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看劇一邊胡思亂想林江南怎麽了。


    是不是加班很忙?是不是在陪他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我想發個信息問問他,但又怕他加班很忙,怕他在陪他姐姐,怕他遇到了什麽事,我會打擾到他。


    畢竟他沒有必須關心我的義務,也沒有每天都要出現的道理。


    手機安安靜靜地陪我看劇看到十一點多,然後我洗漱睡覺去了。


    第二天,林江南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我一邊看著德峰的資料,一邊分出一根神經抓耳撓腮,想著應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跟他說句話。比如問他何時來接走豬豬?可又怕這樣一問,感覺我很厭棄豬豬似的。


    就這樣一直抓耳撓腮到快下班,我才心一橫,尋了個蹩腳的理由給林江南發了條消息:“豬豬開始換毛了,我在網上看了一個貓梳子,想給它買一把。你覺得需要嗎?”


    沒一會兒林江南就迴了消息:“不用了,過兩天我去接它。”


    隔著手機我都感覺的到,林江南並沒有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欲望,於是便迴了個‘好’,對話框果然重歸靜悄悄。


    怎麽了呢這是?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問,或者應該怎麽問。


    許亦靜在周三的晚上迴了北京,我奉旨接機。


    當她穿著裙子踩著高跟鞋氣場兩米八地拖著箱子走向我時,仿佛自帶了背景音樂,我覺得我應該拿個手幅在接機口等她才搭配。但一上車她就把我後座的薄毯扯過來蓋在了腿上。


    “晚上還是有點冷哈。”她說。


    我拍了拍腿上的牛仔褲,“不冷啊,溫度剛剛好。”


    許亦靜白我一眼,“你真是越活越像個爺們了。怎麽樣啊?有沒有趁我不在吃洋蔥啊?”


    “你不在期間我就沒做飯。”


    “少來!你知道我問什麽呢。”許亦靜哼了一聲,“說正經的啊,你也差不多就得了,這都快半年了,你還要矜持到什麽時候去?鐵樹開花的確不易,但鐵樹該開花的時候也得開啊,你不能有花愣憋著對不對。”


    “你這是說的有一句是正經的嗎?”我笑道。


    “全是正經的。”她瞄我兩眼,“別迴頭人家飛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說得好像我把他吃了他就不會飛似的。”


    “那既然如此,不吃白不吃啊!”


    我在路口停下來等紅燈,瞥她一眼,“你從上車就沒說正經話,但我可是正經人。”


    “你就是忒正經了。”許亦靜歎口氣,“但凡你放的開一點,以前的事兒也早就過去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我給你帶了筍迴來。”


    “謝謝了啊。”我沒好氣兒地說。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導航頁麵上方滑下林江南發來的一條消息,問我在不在家,他準備把豬豬接走。


    許亦靜眼尖的瞧見了,“喲,豬豬還沒走呢。”


    我恍若未聞,看著林江南的這條消息,心情無由來的有點沉重,不知道是因為豬豬要離開了,還是因為這兩天他都沒有跟我聯係的緣故。


    “綠燈了。”許亦靜提醒我。我迴過神來,後車已經開始按喇叭了,於是趕緊把車開了起來。


    “怎麽了你?”


    “舍不得豬豬。”我說。


    我們到家後沒多久林江南就過來了,帶著當初背豬豬過來的那個包。許亦靜去給他開的門,彼時我正在廚房收納那兩包筍,聽見他叫‘許姐姐’時心裏忽地就那麽緊了一下。


    氣氛是一個相當微妙的東西,我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總之我走出廚房看到他,他對我的那麽一點頭,我就覺察出有些東西變了。


    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樣坦然地停留在我的身上,帶著一些躲閃。他想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便有點刻意的去跟許亦靜說話,有點刻意的去擁抱豬豬,忙叨叨收拾豬豬的東西。我幫他把豬豬的細軟家當歸到一起,默默地看著他一件件地裝進袋子裏。


    許亦靜留他一起吃飯,但他拒絕了,而我一言未發。許亦靜顯然也察覺到了些什麽,不斷的看向我,而我就像林江南躲閃我的目光一樣躲閃著她,直到林江南帶著豬豬離開,我也隻說了一個‘路上慢點’。


    他在門口對我笑了一下,腳步躊躇間停頓了片刻,還是走了。


    關上門,許亦靜迴頭就追著我問道:“你倆怎麽了?怎麽搞得跟分手了似的?”


    “我倆又沒在一起過,分的什麽手?”


    “那他這是怎麽了?”


    “你問我?”我笑道,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你剛才為什麽不直接問他?”


    許亦靜看著我,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卷起袖子叉起腰,“我問他?我問的著嗎?他又不是我什麽人。”


    “那他又是我什麽人呢?”我聳聳肩,渾不在意地打開了電視,坐在了沙發上。


    許亦靜瞪了我一會兒,點點頭,“行,我不操心,你隨便吧。”然後轉身迴屋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我的電視,心情非常糟,腦子裏迴憶著上周五我們看的電影,迴憶著他跟我說的話,迴憶著周六晚上他還有說有笑的給我打了電話。


    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呢?我不明白,但我想這必定有他的緣故。


    這時,許亦靜的房門又‘唿’地一聲被拉開,她從裏麵衝了出來,奪過電視機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站在我麵前,“蘇彌,你倆到底是怎麽了?”


    我看著她,“怎麽了?”


    “他以前來家裏可不是這樣,他以前可是能呆一個小時就絕對要呆倆小時的,但我剛才留他吃飯他都拒絕了。”許亦靜很激動的指了指門口,仿佛林江南仍在那裏似的,“還有他剛才那樣子,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看都不看你一眼。就這,你告訴我沒事?你是當我傻還是當我瞎?”


    “你不傻,我傻;你不瞎,我瞎。行嗎?”


    “不行!”


    “那你要我怎麽著啊?他突然就這樣了,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問他去啊!”


    “我問他什麽?問他為什麽忽然不理我了?為什麽忽然不看我了?我是他什麽人啊?我是他女朋友嗎?我有什麽權力要求他非得理我非得看我?”


    許亦靜用手點指著我,指了好一會兒,氣道:“你又這樣!你又這樣!以前姚峰跟你分手的時候你就這樣!你他媽多問兩句你會死啊你!”


    “我問兩句不會死!但我不問也一樣不會死!”我站起來,把懷裏的靠墊扔在沙發上,“他跟姚峰不一樣,我不是他女朋友!他願意喜歡我就喜歡,不願意就拉倒!難道我拒絕了人家,還要求人家對我不離不棄的嗎!”


    “行,蘇彌。”許亦靜走到我麵前盯著我打量,像在看個怪咖,“那你現在就拍著胸脯跟我說,你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林江南,他是來是走你根本無所謂。”


    我微微揚著下巴,跟許亦靜對視。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的表情,隻覺得臉很緊,用力的繃著自己的情緒。


    好半晌的對峙後,許亦靜歎了口氣,有點不耐煩地說:“算了,你也不用跟我說,你自己怎麽想的你自己知道。”她拿起扔在沙發上的外衣,又對我道:“你的確不是他女朋友,你們倆彼此之間沒有責任,但你有沒有付出感情呢?你不需要他給你一個交代,那你自己要不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呢?咱就算死是不是也得死個明白啊。”


    我沒有說話。


    許亦靜猶有不甘地又說:“那要不我幫你問,行不行?”


    “不用了。”我說。


    她極其憋悶地大聲歎了口氣,“那你是打算就這樣了?”


    “男朋友也好,追求者也好,或者是朋友也好,離開的理由無非就是不喜歡了,累了,厭煩了,還能有什麽嗎?我曾經是怨過姚峰讓我的感情死的不明不白,可我現在覺得死就是死了,死的明白也是死,有什麽區別。難道問明白了我就不會難過?沒準更難過。”


    “那萬一他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呢?”


    “他能有什麽苦衷?難道是我媽給了他五百萬讓他離開我?”我笑了一聲,“話說迴來,既然是難言的苦衷,問了不也是白問?問了,還得麻煩他去編個理由編個借口。”


    許亦靜拿著她的衣服在手裏卷了又卷,裝作好像是在收拾一樣,好一會兒,她把衣服又丟迴到沙發上,張開雙臂過來一把把我抱住了,“我剛才太兇了。”


    我也抱住她,嘴角微微地顫抖了幾下,“可不咋滴。”


    夜裏我輾轉難眠,床頭櫃上擺著那朵永生花。永生花的底座上有一個開關,打開它,草地上就會亮起點點溫柔的燈光,我躺在床上,盯著這房間裏唯一的光源。


    花外麵那半個膠囊形狀的玻璃罩,跟我當初讀《小王子》時所想象的玻璃罩一模一樣,那個小王子用來給玫瑰擋風的罩子。我始終沒有問過林江南他送我這個擺件的意義,於是到現在這個光景下,它便有了好幾種解讀。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小王子的眼裏那朵獨一無二的玫瑰,還是狐狸眼裏獨一無二的小王子。可細想其實又沒差別,反正最後都是悲劇。


    是的,我覺得《小王子》就是個悲劇。小王子最終離開了狐狸,可能也沒能再迴去自己的星球。雖然故事的最後飛行員說他迴去了,可我想,如果他真的能迴去,又怎麽會在離開的那天跟玫瑰說那句‘永別’。


    我讀完《小王子》這本書大概有快十年了,始終還記得小王子離開自己星球的那個早晨。讀的時候我想小王子真傻,怎麽可以這樣就離開了,可後來卻覺得小王子還是不錯的,至少他從容的做完了他該做的事,他向他的玫瑰道別了。


    後來我又覺得狐狸很傻,明知道小王子惦記著他的花,卻還要小王子馴養他。


    現在我才發現,最傻的還是玫瑰。


    小王子離開的時候,花兒說:“是的,我愛你。但由於我的過錯,你對此一無所知。試著快樂一點兒……別管這個罩子了,我用不著它了。你已經決定要走了,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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