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很快就到了,很幸運,我和許亦靜不用加班,但不湊巧的是林江南居然加班。


    世事難預料對不對?我心中隱隱失望,無法向許亦靜證明我們的清風霽月。


    不過交大羽毛球場的場地已經訂好了,不去也浪費,所以林江南讓我和許亦靜先去打著,等他加班完班過去,能趕上就跟著打一會兒,趕不上就一起吃飯。


    “曹暉迴來了?又沒事找事了?”


    “嗯,開會,傳達一下總公司的會議精神。”林江南發了個打哈欠的表情,“不過符芸說十點他要去跟總經理開會,所以初步預計十點前我就能走了。”


    “行,那我們先過去了,等你好消息。”


    羽毛球這項運動非常有群眾基礎,因為它不挑地方,哪都能打所以誰都會打,但是打的水平如何就不一定了。我是很喜歡打羽毛球的,不過喜歡歸喜歡,水平是另一碼事。不謙虛的說,我的球技的確不怎麽樣。


    當然,許亦靜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們倆人打的還是很愉快的,誰也不必遷就誰,臭球簍子和臭球簍子之間激戰酣暢,打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都冒了汗。


    打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林江南來了,帶著一身寒風,白淨的臉上有被寒風吹出的粉紅,秀色可餐。我分明地聽見許亦靜在旁邊感歎地‘嘖’了一聲。


    “許姐姐。”他跟許亦靜打了個招唿,然後扭頭問我:“你們打的怎麽樣了?還繼續嗎?”


    “繼續吧,你來都來了。”我說。


    “行。”林江南到場邊去脫大衣,許亦靜走過去問他:“就你一個人啊?”


    我遠遠聽見,心說壞了,許亦靜這廝可是什麽都敢說的,於是趕緊奔過去。到近前正見林江南一臉茫然的在理解許亦靜這句話的意思。我拉住了許亦靜的胳膊,卻未能堵住許亦靜的嘴,她說:“我們還以為你會帶女朋友來呢。”


    我看向林江南,尷尬一笑。


    林江南看看我又看看許亦靜,笑道:“你們怎麽知道我有女朋友。”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我聳聳肩,攤攤手,搶在許亦靜開口之前說,“隨便猜猜。你這個模樣這個歲數,合情合理,對不對?”


    許亦靜側目瞅我,我也斜眼看她。這個不省心的女土匪!


    我不想讓林江南知道我和許亦靜在背地裏對他有過討論,至於為什麽不想讓他知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許亦靜那天一番廢話,讓我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對林江南別有用心了。


    然而沒有就是沒有!我不能讓人家誤會!


    “我沒有女朋友。”林江南說。


    許亦靜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那太好了!”然後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我,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伸手一扒拉,又把她的臉給推向了另一個方向。


    “你要吃人啊你!”我一邊罵她一邊把她給拽到旁邊,低聲懇求,“大姐,我求你了,你放過我也放過那孩子,他還小,別嚇著人家。”


    “你怎麽那麽慫啊!抓住機會好不好。”


    “你抓啊。”我向林江南所在的方向偏了偏頭,“你不是也單身麽。”


    “可以啊!”許亦靜一挺胸脯,“你說真的?”


    “真的。你行你就上,不行就別嗶嗶。”我指了指她的嘴巴。許亦靜笑了笑,一拍我肩膀,“好,我不行,我閉嘴,你慢慢來。”


    今天帶許亦靜來就是個錯誤!這個錯誤讓我現在的心情七上八下,這個錯誤讓我這三十歲的老臉竟然紅了。


    活見鬼。


    我大口地喝著運動飲料,壓製著心頭的火和臉上的紅,直到林江南過來把飲料瓶子從我嘴上給掰下來。


    我打了個嗝。


    “剛運動完不能這麽喝,炸肺。”


    “我又不是馬。”


    “一個原理吧,都是哺乳動物。”他笑,“還能打球嗎?一肚子水。”


    林江南已經脫了大衣和外衣,隻穿著一件短袖的t恤,我瞄著他的兩隻胳膊,有點精瘦肉,估計力量應該不錯,然後又從胳膊看到了胸口,那裏並沒有被肌肉頂的鼓鼓囊囊,還保留著一些少年感的單薄與扁平。


    嘖嘖。


    “不冷啊?”我問他。


    “冷啊,所以這不是找你打球來了麽。”


    “你打的好嗎?”


    “還行吧。交大羽毛球館上午十點場小林丹。”


    “真不怎麽樣!”我樂不可支,道:“也行啊。我要是贏了你,說出去就等於我贏了小林丹,我要是輸了,輸給小林丹也不丟人。”甩了甩球拍,又活動了一下肩膀,大步上場,中氣十足地對他道:“來來來,小夥子,操練起來!”


    打了幾個迴合後,我就垂頭喪氣的不想動了。林江南拿著水走過來,我瞥他一眼,“十點唱小林丹是什麽鬼?”他在我旁邊坐下來,對我笑道:“羽毛球隊訓練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不過‘小林丹’是我自己瞎掰的。”


    林江南打球打的很有範兒,帥到發光,隻看姿勢就知道是專業訓練過的,跟我們這種從學校操場成長起來的野路子根本不是一個維度。他說他是上大學以後才開始打的,先開始隻是為了出出汗,有興趣之後才請了個教練專門教過兩年,其實水平很一般。


    “本人平生兩大恨,一恨扮豬吃虎,二恨謙虛過度。”我對他說,“我歇會兒,你跟你許姐姐先打著。”


    許亦靜上場了,我披著衣服坐在場邊喝水。


    其實我也是上大學之後開始打羽毛球的,那會兒經常跟姚峰約著朋友打,但跟姚峰分手後沒有人再叫我打球了,可能是怕勾起我的傷心事,於是我那本就不怎麽樣的球技就更荒廢了。如果當初堅持下來,今天也不至於輸的這麽慘,連球都碰不著。


    可惜,可惜。失戀使人退步。


    許亦靜十分要強,一開始還不服輸,讓林江南認真跟她打。十分鍾後,她氣哼哼的下場,恨道:“難怪他單身!”


    可能是林江南光看我們撿球沒意思,於是友誼賽變成了羽毛球教學,跟著林江南練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我倆累癱在凳子上,任憑林江南怎麽鼓勵也不拿拍子了。


    不行了,廉頗老矣,隻能飯了。


    從羽毛球館走到停車場的路上腿都是軟的,我二人互相攙扶著走到車邊上,許亦靜直接鑽進後座癱倒,我則看著車門發呆,感覺腳已經踩不動刹車油門了。於是林江南很有眼力地接過了我的車鑰匙,坐進了我的駕駛室。


    我很感動,嘴上說著沒關係、我可以,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像爛泥一般軟在了副座上。


    我的車是一輛兩廂的奧迪a3,小車,林江南手長腿長的,坐進來以後首先就是把座椅往後調。我歪在副座上看著他調整座位、方向盤和反光鏡,問他:“你的車是什麽車?”


    “高爾夫。”他迴答。


    “也不大啊。”


    “是,也不大。”


    “親們,快定吃什麽!”許亦靜在後座發出呻吟,“已經一點了,我現在看著真皮座椅都想扯下來嚼了。”


    林江南看向我,我看著他,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別看我,你在這上的大學又在這附近住,你應該比我們熟。”我把鍋甩給他。


    “那就新·疆辦事處吧,離這不遠,好停車。行不行?”


    “太行了!”我和許亦靜連連點頭。新·疆菜好啊!肉多。我想起那炙烤的滋滋聲,混合著孜然和辣椒麵迸發出的肉香就有些扛不住了,肚子發出響亮而悠長的一聲。


    林江南揚唇而笑。我捂著肚子,“我現在覺得我能吃下一整隻羊。”


    許亦靜的聲音幽幽地從後座飄了過來,“少年,你交大畢業的啊?本科還是專科?什麽專業的?有興趣來我們公司麽?我們營銷宣傳部正招人呢。”


    “交大沒有專科吧。”我說,又問林江南,“是沒有吧?”


    “嗯。”林江南目視前方,“我是理工科的,自動化。”


    許亦靜在後座沉默了一瞬,聲音越發憊懶,“哦,不懂。”


    我對林江南說:“你可別去她們公司,許亦靜的下屬可不好做。”


    “先不說我的下屬好不好做的問題。小林,你一個理工男,又是交大這麽好的學校,北·京那麽多大公司呢,你怎麽跑去一個新公司做營銷企劃了?屈才啊!”


    “不喜歡自己的專業。”他目視前方,迴答的很平淡,又像上次迴答我的疑問時那樣說:“做做看吧。”


    “真可惜。”許亦靜在後座上懶洋洋的嘟囔,“能考上交大的分數肯定不低,專業不喜歡真是太浪費人才了。”


    “那你喜歡什麽?”我問他。


    “不知道。”


    車裏安靜了下來,有小小的尷尬在蔓延。林江南說話的語氣其實很平靜,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覺得‘不知道’這三個字裏似乎帶著股怨念。他迴答的太快了,太肯定了,就像有人無數次的問過他這個問題,然後在這無數次之後,這中間的所有的過程被抹去,凝練成了這句‘不知道’。


    他不像是個渾渾噩噩的人,不該不知道。隻是我們交情尚淺,不便言深,不好再問。


    吃飯的時候許亦靜想試試新疆大烏蘇,讓我陪她一起,但是我說我要開車。於是許亦靜就轉向林江南,問他:“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選一個。”


    “一會兒我開車,你們倆喝吧。”


    於是我和許亦靜放開手腳喝了三瓶大烏蘇,酒精配合著一上午的高強度運動和一肚子烤肉,導致我倆在迴家那短短十幾分鍾的路上居然雙雙酣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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