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居岐山,不曾伐南,列國恥之,視之蠻夷,不與盟。


    消息傳到洛陽之初,周國的朝野震動了,一時間流言四起,國民惶恐。


    若言那時的周民尚且心存僥幸,直到那道金燦燦的法旨出現在大周淵州鎖陽關之外。


    姬周北夷,世居岐山包藏禍心,勾結北匈意指各國,為天下所不齒,今列國盟於夏都,共伐之!


    ……


    大周皇朝,洛州洛陽,周皇宮議事大殿。


    旗幟將軍陸林嶼身著金烏黃金鎧,快步穿梭在宮牆內,在趕往大殿朝會。


    道路旁,不時有一同趕路的朝臣侍衛向其行禮。


    這位年紀輕輕成為金烏皇騎旗幟將軍的年輕人本該意氣風發,此刻卻是愁雲滿麵。


    列國相盟,於一年後伐周,而一年之後,正好是淵州神山結界最薄弱之時。


    離早朝還有好一段時間,大殿內已是人頭攢動,氣氛很壓抑,厚重的黑雲壓在每一個人心頭。


    大殿內,將軍們身著璀璨的寶鎧,金鱗閃爍輝光,映照著大日的華彩,而麵色上卻是悲色籠罩。


    眾人低語交談,議論著大夏盟發出的檄文,大殿內無人嬉笑寒暄,憤慨、肅穆、悲憤充斥在每個人心頭。


    “我大周何罪,造此滅頂之災。”神羽騎士團旗幟將軍方暮憤慨不已。


    “若不是橙鸞叛出,何至於被列國抓住機會。”機動騎士新團旗幟將軍洛光業言道,攢緊拳頭,提及橙鸞林天楓,眾人都很憤慨。


    唯有來自玉鸞神騎的旗幟將軍低下了頭,這位同樣年輕的騎士團長感到羞愧難當。


    玉鸞神騎是橙鸞林天楓一手練起,也是由他帶領著打下赫赫戰功,位列四聖軍。


    而今老將軍的叛離,讓人措手不及,唏噓不已。


    “大將軍到——”侍衛高唿,幾位旗幟將軍全部出殿相迎。


    大將軍是武臣之首,是大家的主心骨。


    “參見大將軍。”


    “嗯。”老將軍甲胄在身,昂首闊步步入殿中,向著幾位,縱是國難當頭,也不曾垂頭喪氣。


    幾位旗幟將軍見到大將軍,心裏也多了幾分底氣,朝臣們也紛紛上前,將大將軍圍住。


    “大將軍,大將軍來了。”


    “是大將軍……”


    “大將軍,情況屬實麽?”眾人圍了上來,盡管法旨已現,列國檄文已至,大臣們還是不敢相信。


    “恐怕,此次避無可避。”鄧千艾沒有迴避,認真言道。


    眾人聞言,心中僅存的幻想破滅,表情各異,皆是神情複雜。


    鄧千艾卻是正色道:“諸位,何故露此悲戚傷感之色,縱是大敵當前,但有一線生機,也絕不可言棄!”


    大將軍的話語振聾發聵,激蕩在每一個人心中,武將文臣挺起腰杆,收起了兒女作態。


    “是,敵兵未至,我等切不可自亂陣腳。”芳暮揮拳,鼓舞士氣。


    是啊,我大周還未亡,也不會亡!


    眾人紛紛附和,齊聲高唿,士氣很快重振起來。


    周皇到——


    太陽聖神到——


    侍衛高唿,眾人精神為之一振,是他們的皇來了。


    鶴發童顏的周皇當先,身披鳳凰鎏金袍,頭戴黃金冠冕,大步流星。太陽聖神落後半步,金烏聖羽編織成的流雲聖衣綻放流光幻彩,腦後太陽神環閃爍光輝。


    “參見吾皇、太陽聖神——”鄧千艾領著朝臣向二位行禮。


    太陽聖神迴禮,周皇看到大殿內的景象,緊蹙的眉頭舒展了些許,感歎道:“而今國難當頭,諸位尚不氣餒,乃周朝之幸事。”


    隨後,他對太陽聖神言道:“開始吧。”


    起朝——


    侍衛們高唿,朝臣們紛紛落座,周皇居於神座坐北朝南,太陽聖神與神朝大將軍一左一右,禦國司的文臣與神將府的幹部分坐兩側。


    ……


    大殿內,陷入了激烈的爭吵。


    以神朝大將軍為首的神將府一派指責起另一方大修土木,力主耗資巨大的國道不僅未能完成,反倒成了拖累國家的無底洞。


    並且,耗資巨大的新型裝備新軍也尚未成軍,未成一事,很難服眾。


    另一邊的禦國司也不是省油的燈,指控是神將府近年外戰連連失利造成的大量失地,資源外流嚴重,致使原定所能給予禦國司旗下靈匠、靈陣工會的資源時間嚴重壓縮,方才造成而今局麵。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大有出去開啟神戰之勢。


    太陽聖神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當初是他力排眾議,不顧兩位大將軍的反對,重修國道、重換新軍成裝,而今造成這樣的局麵,他難辭其咎。


    另一邊的大將軍就顯得老成許多,不發一言,不知低頭思忖何事。


    “夠了!”周皇揉了揉緊皺的眉心,終於忍不住了,製止了眾人的爭吵。“大敵當前唯有團結一致,再糾結罪責毫無意義。”


    周皇發話了,眾人隻能是收斂怒氣迴席。


    隨後,周皇示意鄧千艾。“老將軍,剖析一下局勢吧。”


    鄧千艾定了定神,向周皇行禮。“迴吾皇:


    而今局勢,當從列國會盟已成定局。吾等唯有匯聚所有力量死戰對敵。而我方力量,目前而言新團尚未重整完畢,流動的聖神單位僅僅隻有六位,這是最危險的一部分。而剖析雙方力量,首先從不同的進軍路線統計。經我神將府一夜討論,認為列國當有兩條行軍路線。”


    言罷,他示意下方的方暮發言。


    “列位請看。”方暮起身,靈氣幻化成象,凝聚成龐大的戰場形勢圖,座座巨城拔地而起。“我朝之西,潯州,北接北匈大草原,西南接壤雲樓之國,南方則是大夏皇朝。這也意味著強敵環伺,往日西域、大夏、北匈三方互相擎肘,難以構成威脅,而今大夏聯盟確立,西域與中原力量統一,潯州所麵對的敵對均勢被打破,自然成了首要進攻之地。”


    眾人皆是讚同,言之有理。


    “那麽,剖析一下潯州方麵罷。”周皇言道。


    “迴吾皇。”方暮向周皇行禮,一揮手幻象世界圖上幻化出了一條明顯的線路。“潯州關鍵,在於極西鶴望、青蘭兩座相鄰極近的巨城。”


    鶴望、青蘭,自建造之初便是應對極西無險可守的境地,是庇佑皇朝之西的屏障。


    “鶴望、青蘭兩座巨城皆已配備列雲雷陣,互相配合,隻要其中一座未被攻破,便可以雷火巨炮援助另一方。並且與潯州接壤的熒州神山之尾駐紮了固定擎天炮座,隻要神山咽喉鎖陽關不失,輔以兩位聖神級單位,可擋下五位聖神單位強攻。”


    周皇頷首。“五位還是太少……那麽另一條線路呢?”


    鄧千艾示意玉鸞神騎的旗幟將軍陳宸接下。


    陳宸起身,向周皇行禮:“迴吾皇,第二條行軍路線最是明朗,自是鎖陽關神山天塹!”


    “為何,鎖陽關可是河洛第一關,攻伐難度最大,上一次我朝便是於鎖陽關占據天塹,擊退大夏。”這時,來自禦國司的朝臣發問。


    陳宸愣了一下,認真解釋道:“鎖陽關確為最難攻破之關,但於諸國而言,確是不可不走之線。其中主要,當在於神山無窮之偉力,我朝曆代積累,於神山之上廣積工事,數座憑借神山所蘊含的天地源脈驅動的巨炮群,可超越州界,打擊其他一切路線之敵。是故神山易守難攻,而諸國不得不攻之理。另外,下一年,正好是神山結界衰弱之期,其防守強度有所衰減,而列國定於一年後攻伐,也有一定原因在此。”


    “善。”周皇評價。“而今我朝之力,神山天塹鎖陽關,能擋住多少低手。”


    “往日鎖陽關僅需一位聖神單位駐紮,成功阻擋了七位聖神單位之強攻,但上一戰我朝鎖陽關諸多輔戰單位損失不少,並且還要考慮到神山領域衰減,但不下五位聖神單位!”陳宸沉吟道,這是神將府徹夜推演的結果。


    輔戰單位,泛指靈匠,輔助修士,操縱靈陣炮座等等的人員,雖戰力不高,但在戰爭中尤其是巨城攻防戰起至關重要的作用。


    攏共十位麽……還是太少了,再加上兩大戰艦,以及三位聖神修士,有生戰力僅僅十五個聖神單位。


    “倘若鶴望、青蘭、鎖陽關皆破,最後僅能退守皇都,拚死一搏。”鄧千艾最後凝重道。


    “形勢不容樂觀,這是傾盡河洛絕大部分戰力的同盟,要知道僅是大夏皇朝,便能輕鬆聚起十位以上的聖神單位進攻。但好在還有一年籌備之期,列位愛卿有何建言,而今我們該如何走!”周皇思忖道,想聽聽朝臣們的意見。


    “吾皇,而今當立刻停止國道重建,停止新軍改製,這是一條不歸路!”


    “我朝已被這兩項國策耗去無盡資源,方才讓外敵有可乘之機!”


    神將府的將軍們紛紛出言,要將禦國司推行的數道國策推翻,事實也確實如此,正是禦國司這些國策導致外戰連連失利。


    諸多指責直指太陽聖神,畢竟諸多國策正是他力主推行。


    年輕的太陽聖神感到有些無力地靠在椅背,場內已是群情激奮,他無力辯解,禦國司的諸多文臣也不可辯駁。


    “不可!”這時,一道冷靜的聲音鎮住了場麵,突兀而清晰讓在場眾人大出所料。


    是鄧千艾,老將軍起身了,示意神將府之眾冷靜,這讓在場眾人都不曾想到。


    太陽聖神也愣住了,沒想到這個時候站出來替自己說話的是當初最反對自己的大將軍。


    “迷途知返誠然可貴,切不可矯枉過正。”鄧千艾義無反顧的起身,一直在前線的他最明白此時皇朝的現狀。“國道之策當緩,但新軍改製不可廢除,必須走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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