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坐在座位上,還處在發懵狀態。


    手機接通後,沒聲音傳來,她發愣了片刻,鼻子裏唿出一個疑惑語氣詞。


    “嗯?沒有聲音嘛”


    “是誰呀?”


    孟碟皺皺小鼻子,將手機拉開一點,看向亮起來的屏幕。


    來電人顯示。


    ——長留哥。


    長留哥?


    頓了一會,孟碟頭腦稍稍清醒了些,她將手機繼續貼近耳邊,聲音小小的,試探著叫人:“長留哥?”


    “嗯是我。”男人的聲音不像在直播間表現出來的那麽活躍,更像低沉的泉流聲。


    “長留哥你幹嘛不說話呀?”女生歪了歪頭,將姿勢調整到輕鬆的樣子。


    “迴過神來了?”


    “才沒有暈呢……”孟碟小聲的反駁成功引來對麵的輕笑。


    笑聲轉瞬即逝,就像是一秒的錯覺。


    然後,空氣恢複沉寂。


    孟碟撓撓拿著手機的手心,癢癢的。


    “……長留哥其實當時我不是……”


    “你不想對我說什麽嗎……”


    女生和男生的聲音完美重合。


    一時間兩道聲音讓孟碟沒能聽清對麵的話,甚至是自己的聲音。


    男人的話倒是很快就接上了,聲音裏好似多了一絲委屈,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說什麽呢……”


    “沒有長留哥……隻是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孟碟轉了個方向,側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握緊手機,另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低著頭,眼睛盯著並攏的腳尖。


    “你……我……算了你這膽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小,有我們在,你怕什麽?什麽都不用怕,就算天塌下來,不還有我們?”男人的語氣有些無奈,“果然還是我們不夠努力,讓你沒有底氣……不對這肯定要怪爆井那小子!都是那小子的錯!”


    男人氣的牙都在隱隱作痛,他到現在還想不明白,爆井是怎麽找到的,看碟子這樣子就知道誰也沒去找。


    爆井居然來得比他早?他居然還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可惡——


    肯定是那家夥還在不停看直播才翻到的,還有另一個肯定也是這樣……不像他,自從碟子之後就再也沒看過了。


    這才錯過這麽多,讓碟子難熬了這麽久。


    ……


    這邊孟碟並不知道男人的胡思亂想,他抿抿唇,潛意識告訴她這時候還是少說點話,避免再刺激……


    沒過一會,男人的情緒就自動平穩下來:“那你這幾年怎麽樣……”


    孟碟勾著腳尖,聲線很平和,“……那天之後我出了車禍,然後再醫院裏躺了三年,不過幸運的是遇上好人了,醫生他們也沒有把我趕出來……現在是沒事啦,一切都好。”


    她隔著屏幕笑了笑,想讓對方不那麽難受,語氣誇張帶著灑脫:“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都過去啦!身體特別好,不用擔心哦~”


    得知真相的男人不說話,好半晌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


    “……那時候……是不是很疼,很煎熬?”


    “……”聽到男人輕輕的嗓音,她頓時淚水染上鼻尖,眼眶,快速積聚,視野變得朦朧,搭著椅背的手用力,“……是。”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顫抖和抽泣,電話外的人聽到時眼睛一澀。


    ……


    女生在小聲抽泣,男人在靜靜等待,時間一分一秒,一點一滴的流逝。


    無聲的陪伴下孟碟很快收拾好了壓抑的情緒,她抹抹眼淚,語氣帶著嗔怪:“都怪長留哥你,明天眼睛都要紅了,成小兔子了!”


    一想到明天眼睛又紅又腫的,她整張臉都氣鼓鼓起來。


    “好好好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變成小兔了。”


    男人哄人的聲音帶著磁性,孟碟忍不住將手機移開耳朵邊,另一隻手覆上發燙的耳朵。


    “咳咳——”


    孟碟害羞了,男人識趣的沒再說下去。


    “咳咳說正事,碟子你對歌曲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找我。”


    正愁如何解決唱歌後續的孟碟眼睛發光,連忙點頭也不管對麵看不見,“好呀好呀長留哥,我那時候說年底就會完成,心裏可慌了。”


    男人輕勾唇,這點他們幾個都清楚的很。不過他也沒說出來,再多說一句,某人又要羞的躲起來了。


    “不早了,早點休息。”


    “好哦長留哥晚安~”


    “晚安。”好夢。


    ……


    發泄完心裏壓抑的心情後,孟碟整個人開始困倦起來,哭過的眼皮格外沉重,很快洗漱好就進入了夢鄉。


    ……


    c市某大學寢室——


    “誒宗海,上次你說你那主播在你不斷督促下,已經發生了質的飛躍?”


    正在看各大八卦間的宗海抬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正是他對床的容政年。


    一時腦子沒轉過來,他指了指自己,“主播?你是說碟碟子?”


    容政年將耳機從脖子上拿下來,點頭。


    “……”宗浩不明所以,但還是懵逼的點點頭,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語氣更是驕傲:“對呀,現在我主播都不用我提醒,超級自覺的就去私信,維護直播間的大哥,還有最近的裝扮和才藝那可是越來越多了,我今天才知道呢,主播還要出歌!對對你們兩個上次不是說不想看語音直播嗎,現在我主播早就露臉了,強烈推薦你們來!”


    宗浩講著講著就開始老毛病,給之前有點興趣的兩哥們推薦起來。


    正在打遊戲的兩室友沒抬頭,敷衍說著下次下次,然後開始大叫說攻擊撤退。


    宗浩看了眼打遊戲正起勁的兩人,也不見怪,看見容政年也轉過了頭,就沒在多說,繼續翻著直播。


    兩室友正打得起勁,下一秒就被團滅了,兩人氣的大叫,口出國粹,其中一個抬頭,朝著3號床的男生喊到:“政年快上線,我們要被打死了!”


    容政年擺手,“我今天有事,不打了。”


    然後低頭研究起手機來,時不時摸摸下巴。


    難道是他刷的還算不上大哥嗎……改天再多刷點試試。


    兩室友錯愕的對視,說起來政年好像從晚上開始就沒怎麽打遊戲了……


    難道倦了?


    兩室友摸不著頭腦,很快就又投入到遊戲裏。


    ……


    孟碟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眼睛果然紅了一片。


    她從冰箱裏拿出前一天準備好的冰袋敷了一下,紅腫消退,好了不少,眼眶周圍稍微還有腫腫的,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


    她本來還打算去超市采購點,現在……孟碟在房間裏轉悠,一眼就看見放在桌子架子上的之前買的墨鏡。


    這墨鏡其實是她前兩個月剛買的,那時候還是怕出去碰見熟人才買的,當然最近也不需要了。


    幸好沒亂扔。


    今天出門剛好用得上。


    ……


    s市萬世超市。


    孟碟剛把買好的東西裝進購物袋,就感受到旁邊傳來的興奮的討論聲。


    聲音不大,但難掩激動的語調。


    像有感應一般,她看過去。


    是兩個年輕女孩,孟碟並不認識。


    那兩女生見人轉了過來,臉上的興奮和激動更是藏也藏不住,其中一個女生滿臉通紅,拉著另一個舉著手在小聲打招唿的女生向她這個方向走。


    臉通紅的女生捂著嘴巴,眼睛卻一閃不閃的盯著人:“是碟碟子嘛?”


    孟碟詫異,沒想到她戴了墨鏡也能被認出來,她點點頭,將墨鏡移下來,露出眼睛,右眼睛輕輕一眯,嘴角上揚,點頭,語氣放得格外柔和:“是我呀~”


    “啊啊啊是碟寶!”兩個小粉絲激動的差點叫出聲來,但又很快克製下來,捂著咧著笑的嘴巴,“碟寶你好漂亮!”


    “啊啊我們沒想到出來買個東西,能看見碟寶!”


    “嗚嗚好幸運,碟寶你比直播間裏還好看一點!!”


    “碟寶我們超級喜歡你的!唱歌好好聽!”


    “碟寶碟寶我是你的顏值黨嘿嘿,超級可愛!”


    “碟寶……”


    兩人語無倫次的說了很多,手舞足蹈的,差點揮到對方。


    孟碟一直微笑的聽著她們的喜歡,時不時點個頭,注意周圍的行人,帶著她們往旁邊讓了讓,避免被撞到。


    ……


    饒是有經驗的孟碟也架不住如此熱情的粉絲,但心情達到了快樂的巔峰,她請兩個小粉絲喝了東西,拍了合照,便拎著東西準備迴家。


    哼著小曲,腳步都輕盈了不少,左兩步右一步的,踏著小碎步。


    心情極好的孟碟踏出門看到明媚的陽光,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分享在wx朋友圈和潮果動態裏。


    動態很快就有人點讚。


    孟碟沒多看,打算先迴家做個飯。


    剛收迴手機,就看見新的彈窗跳了出來。


    【三月茯苓:碟子看你後麵】


    小姑娘眨巴了下眼睛,是茯苓姐的消息。


    看到茯苓姐的話,她下意識就迴頭。


    門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短發,戴著黑色帽子和墨鏡,酷酷的一身,很高,大約有一米七的樣子。


    此時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這是……茯苓姐?


    女人伸手示意,孟碟也呆呆的揮了一下手。


    據後麵茯苓姐的描述,她當時的表情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


    最後孟碟和茯苓姐找了個咖啡店坐下,當然最開始孟碟是想直接去她家的,剛好可以給茯苓姐做頓飯吃,茯苓姐說下午還有事,就不去了,就近坐著聊會。


    她還被茯苓姐罵了一頓,說她心大,見人就往家裏帶。


    對此,孟碟直唿心裏冤,她哪有見人就往家裏帶,明明是因為她是茯苓姐……


    孟碟坐在位子前,手裏攪動著剛上來的咖啡杯,氣鼓鼓的,時不時就抬頭忘記眼在處理事情的女人。


    沈茯苓打好電話的時候,就看見麵前小姑娘氣鼓鼓的臉,嘴撅的比天還高,手上攪動著勺子,一聲不吭,像極了被冤枉又乖巧不鬧的小朋友。


    看著看著,沈茯苓就笑了出來,無奈搖搖頭,“好啦不是罵你,就是想你小心點,遇上壞人怎麽辦。”


    孟碟立馬就快樂起來,笑嘻嘻地看向對麵的女人,手上的動作停下來。


    “對了碟子,你眼睛怎麽了?紅紅的,哭過了?什麽事讓我們碟子難受了,姐幫你教訓一下?”沈茯苓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女生紅腫的眼,雖然已經沒那麽明顯了。


    對此她心裏其實也是有些猜測的,無外乎就是某個男人,昨天還氣急敗壞的在他們以前建的小群裏發表情包。


    最後搬出碟子的名號,那兩人才緩和了一下,當然就是表麵的。


    本來她還想問問碟子,歌曲要不要幫忙,看來是不需要了,某些人應該都已經聯係起來了。


    今天早上看直播迴放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


    不過今天倒是可以把合照放在小群裏炫耀一下。女人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沒事啦茯苓姐,有姐你在,誰敢欺負我碟子呢,昨天和長留哥電話的時候眼睛進沙子,是沙子的錯!”


    沈茯苓沒揭穿,憋笑著附和,順帶還幫著碟子罵了幾句“沙子”的壞話。


    ……


    孟碟說了一大堆,有點渴,她嘬著吸管,咕嚕咕嚕地喝著,喝完發出滿足的哈聲,她看向女人,好奇地問道:“茯苓姐你是來s市出差嘛?”她記得茯苓姐是在c市。


    說起地址她就想起她要送出去的禮物,粉絲們中獎的都已經陸續發出去了,還剩下幾個大哥大姐的禮物,不過她做的比較慢,可能還要一段時間。


    “對了茯苓姐,那個禮物我還沒做好呢,你們可能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沈茯苓點頭:“沒事你慢慢做,我們不著急。對,剛好有事來s市,想著順道來看看你,就到這碰碰運氣就見著了。”


    “嗯?”孟碟疑惑。


    “你忘記了?你和我說今天要來這,我就猜到了,在估摸一下你來的時間,就碰上了。”沈茯苓抿了一口咖啡,味道不錯。


    “你看,要是碰到別有用心的人,知道這一點想來偶遇你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你呀,也自己注意點,別什麽事都往外說……”看小姑娘嘴巴又要有撅起來的趨勢,女人畫風一轉,“當然姐這完全可以。”


    孟碟伸出小手手比著小愛心,臉上掛著不好意思且知道錯了的標準微笑,信誓旦旦的開始保證起來:“茯苓姐你放心,我肯定打起十二分注意!當然除了茯苓姐你~”


    女人失笑。


    ……


    吃完午飯,和茯苓姐道別,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兩點,孟碟靠在沙發上打算繼續完成禮物,過一會再休息休息,化個妝,換個風格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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