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白玉鄉鄉長付大軍下了車。


    陳明帶著徐天來走了過去:“付大軍,這是信訪辦的副主任,徐天來。你把情況說明一下,到京城以後不要生事,把人帶迴來。”


    付大軍主動握了握徐天來的手:“開車到京城要八個小時,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吧......”


    徐天來也沒辦法拒絕,隻能硬著頭皮坐上了付大軍的車。


    有專門的司機開車,徐天來和付大軍也就都坐在了後排。


    路上,付大軍也把這個上訪戶的情況對徐天來進行了說明。


    上訪的是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名叫王忠德。


    中年喪偶,王忠德和兒子王鬆柏相依為命。


    五年前,修建鐵路剛好占了王家的地,這對於剛要娶媳婦的王家來說正是天大的好事,婚期也因此延後,準備等占地的補償款下來以後再舉行婚禮。


    可地占了,但補償款卻遲遲下不來。


    盼著兒子娶媳婦的王忠德去村裏找了幾次,可都被村長用“補償款還沒下發”的理由隨口打發。


    這一拖就是一年多,直到當初的村長出了車禍意外身亡,王忠德才去鎮上討要說法。


    結果這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


    付大軍告知,這占地的補償款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發給了當時的村長。


    可因為那一場車禍,村長一家三口全都死於非命,家中也隻剩下一個孤寡老母親。


    王忠德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能尋求上訪。


    可之前的幾次上訪卻又都被熊開山搪塞了迴去,為了避免造成嚴重的後果,白玉鄉也同時警惕了起來,阻斷了王忠德父子的進城之路,隻要稍有風吹草動,就立刻將他們控製住。


    王鬆柏本已經要結婚,卻因為這件事一拖再拖,情急之下便選擇騎摩托車去市裏上訪,討要說法。


    可白玉鄉的領導早就盯上了他,在被警車追逐了十幾分鍾後,摩托車打滑,王鬆柏墜崖身亡。


    王忠德再次討要說法,卻被告知王鬆柏是因為拒絕正常檢查,此次事故王鬆柏是全責。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王忠德堅定了信念,一定要找機會上訪,給自己,給兒子討要說法。


    而這一次,王忠德也是等到夜深人靜出了家門,翻過一座大山來到臨縣,才坐上了大巴、火車,一路趕到京城。


    得知了前因後果的徐天來心中泛起了同情,本來覺得熊開山隻是在其位不謀其政,算不上什麽罪大惡極。


    可如今想來,正是有這樣毫不作為的官員,才導致王忠德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步一步的破碎!


    徐天來:“付鄉長,你們之前就不了解情況嗎?為什麽不用那個死了的村長的遺產給人家做補償啊?”


    付大軍無奈的說道:“他名下一點財產都沒有,甚至還因為辦沙場欠了不少錢。人一死,沙場也倒閉了,連債都還不完,更別說補償款了。”


    徐天來追問:“王忠德有多少補償款沒給?”


    付大軍想了想:“我記得好像是一萬五千塊錢。”


    “多少?”雖然一萬五千塊錢也不算小數目,但徐天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就因為一萬多塊錢,就把人逼死了?”


    “我不明白,就算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哪怕讓縣財政出錢,哪怕各級領導分攤一點,也不至於把人逼到這個地步啊?”


    可能是懶得解釋,付大軍的語氣也有些不耐煩:“沒有名目,財政怎麽可能撥款?還有,被占地的一共有六家,這一家補了錢,其他幾家又怎麽辦?”


    徐天來一陣語塞,因為一個小小的村長,導致六家人失去了耕地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補償,換做是誰,恐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就算這都能忍,喪子之痛又讓王忠德怎麽能忍?


    徐天來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王忠德。


    看著徐天來不再說話,付大軍的語氣也緩和了起來:“徐主任,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也別想那麽多,先考慮怎麽把人接迴來再說吧......”


    ......


    到達京城已是淩晨兩點。


    徐天來本想在車上睡一會,卻怎麽也睡不著,隻能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車。


    打開車門,徐天來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道路兩旁隻有破舊的民房,最高的樓也隻有三層。


    這哪裏像是京城?甚至還不如千山縣繁華。


    徐天來環顧四周,忍不住發問:“這是什麽地方?”


    付大軍四處張望,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二層小樓:“就在那個小旅店,人應該已經被駐京辦的人控製住了,我們去把人帶走。”


    付大軍話音剛落,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就走了過來:“你們是付大軍和徐天來吧?”


    二人點了點頭。


    “我是萬山市駐京辦的曲波,你們好。”


    曲波,萬山市的駐京辦事處主任,正處級的幹部,和陳明一樣的級別,卻能在淩晨兩點親自在這裏等著他們,讓徐天來有些意外。


    付大軍放低姿態上前握手:“曲主任,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先去見見當事人吧。”


    曲波搖了搖手:“王忠德已經睡了,我也在招待所給你們安排了住處,先去休息一下吧。”


    付大軍和徐天來互相看了一眼,反正王忠德已經睡了,而且曲波已經安排好了,還不如就聽從安排,明天再說。


    ......


    說是招待所,實際上卻比酒店的環境還要好。


    相比於剛才的落魄,這個地方的高樓大廈才讓徐天來有了進京的感覺。


    走進曲波安排好的單間,看著雙人大床,四十幾寸的電視,還有單獨的洗澡間,徐天來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來辦事的還是來度假的。


    一口氣喝了一整瓶的礦泉水,徐天來也稍微放鬆了下來。


    雖說自己沒有經驗,但看著曲波鎮定自若的樣子,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沉沉睡去,再次睜眼已經是早上八點。


    徐天來和付大軍坐上了曲波的車,再次來到了那一家小旅店。


    打開房門,一陣餿味直接鑽進了徐天來的鼻孔,讓他本能的捂住了鼻子。


    房間裏沒有窗戶,隻有昏暗的白熾燈,讓人分不清晝夜。


    整個房間的地麵是凹下去的,地麵上像是被水泡過,角落裏已經生起青苔。


    房間的東南角擺放著一張木板床,輕薄又髒的發黑的被褥裹在一個老人的身上。


    徐天來知道,這個人應該就是他的目標,王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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