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豔陽高照,胡斐看了一眼門口的阿黃,舌頭吐的老長,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不得不冒著酷熱去田裏除草,即使今天是她父親納妾的大喜的日子,她也不能歇息片刻。


    用胡家老太太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沒餓死就行了,不能讓吃了白飯。


    胡斐摸了摸幹癟的肚皮,裏麵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我的乖乖,活都還沒幹,你就先鬧情緒了,可我……”


    突然她眼前一亮,幾朵紅的可愛的小蘑菇正在傲嬌地擺弄著身姿。


    “謝天謝地,乖乖,現在你就不餓了。”胡斐再次摸了摸空蕩蕩的肚皮,寬慰著自己。


    “胡家的,快停下!”


    掃興,這是誰要來搶,這可是她先發現的,迴頭一看,原來是村裏的幾位大嬸。


    “那種蘑菇不能吃,有毒,你可千萬別采。”王家大嬸著急的說道。


    “越是漂亮的蘑菇毒性越強!”李家大嬸趕緊科普了一下。


    “你趕快迴去吧,你爹新娶的小妾梅氏正在欺負你娘親呢!”


    胡斐可不願意迴去,活沒幹完,迴去少不了胡老太太的一頓毒打。


    “她今天才第一天過門,急著搔首弄姿還來不及,哪有功夫欺負我娘親。”胡斐淡淡地說道,以為是幾位嬸嬸消遣她。


    “小斐你不知道呀,她剛一下花轎,就讓你娘做她的墊腳凳,否則,不下花轎。”


    “什麽,簡直豈有此理!”胡斐明顯生氣了。


    “老太太一個大嗓門,就把你娘招唿來了。”


    胡斐再也聽不下去了,自己的娘親柳氏向來畏懼婆婆,想必這次一定是受盡了委屈。


    她撒開腳丫子飛奔迴家。


    周圍很多看熱鬧的鄉親,果然,小妾梅氏騎坐在她娘親身上,手裏拿著一節皮鞭,一下一下的抽在柳氏身上。


    “住手!”胡斐高喊一聲,一把推開了梅氏,就要扶起她的娘親。


    “啪”一記沉悶的耳光甩了過來,胡斐痛的叫出了聲,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


    “好沒教養的野丫頭,你幹完活了嗎,就跑來撒野?”


    胡老太太對她從來不客氣。今天這反應未免太激烈了些?


    倒在地上的梅氏嬌喘著,口中“胡青、胡青”的喚著。胡青扶著她起身,往自己身邊攏了攏。


    “這個丫頭是誰?好生無禮!”胡斐算是見識了,梅氏嗲著說話是怎麽個嗲法。


    早就聽村裏人說過這號人物,梅氏,曾經是花樓裏麵的頭牌,後來從了良。


    先後嫁了兩任丈夫,都是有錢人家,可是都沒活太久,就撒手去了,梅氏接管了不少財富,有關她克夫的事,街頭巷尾傳的比比皆是。


    胡老太太怎麽會同意這樣的女人入了胡家的門呢?


    這要從胡老太太和梅蝶第一次見麵說起,老太太一臉的不悅,各種刁鑽。梅氏什麽場麵沒見過,一錠銀子出手,老太太的臉就像三月的桃花般舒展了。


    一副玉鐲出手,立刻就成了自己的親閨女,梅氏進門的事沒幾天就提上了日程。


    胡老太太腦子清醒的很,她告訴胡青道:“你先穩住了她,等她的錢進了胡家的門,你娶多少女人都行,不愁我沒有大孫子。”


    這最關鍵的是胡老太太找了一個算命的,卜卦之後,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啥。反正梅氏在她的心中突然間就有了分量。


    梅氏一臉委屈的樣子,胡青還沒說什麽,胡老太太先嚷嚷開了,“梅氏啊,老婆子我替你討公道!”


    胡斐揉揉發疼的臉頰,說道:“祖母,你這是做甚?”


    “你趕緊給我讓開,別誤了時辰!”說著,胡老太太就上前一把拽開了胡斐。


    順道對準了柳氏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腳,罵道:“還不趕緊給我起來,趴在地上裝死狗啊!”


    “娘,我實在是起不來了。”柳氏艱難地說著,伸手揉了揉她酸痛的腰身。


    “新人進門就進門,哪有原配妻子趴在地上馱迴花房的?”鄉親們看不下去了,有人嘀咕了一句。


    安靜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這柳氏十幾年來也不容易,任勞任怨的。”


    “墊腳凳也做了,馱也馱了,就莫要計較了。”


    “聽說梅氏以前做頭牌的時候,胡青隻要有點錢,就去翻她的牌子。”


    “這姿色,也值了;可是這心腸……”


    ……


    “都給我閉嘴,這是我老胡家的家事,各位鄉親隻管吃好喝好就可以了。”胡青終於開了口,語驚四座。


    繼而轉身對柳氏說道:“今天你就滿足了蝶兒的要求,別在大喜的日子裏讓蝶兒不高興,否則我休了你。”


    “當家的,我……”柳氏努力地嚐試著想要弓起身子,可還是軟軟的塌了下去。


    “要不你答應,從今天起,蝶兒為大房,你做妾,從此好生伺候著娘和蝶兒。”胡青仿佛說著一件很平淡的事。


    “當家的,我為胡家當牛做馬十幾年,拚著命為胡家誕下斐兒,你怎麽能讓我做小。”柳氏傷了心,哭啼著說道。


    “你終究沒能給我生下個繼承香火的!”他還是惦記著兒子的。


    柳氏想張口說,生不出兒子,還不是因為他常常流連於煙花柳巷,才給她染了病的嗎?


    這句話最終還是被她嚼碎在牙齒間,生生咽了下去,換成嗚嗚的哭泣聲。


    她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幾兩銀子,原本打算給斐兒作嫁妝用的,也被胡青拿了去。


    梅蝶一身喜慶的紅色禮服,臉上濃妝豔抹,嬌豔萬分,她眉眼嬌羞,拉了拉胡青的衣袖,胡青立刻提高了音量,吼道:“別囉嗦,趕緊的起來,送蝶兒入花房。”


    一身粗布麻衣還爬滿補丁的柳氏,自知多說無益,用盡全身的力氣撅起了腚,把身子弓成了蝦米,顫抖著緩緩地使腰身和地麵平齊。


    胡斐心疼壞了,“娘親。”她撲騰著要拽起她娘,被胡老太太死死地抓在了手裏。


    梅氏一屁股坐了上去,柳氏經不起她的重量,“咚”地一聲,倒了下去。


    胡斐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去,對著梅氏一頓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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