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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李家。


    李天傅坐在小院兒的一張躺椅上,一邊搖晃著椅子,一邊拿著手裏的小茶壺往嘴裏灌。


    他特別安詳,也特別愜意。


    當然,至於外麵發生了些事情,與他毫無關係,他像一個隱居世外的高人,不問世事。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大兵。”


    一邊拍著大腿,李天傅饒有興趣地哼起了京劇中的空城計,正好可以替代他現在的心態。


    殺機四伏,風起雲湧,而他卻獨坐空房,巋然不動。


    這是需要境界的,也隻有經過幾十年磨礪打拚,修身養性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境界。


    “你不能進去。”


    忽然,小院的大門口傳來李博然的喝聲。


    聽到這話,正哼著小曲的李天傅不由得眉頭一皺,但哼小曲的舉動並沒停止。


    “你讓我進去,我有事情要見老爺子,你憑什麽攔著?”


    門外,傳來李子晨的聲音咆哮。


    接著,就是李天傅和李子晨叔侄倆的一頓爭吵,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李天傅的心情。


    他依舊哼著小曲,微閉著眼睛,一臉的陶醉。


    “我再說一句,讓開。”李子晨兇狠地吼道:“我有隨時見爺爺的權利,你也沒有資格阻攔。”


    “李子晨,我再說一遍,你最好不要胡說,現在老爺正在唱戲。”


    “到底是唱戲重要還是家族的業務重要?”


    隨著李子晨的喝聲落下,他推開李博然,匆匆的闖了進來。


    當他看到李天傅坐在搖椅上,拍著大腿,哼著小曲時,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我跟你說了,現在不要打擾老爺子。”緊跟著進來的李天傅很不高興。


    李子晨吸了一口氣,一把掀開拽著他的李博然,匆匆來到李天傅的麵前。


    “左右琴童人兩個,我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到此我並無別的敬,早備下羊羔美酒我犒賞你眾三軍……”


    “爺爺。”李子晨忽然開口打斷了李天傅。


    一旁的李博然很憤怒,正要上前製止時,李天傅卻從藤椅上坐了起來。


    看著他端起旁邊小方桌上的茶杯,在看著他意猶未盡的臉色,李子晨不由得歎了口氣。


    “博然,你先出去吧。”放下茶杯,李天傅沉聲道。


    李博然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子晨,這才衝著李天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隨著小院大門被關上的一刹那,李子晨才匆匆到了李天傅的麵前。


    “你們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李天傅敲擊著桌麵問道。


    “衛一楓簡直是瘋了。”李子晨輕歎著說道。


    “他瘋了,你沒瘋?”李天傅笑吟吟的問道。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我也會被弄瘋。”


    “什麽想法?”李天傅順手點燃了一根香煙。


    李子晨扭頭看了一眼四周,湊近到李天傅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緊接著,李天傅剛要送到嘴邊的香煙,忽然停止了,緊鎖起眉頭,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堪。


    看著李天傅的舉動,李子晨顯得特別緊張,他拿不定主意,隻好來請示,所以現在隻有看老爺子的態度了。


    “這個衛一楓還真是膽大包天呀。”李天傅沉吟了好一會兒,忽然抿嘴笑道。


    “何止是膽大包天,我看他是想找死。”李子晨輕歎著說道:“和這樣的人為伍,真是讓人心驚肉跳。”


    聽完李子晨的感慨,李天傅桀桀笑道:“昨晚可是你說服我的,現在後悔了?”


    “這家夥簡直就是個瘋子。”李子晨輕歎著說道:“他居然連這個辦法都敢想。”


    “你應該早就能預料到。”李天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盈盈的說道:“他剛剛執掌衛家,就敢把衛家在天鴻大學經營了十幾年的老本全部壓上去,這說明他在背水一戰。”


    “我不管他是不是背水一戰,我隻關心我們李家的利益。”李子晨輕聲問道:“爺爺,您看這件事情該怎麽辦?”


    “你很好。”李天傅放下茶杯,背著手站起身,輕歎著說道:“遇到拿捏不準的事情,懂得請教了,也就是懂得學習了。”


    直視著李子晨,李天傅背著手笑著往前走了兩步,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還笑吟吟的問道:“既然他要這麽做,就讓他做吧。”


    “讓他做?”李子晨一臉震驚的望著李天傅:“爺爺,這件事可是天大的事情,搞不好會鬧得滿城風雨,甚至搞得腥風血雨呀。”


    “你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李天傅扭頭瞥了一眼李子晨:“衛家不是沒有聰明人,衛北風不是還沒死嗎?”


    看著李天傅背著手走向一旁的盆栽,李子晨不由得皺起眉頭。


    老爺子說這話模棱兩可,神龍見首不見尾,讓他根本無法領悟其中的意思。


    沉吟了一下,他又急忙跟上的李天傅。


    “看看我這些秋菊怎麽樣?”李天傅一邊侍弄的花,一邊笑著問道。


    “爺爺,您說的話我一知半解。”李子晨遲疑的說道:“假如,我說的是假如,衛一楓的想法是衛北風首肯的呢?”


    “那衛北風也是一頭蠢豬。”李天傅扭頭瞪小眼:“子晨,你覺得衛北風有這麽蠢嗎?”


    聽完這話,李子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還不明白?”李天傅站起身,拍了拍手,說道:“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衛一楓會把衛一楓的皮給扒了。”


    深吸了一口氣,李子晨又忽然問道:“爺爺,15年前的事,真的就已經定案了,沒有人敢再提起?”


    “如果有一天你掌控了這個國家,你就有資格提起了。”李天傅指了指李子晨,輕輕推開他,又走向另一盆秋菊。


    但是,李天傅輕描淡寫的話,卻在李子晨的心裏響起了一陣驚雷。


    掌控這個國家的那群人說了算,是啊,根據他所了解的資料,當年秦家的案子,可是通了天的。


    華夏允許豪門家族的存在,是因為有戰龍這樣的神秘監管係統。


    同時,華夏也允許豪門家族之間的商業鬥爭,甚至牽扯到某些家族的鬥爭,也都基本默許,可一旦玩兒的太過,跨過了底線,上麵的大佬們就會親自出手。


    不管是各個地區的地方豪門,還是燕京的四大豪門,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秦家怎麽樣,當年燕京如日中天的第一豪門,不過一句話,說拿下也就直接拿下了。


    而現在,15年前秦家的案子就是上麵鐵板釘釘的事情,如果誰不識趣,想要借這種時候搬起15年前那場舊案風波,造成輿論上的巨大壓力,那可就是踩了他們的紅線,將會遭受到萬劫不複的打擊,甚至成為第二個秦家。


    想明白這些,李子晨急忙轉身看向李天傅:“爺爺,李家和衛家現在可是盟友……”


    “愚蠢。”李天傅扭頭白了一眼李子晨,一邊侍弄著自己的花:“還記得丘吉爾說過的話嗎?”


    聽完這話,李子晨點了點頭:“世上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對。”李天傅點了點頭:“我這輩子就沒有朋友,也盡量做到沒有敵人,李家也是如此。”


    “明白了。”李子晨點了點頭,問道:“可是天鴻大學這場表演我們也插手了,他會不會把我們拖下水?”


    “如果他真要找死,那就是滅頂之災。”李天傅侍弄完手裏的花,站起身說道:“在他要找死之前,我們該撤就撤吧。”


    聽完這話,李子晨急忙點了點頭,有老爺子的這句話,他就有底氣了,也知道該怎麽辦。


    就在李子晨轉身要走時,李天傅忽然轉身喊道。


    “子晨,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衛一楓,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我明白。”李子晨點了點頭:“爺爺,那我們什麽時間撤出比較合適,畢竟他在搞這件事情時,一定不會通知我,因為他知道我不會答應,也知道您不會答應。”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李天傅深吸了一口氣,緩步來到李子晨身旁。


    “子晨,有些事你應該學會自己做判斷了,如果你親自參與的事情都無法作出自己的判斷,那我真要懷疑你的才華和眼光了。”


    聽李天傅這意思,這件事情都交給他來負責,這讓李子晨既興奮又有些忐忑。


    興奮的是,他爺爺終於交權給他了。


    忐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拿捏分寸最標準。


    “記住,什麽時機抽身對李家最有利,你什麽時候去做。”李天傅沉吟著說道:“反正你要記住一句話,打狐狸,但不能引來一身騷。”


    “明白了。”李子晨堅毅的點了點頭,轉身匆匆離開。


    “還是缺乏曆練,還是太嫩啊。”看著李子晨消失的地方,李天傅幽幽的說道。


    接著,他再一次轉身,整理自己的花,不再有任何的語言。


    對於他來說,大局由他把握,具體的執行,當然是年輕人去。


    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像李家這樣的超級豪門,都把培養後輩,當成家族性命般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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