經與神耀內劍一名女劍魂者達成盟契,名字好像叫含月,這麽些年也沒見她在內劍有甚出彩之處,這樣的劍魂者勳國都可以一直養著,唯獨自己卻不成,什麽緣故?二,自始自終,都是勳國皇室在自彈自唱,而作為主要當事人的靈公主卻毫無反應,這意味著什麽?歐陽和豐當初一看到此消息時,就直覺不對,但因功法修練正在要緊關頭,所以也未深究;現在閑下來,他倒是不想輕易放過這件蹊蹺事了。


    終歸,簽下盟契的是他歐陽和豐和靈公主,別人有什麽權利來橫插一腳?而且,歐陽和豐也不是平白受人恩惠之人,即受了人家這麽多年的好處,總要有所迴報,如此不明不白的占了便宜,算什麽事兒?當然,以上所想不過是歐陽和豐的自我美化而已;最重要的是,他的魔蛇筋眼看所剩無幾,這一下給斷了貨源,如何忍得?當然要趁此難得的一月之機,去討個解惑。


    說走便走,對歐陽和豐來說,也沒什麽好特別準備的,在和傳事閣望風魂行者報備後,歐陽和豐連洞府都沒迴,出山門去彩虹怮,直接傳往峰迴。歐陽和豐並未和望風說實話,而隻是借口去感悟寶地看望原來萬本武宗的師兄弟,這個借口合情合理,門中師叔們都知道他本是武宗舊人,這麽些年過去,迴去看看再正常不過。


    不是歐陽和豐習慣於撒謊,而是他自穿越以來從未丟掉的謹慎;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默默無聞的劍魂者,而是內劍一脈聲名鶻起的神耀雙驕;各門各派相互間都有眼線的存在,如果毫無防備,說不定就會泄了行蹤,引來敵對門派在漠北潛伏者的襲殺。不要以為這是神耀天派的地盤就可以為所欲為,萬裏之餘,無數人口,對那些大門派來說,要隱藏一些力量再簡單不過。歐陽和豐的手上沾滿鎖魂,混元,劍閣弟子的鮮血,如果有機會,這些大派絕不會在意損失些隱藏力量來幹掉他出口惡氣。所以他沒直接傳勳國國都蛟穀城,而是去峰迴,剩下的路就禦劍吧,反正他報備完就直接開拔,真要有傳風遞信的,也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要想活的久些,就別拿自己當神耀大帝,遇神殺神。峰迴,似乎與歐陽和豐格外有緣,自穿越以來,這個城池已經來過三,四次,深厚的文化底蘊給人的印像十分深刻;可惜,除第一次逃亡時在城中領略幾日外,其他幾次卻甚至連城都未進。修魂,總是讓人忙忙碌碌,生命更長久,實力更強盛,卻再無以前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何嚐不是一種悲哀。峰迴傳送陣位於城外二十裏的益陽觀,這裏一切依舊,數十匹健馬正等著魂行者租賃騎乘,歐陽和豐上一次便是直接買了兩匹,不過那時未曾築基,不能飛行,現下,倒是用不上了。峰迴距感悟山寶地和山峰大江大約都是三千餘裏,歐陽和豐尋一僻靜處,找準方向,直接禦劍而行;記得上一次飛越天峰還有些勉強,不知這一次會如何?在洞府時,歐陽和豐也曾對他自己所學的很多魔法做過量化精測,這源於一名曾經的理科生的本能,尤其是幾種和速度有關的測試。缺乏專用工具要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不過在修魂世界總能找到替代品,很多次試驗後,對劍魂者的速度體係總算有了一個全麵的認知。控劍術的速度他現在是每息五十丈左右,也就是前世每秒一百五十米的概念,隨著使用的熟練和功力的日漸深厚,這個速度還有提升空間,但較有限,隻有境界的提高才會有大的飛躍,尤其是破境金丹。飛劍的速度一般在每息六十丈,如果使用崇骨氣旋,能達到每息八十丈的程度;每秒二百四十米,這個速度很驚人了,離突破音速似乎也不遠,但歐陽和豐知道,越往後,提高將加倍的困難。秘術就要差些,無論金秘水秘,速度都隻能達到三十六丈左右,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也隻能寄希望於未來練齊五行秘,看看能達到一個什麽樣的速度?


    這樣算下來,從峰迴到山峰大江也不過半日腳程,翻越天峰到蛟穀城,加起來恐怕也就在一日上下,這個速度可能比不上前世的飛機,但完全可以算做加強版的高鐵。漠北廣闊無垠,在高空飛行基本沒可能遇見同道,這裏也沒有空中管製,更沒有塔台指引,歐陽和豐一直很好奇的是,如果機緣巧合,兩個魂行者在同一高度同樣的航線上相向而飛,會出現什麽情況?撞擊不太可能,因為有神意預警;問題在於對像歐陽和豐這樣的金丹以下境界的魂行者來說,神意有限,真留給他反應的時間恐怕也很短暫,那麽,是馬上停下?還是閃避?是左閃右閃?還是上躲下躲?這真是個問題,趕巧了,還是有可能出現悲劇的。………………一日後,蛟穀城外三十裏,歐陽和豐切出禦劍狀態,開始安步而行,大白天的,又是人煙密集之處,還是不要招搖為好,容貌使用易容術做了改變,再換上一副俗人打扮,現在已經沒人認的他,除非刻意的神意搜索。打扮成武人,是因為北地民風強悍好武,這樣不會顯的唐突,如果是在峰迴,當然便要扮做人;要藏起一粒砂子,最好的辦法是把它扔進沙灘,人亦然。旅途一切順利,但等進了蛟穀城,歐陽和豐卻發現一切似乎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麽簡單?他的設想,是繞過皇室,直接接觸靈公主,隻有搞明白事情真相,他才能決定下一步如何行止,是繼續?放棄?還是勒索?但在第一步,如何找到靈公主的確切住址上,他就遇到了礙難。按照常規做法,他先後找了店小二,幫閑混混,牙行,幫會人物打探,但無一例外的是,除了搖頭,便是一副探究審視的樣子,最可氣的是那家夥,收了他的銀子,竟然轉身就把他賣了,領著一群衙役來緝拿於他。歐陽和豐不得不換副麵孔,才能繼續留在蛟穀城;他沒拿那些人怎樣,直接選擇跑路,惹上是非上可是很麻煩;便是那個出賣他的漢子,也是尋到取迴自己的銀子,抽兩個耳光出出氣而已。凡俗世界的規矩也是規矩,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打破。三天後,一無所獲的歐陽和豐最起碼明白了蛟穀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城池,像他這樣冒失的外鄉人,一進城就大咧咧打聽皇室宗親地址,若是普通凡人的話,早下牢獄吃排飯了。


    勳國是個強國,在漠北數得上號的幾個強國之一,國主年富力強,銳意進取,手腕強硬,整個國家蒸蒸日上,執魂力量也遠非那些得過且過的國家可比,在這裏,皇權是神聖的,可不僅僅停留在嘴頭上。最關鍵的是,勳國背靠的魂修力量很強大,即使放在整個升龍大陸,也屬於那種距離大派最近的勢力,這個勢力歐陽和豐其實是聽說過的,而且還有舊人在其中,它便是無盡山。暴風城炸藥事件後,何美玉投的便是這個宗門;歐陽和豐並不十分清楚無盡山和神耀的關係如何,在漠北,其實神耀也沒有明麵上的敵人,但各方勢力私下裏怎麽想,有沒有與外洲大勢力勾結,誰也說不清楚。有無盡山罩著,一般魂行者真心不敢在蛟穀城放肆,歐陽和豐雖然不太在乎,但他既然出神耀時都百般謹慎,在這裏怎麽可能大張旗鼓?所謂那些隨便翻來翻去,進入別人內家猶如探囊取物事不可能發生,無盡山有金丹魂行者坐鎮皇宮,可不是雞零狗碎的小角色能招惹的。這就很尷尬了,歐陽和豐空有一身本事,奈何沒有當地土著相助,打探點消息都無比的困難,這樣的江湖初行讓歐陽和豐很沮喪。三日後,歐陽和豐離了蛟穀,禦劍直奔逆軒城。他沒有進城,也不是來找風氏一族,自感悟寶地巨變後,風氏修煉上仙一個不剩全去了魔氣充沛的寶地,誰還留在這裏苦捱?他的目標是城外的錢氏獸莊,那錢氏族長錢無義一定與靈公主有關聯,歐陽和豐來此,就是想從他嘴裏掏弄些東西,這錢無義為人圓滑,知進退,是個社會人,這樣的人許之以利,大概也沒什麽是不可說的。錢家堡,堡主書房內,兩人分主次而坐。錢無義麵色凝重,“我若變賣家產獸莊,攜資而入,誠意不可謂不足,還做不得這個門主麽?”對麵的年輕人和他境界天差地別,還不到築基,卻毫無懼意,立場堅定,“大長老之職已然位高權重,門派現在現在還未成形,也沒有門主,小友實際上便是行的門主之職,又何必耿耿於懷門主之位?再說攜資,先不說小友資產幾何,便是再多,能與常居寶地享受天地魔氣相比?能與獲得整個成體係道功魔法相論?這些東西凡人也許不能理解,但小友修煉百載,其中輕重,不需我這個晚輩來說吧?“錢無義無言以對,決心難下。在他麵前,現在有個改變家族走向的機會,長久以來,錢無義都在為錢氏一族的未來而操心不已;他是匯元魂行者,但其中機緣巧合,旁人無法複製,而且功法粗鄙,又在凡塵打滾,基本毫無再上一步的可能。兩個兒子,即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傾家族資源栽培,現在也不過一旋照一練氣,這些年幾乎是在原地踏步;至於族中那幾個築基魂行者,也不過是散修客卿,完全不能指望。他錢無義在,錢氏一族無憂;若有朝一日身死道消,錢氏獸莊恐怕頃刻便是被人吞食的結果;這一點,他心裏異常清楚。


    以他的修為,找個小門派容身還是很容易的,但尷尬在於高不成低不就,他這樣年紀半途加入的魂行者,宗派怎麽可能與他高位?若是做個普通門徒給人伏低做小,久居一族之長的他又如何能忍?如此蹉跎下來,常憂心不已。這一次機會難得,一個還未成型,企圖重建山門的宗派找上了他,許以高位,卻要傾力大小事務,總領未來走向,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他是真的匯元了。匯元歸匯元,條件還得談,他自身的實力境界便是最大的倚持,相信這個宗門也正是看中他這點,沒有相對高階的魂行者族長,隻憑那些築基都未到的行者,重建宗門就是個笑話,這一點他同樣看的很清楚,也正是如此,他才有底氣爭那門主之位。所以,他現在要做的,便是耐住性子,和對麵這個毛頭小子相比,他的沉穩是對方不能比的。”小友莫急,喝茶,喝茶……“正說話間,一道神意罩過來,還不等兩人有所反應,一個魂行者已毫無禮貌的退門而入。兩人皆站起身,錢無義的滿腔怒氣在看清當麵上仙後,便潮水般退去,語聲也盡量放的輕柔些,仿佛怕激怒對方,”小友這是?“年輕人則是一臉的驚喜,”師兄。“歐陽和豐有些驚訝的看著晚風,瞬間便大致明白了他為何在此;說起來這個提議還是他在感悟寶地養傷時所提,隻是當時說的不深,畢竟他已離開武宗,武宗舊人們如何考慮他也不便幹渉過深;沒成想晚風這個武宗舊部的年輕一代領頭人,還真把他的話聽進去了。衝晚風點點頭,歐陽和豐轉向錢無義,”錢小友別來可好?在下含鴉來的唐突,卻是打擾了。不打擾,不打擾,神耀貴客,請都請不來的。


    錢無義的態度,根本不是一個匯元魂行者麵對下位攝靈魂行者的正常態度,不但毫無上位者的尊嚴,反倒是露出一絲的忌憚,畏懼,這就是沒有組織的散修的悲哀。由不得他不心生畏懼,自八年前歐陽和豐來過錢家獸莊後,他一直沒停止過對此人的留意,感悟寶地雖隔著一座天峰,但終究不算太過遙遠,歐陽和豐在感悟斬日輝掌教金丹之事也輾轉傳入了他的耳中,一個門派的掌教金丹都能斬,他一個功法粗鄙的匯元又算什麽?而且,錢無義此次一見歐陽和豐,便知道對方已是攝靈魂行者,這才僅僅過去了八年,大派子弟,果然了得,心中又哪還有一絲自持之意。晚風那毛頭小子叫此人師兄,這是從哪裏算的?歐陽和豐微微一笑,也不隱瞞,既然是自己出的主意,當然要給武宗把腰杆紮起,”見笑了,含鴉本為武宗弟子,山門破後才投歸神耀,比起一眾武宗師兄弟的堅持,我是大大不如了。“錢無義恍然大悟,我說呢,怎麽平白無故的就跑去把人家掌教斬了,既有這層因果,也是理所應當之事。他心思一轉,即有這層關係,有這麽粗的大腿紮著,那當不當門主當真是無所謂,於是立刻做出決定,”即有小友相助,我錢無義再推脫就是矯情了,也罷,這便賣了這千裏獸莊,去感悟搏個未來便是。“歐陽和豐笑道:”小友卻是灑脫,這偌大家業,說棄就棄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毀滅道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深巷海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深巷海靈並收藏毀滅道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