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拘留所內一片死寂。


    桑梨氣場強大,目光從混混們臉上一一掃過,“話說白了,我姐是來幫你們的,別好賴不分。”


    “鬼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


    有人嘴硬質疑,看見旁邊的警察皺眉,略有擔憂地看向他們,頓時醒悟過來。


    紛紛爭先恐後的解釋。


    “我們真的就跑了一趟,有人找到我們,說晚上幫忙揍個人,一人發二百。”


    “是啊,後麵那事我們也始料未及,咋知道老板是個瘋子,居然真的要殺人。”


    一群精神小夥幹慣了欺負弱小,聚眾鬥毆的事,仗著未成年警察拿他們沒辦法,其中有好幾個都進過局子。


    對桑梨的話完全不放在心上。


    “得了,別聽那娘們亂說,我離十八歲生日還有十個月,你們準備怎麽判我?”


    黃毛暴躁抓了抓頭發,“閉嘴,你不想出去就在裏麵呆著,別煩老子!”


    他幾乎是央求道:“漂亮姐姐,我不想坐牢,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求你幫幫我吧。”


    有了突破口,警察那邊也鬆口氣,立即將人提審問話。


    黃毛十七歲,是個中學附近的地頭蛇,日常以敲詐點低年級同學的零花錢,美名曰收保護費來生活,他爸媽離婚,唯一的親屬是住在鄉下的年邁奶奶。


    “就是這個人。”


    黃毛從手機中調出個聯係方式來,警察忙不迭去調查,五分鍾後,迴到審訊室,氣笑了。


    “注冊身份證和賬號本人,都是吳湫,提供半天線索,一堆廢話。”


    黃毛懊惱地踹了腳凳子。


    “我實話實說,你們查不出來倒要怪我!”


    桑許點開那人頭像,發現角落裏一片繡球花,不是景點,像是在院子裏隨手拍的天空。


    圖片上是七八點的樣子,夕陽是罕見的粉色,一輪弦月隱約掛在天際。


    “上個月,上個月我下班時看到這夕陽,當時還拍了張照。”


    警察說著,掏出手機翻照片,上個月28號,本市確實出現非常標準的粉色夕陽,這件事還在頭條上小火一把。


    “嗯。”


    桑許的注意力全在那片繡球花上,這種植物和本地氣候不相宜,種植難度非常大,更別說是成片成片,養成花園了。


    桑許比劃著手語,桑梨看完後,擰著眉並沒翻譯,隻說:“我們能見吳湫嗎?”


    “不行,他藏槍,那把槍沒找出來之前,不允許探視。”


    槍?


    桑許反應過來,給黃毛使眼色,意思是“立功的好機會,快說啊”。


    黃毛吞吞吐吐,“那晚我真怕吳湫殺人,我要是成了共犯,肯定脫不了幹係,所以就在她把槍踢過來後藏了起來。”


    “手槍現在在哪裏?”


    “後麵我尋思她們兩個都是人質,看起來也認識,就趁亂把槍塞到那孕婦的口袋裏去了。”


    黃毛一攤手,明顯,他算是個有腦子的,完全不想擔責。


    警察聽罷,迅速帶上同事出警。


    而桑許,也得再迴醫院一趟,因為吳湫頭像上的繡球園,和周棠朋友圈炫耀過的地方一模一樣。


    要真是他們兩個勾結上演這麽一出,那現在,情況最危險的便是霍青川了。


    桑許在車上,給霍京焱發了幾條消息,約他麵談,那邊一直不迴複,打電話過去,又是關機狀態。


    “姐,我和你一塊兒去。”


    桑梨不大放心,補充道:“我給你當翻譯。”


    桑許微笑搖頭,打手語,事情沒確切證據之前,她隻能提醒,帶旁人去,以霍京焱的性子,恐怕會多慮。


    “哦。”


    桑梨神情懨懨。


    迴到醫院,桑許又聯係幾次霍京焱,一直沒動靜,她正考慮要不要直接告訴霍母,崔然居心不良,待在霍伯父身邊,是顆危險的定時炸彈。


    忽然,一抬頭看到站在走廊盡頭的霍京焱。


    他大概是剛從公司趕過來,麵帶疲色,英俊五官上帶了人勿近的氣息,貌似心情不佳。


    桑許衝他揮手。


    霍京焱遲疑了一下,走過來,兩人坐在醫院偏僻角落的長椅上。


    桑許低頭打字,發消息把今天查到的證據告他,並且提醒。


    “上迴你跟我說不讓伯父喝崔然煎的藥,停了幾天,他才能在那晚神智清醒,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崔然的藥,伯父才遲遲醒不來。”


    “一定要讓霍伯父遠離崔然。”


    想了想,桑許又覺得不夠,敲了三個感歎號發過去。


    霍京焱偏頭,看見她瑩潤的指尖在屏幕上不停敲字,那頭漂亮長發因為被火燎了,不得不換成一刀切的發型。


    從他角度看下去,桑許脆弱纖細的脖頸,似乎輕輕一捏就能碎。


    “你就算生氣我拋下你,也不該這樣造謠汙蔑阿棠。”


    霍京焱聲音很輕。


    卻猶如一記重錘砸在桑許心上,她瞪大眼,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低頭打字。


    “霍京焱,你什麽意思?”


    “桑許,你一直都是個善良的姑娘,這些年我看在眼裏,實在不願意懷疑你。”


    霍京焱手裏的條條線索查下去,發現桑許不光和周家管家走得近,跟那崔然更是有物證,綁架,毒打,害得周棠流產,最後又倒打一耙。


    今天桑許說出這些模棱兩可的證據時,霍京焱心一寸一寸冷下去。


    人是會變的。


    “我們已經結束了,周棠出於嫉妒確實做了些錯事,但她現在是霍太太,希望你能收手,知點分寸。”


    桑許一頭霧水,壓根沒聽明白霍京焱在講什麽,她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誤會,來不及解釋,就被霍京焱刺激得手發抖。


    半天沒打出一行完整的字來。


    “桑許,我失去的是一個已經成形的女兒。”


    霍京焱垂著眼,遮住眼底悲涼。


    周棠起初流產,他憤怒居多,但今天,在看到那小小的骨灰盒時,哀痛瞬間湧上來。


    他是後悔過。


    後悔和桑許離婚,選擇了周棠,甚至說出要流掉那個孩子的話。


    可現在,霍京焱瞧著她,眸色淡淡,透不出半點溫度。


    “你放過阿棠吧。她沒了孩子,已經夠傷心了。”


    桑許不可置信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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