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用指尖梳理著斐言之不聽話的發絲,溫和解釋道:


    “這種魔法並不是人魚一族的專屬,宇宙中很多種族都可以開發學習,隻是人魚一族相對而言更天賦異稟些罷了。”


    被稱為念力的這種神奇魔法在這片宇宙中普遍存在。


    這是一種相當唯心的力量,並不算是很特殊。


    隻是占卜推演未來是人魚一族特殊的能力,這是其他文明所做不到的。


    斐言之聽著,若有所思。


    如果按照塞壬的說法,人類其實也是可以正常開發學習這種力量的。


    那這樣的話,劇情線裏的程蒼純粹是根本沒有和其他除了人魚之外的文明接觸過,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才以為隻有人魚文明擁有這種力量,甚至不惜轉化成人魚也要得到它。


    不過也是,從破損的睡眠艙裏醒過來就到了人魚的附屬星球直接就被俘獲了,根本沒機會和其他文明接觸。


    他現在難辦的是怎麽處理好人類和人魚的關係。


    不出意外,那個什麽預言——亞特蘭蒂斯毀於一人,說的就是人類和人魚的鬥爭的結果,至於過程……占卜還有給過程的?


    反正結果就是亞特蘭蒂斯毀於一人,至於怎麽毀,為什麽……誰知道。


    劇情線裏是妣羅沙用死亡扭轉了預言,但王城亞特蘭蒂斯還是在很多年後一場星際戰爭中被毀,算是一個勉強能接受的代價。


    但現在……


    有他在,他老婆肯定不會被他毒殺,那預言是不是還會出現,又會走向何方?


    人類和人魚真的能一直相安無事嗎?


    人心都是貪婪的,現在的滿足並不代表著未來,如果塞壬繼續把人類按照如今的方式對待難保不會助長他們的野心。


    畢竟他老婆是人魚王,他又是人……他夾在中間……就是他不開口,但作為人魚王的塞壬的態度很明顯為導致下麵的人魚盲從,久而久之……誰知道會生出什麽禍亂……


    當然這裏的人類可能指的並不是單指程蒼,而是其他人。


    難辦哦……


    腦子疼。


    不過這怎麽這麽像是婆家和娘家呢?


    他這個女婿夾在中間,還得平衡好雙方的關係。


    塞壬看著斐言之沉思著,也並未打擾他。


    隻安靜的垂眸靠在他肩頭,墨色的長發微微滑落了些許,遮住了他白衣如雪的胸膛。


    餘光掃了一眼正在沉思的人,塞壬垂眸小心的拉過斐言之的手把玩在掌心。


    斐言之的手掌溫熱,手指很是修長,指尖帶著點點的粉白。


    塞壬用手指碰了碰,發現他沒注意到,於是偷偷的用拇指指腹壓了壓。溫熱的觸感從指尖一路竄進心髒,讓塞壬有些愛不釋手。


    隻是因為按壓,一抹淡淡的白圈也浮現出在指尖,塞壬看了一眼,心虛的揉了揉,看著泛紅的指尖更心虛了。


    人類好脆弱。


    瞄了一眼沒有注意的人,塞壬俯身用舌尖碰了碰。


    溫涼的觸感驚醒了斐言之,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他的舉動。


    這是……?


    指尖還觸及著塞壬柔軟的皮膚,斐言之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指。


    隨後垂下眼睛,內心在哀嚎。


    這條魚太過分了!


    怎麽能這樣。


    他剛剛在想的什麽已經全都忘了,滿腦子隻剩下把身邊的這條人魚爆炒還是清蒸了。


    塞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看著他泛紅的手指有些心虛,把他的手放好抿唇道:


    “好像不小心玩紅了,所以……”……就舔了一下治療傷口。


    “……”


    斐言之注視著他,默默無語。


    你是怎麽自然又坦蕩的說出這種帶有歧義的話的?


    眼底容納的塞壬美到妖冶的麵容,金色的瞳孔神秘又瑰麗,明明是一副毀天滅地六親不認的長相,偏偏露出一副純情的表情……


    斐言之差點忍不住怒罵自己一聲垃圾,怎麽能這麽想呢。


    心中歎息了一聲,斐言之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其實一點事都沒有。


    要不是知道這條魚純情的不得了,他都是他故意說這種話的。


    塞壬用的力氣根本就不大,要不然也不能試圖用口液塗抹傷口的時候才把他驚醒。


    但身邊這條魚……


    斐言之耳根有些發紅,一本正經的一隻手從背後摟過塞壬的腰,身邊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然後按耐住躁動,揉了揉指尖,伸開手指展示給他看:


    “這隻是正常現象而已,體內的血液受到外力作用不怎麽流通,就看起來泛白,不是受傷。”


    塞壬沒對他的舉動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因為被人類抱著確實很舒服。


    低頭注視著斐言之的手指看了又看,最終發現確實不是傷口,隻是皮膚受到擠壓的正常現象,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


    不是受傷。


    人類真的太容易玩\/壞了。


    斐言之抱著人魚,正想說什麽,便聽到緩慢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默默放下了本來摟著塞壬的手。


    靠在他肩頭的塞壬察覺到他的舉動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為什麽不抱了?


    斐言之滿頭黑線。


    但眉目慈祥的祭司婆婆,一身黑色長袍,銀色的長發逶迤,已經緩緩踏進大殿。


    隨後看到大殿內的一幕,她腳步微頓。


    王和那個人類……


    片刻的思索間,她走到塞壬麵前微微俯首示意:“王。”


    塞壬迴了神,抬了抬手,神色平和,卻靠在斐言之肩頭沒有起來的意思,隻看著銀發祭司淡然道:“婆婆來了。”


    斐言之看著來人有些尷尬,本以為塞壬會從他肩頭起來,沒想到隻是側頭看了他一眼,像是再問在什麽,卻根本就沒動。


    斐言之:“……”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條魚這麽純情啊!!


    有心想把身側的塞壬推開,隻是想了想,斐言之還是硬著頭皮放棄了。


    怎麽說,塞壬也是王,有分寸。再說,靠就靠吧,又掉不了一塊肉。


    塞壬不在意這些,靠在斐言之肩頭,平和的看著銀發祭司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婆婆您已經千年未曾出祭祀地了。”


    身為祭祀一脈的當代祭司,她很少踏出祭祀地。


    除非……事關亞特蘭蒂斯。


    聽著妣羅沙的問候,銀發的祭司婆婆微微點頭,她側目看向依偎在一起的人有些恍惚。


    斐言之仍舊是人類的裝束,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褲子,身形修長筆直。


    但祭司卻知道那衣服是塞壬特意尋了相似的材料又尋了人魚仿作的,與原來人類的相比隻好不壞。


    他的身旁,人魚王妣羅沙學著人類穿上了鮫紗織成的衣物,魚尾也成了人類的雙腿,微微靠在他身邊,哪怕是不刻意也透露出一種依賴與溫和。


    多像啊。


    曾經曾經裏已經模糊的畫麵裏。


    她為妣羅沙成年時占卜的未來裏就曾經有這一幕。


    那時還沒有人想到意氣風發的人魚王塞壬未來會取得那樣的輝煌。但畫麵裏已經展現出了未來高坐在王座上的人魚心甘情願放下了所有榮耀,任由自己沉淪。


    隻是……


    占卜出的畫麵另外一幅,是這個人類用匕首刺穿了妣羅沙的心髒,強大的人魚王塞壬滿眼的不可置信。


    那是一幅在兩個畫麵之間不斷變動的畫,也似乎昭示著兩個不同過程的相同結局——塞壬的死。


    除了被刺穿心髒的一幕,更多的畫麵裏是曾經強大到無所不能的人魚王塞壬形容枯槁,躺在貝床上,等待著死亡。


    沒人知道那會是什麽時候的事,也沒人知道它會怎麽發生。


    祭司婆婆最終選擇隱瞞了這一切,隻告訴妣羅沙他會是人魚族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王。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妣羅沙將人魚一族帶領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成為人魚王塞壬在王座上一坐就是幾千年。


    而現在……


    命運已經到來。


    她凝視著斐言之,思考種種行為影響下,命運又會走向何方。


    如果殺了這個人類,是否……能扭轉預言……


    塞壬卻微微蹙眉,擋在斐言之身前打斷了祭司婆婆的視線:“祭司婆婆來王宮可是有事?”


    一旁的斐言之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隻覺得塞壬可能是占有欲比較強,他對這個所謂的銀發祭司婆婆也很好奇,劇情裏並沒有詳細的介紹她的來由,隻是按照人魚一族的說法,這個祭司甚至是要比塞壬更加強大的。


    銀發祭司側目,看了一眼斐言之,最後歎了一口氣,還是放下了。


    單論打鬥,她無論如何也是鬥不過人魚王的,更別說繞過塞壬殺了這個人類。


    於是眉目慈祥的笑著:“本來是有的。”


    早在五千年前,人魚一族最強大的祭司就曾留下預言——亞特蘭蒂斯將毀於一人。


    窺探之命運,必將出現,但沒有人知道它會何時以何種方式出現。


    直到妣羅沙成年,登基成王。


    新王登基的那一日,為新人魚王和人魚一族的未來占卜是祭司一脈的職責。


    那一天,還尚且年輕的銀發祭司看到了人魚一族輝煌的未來,也看到新王的死亡。


    但最後,她選擇了隱瞞真相,隻告訴妣羅沙他會是人魚一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王,將帶領人魚族踏上新的輝煌。


    天之驕子的妣羅沙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注定會是人魚曆史上最強大的王。


    幾千年後,已經成為塞壬的妣羅沙也不負眾望。


    唯一遺憾的是,他遲遲未曾遇到心愛的人。


    漫長的等待後,他等的人也一直沒有來。


    直到現在……


    這個注定會毀滅亞特蘭蒂斯和殺死人魚王塞壬的人類出現了。


    她聲音柔和,像是在述說著什麽:“不過現在沒有了。”


    “王,恭喜。”她注視著妣羅沙,由衷的道喜。


    無論如何……已經擁有過,想必也能死的祥和一些。


    塞壬斂眉沉默,隻輕輕點了點頭。


    成王之時祭司未曾告訴他占卜到他未來的愛人,卻也不知道他為此違背了禁忌為自己占卜了未來。


    因果相扣,一切都走向命運最終的結局。


    隻是,他是自願的。


    那時的大殿上,妣羅沙看著那人的麵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無能為力。


    他想,他不該去窺探命運,那他們或許……不至於這樣絕望。


    隻是這世間沒有如果。


    從窺探到命運之後,一切就已經注定。


    不待塞壬迴複,祭司婆婆轉身離開。


    妣羅沙等了幾千年的人,終於來到了他身邊,她或許也並沒有什麽阻止的理由。


    無論做下什麽,於命運而言都是徒勞,一切……終將發生。


    斐言之看著這莫名其妙的見麵,以及莫名其妙的離開,一時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意思?”


    塞壬側目看他。


    搖了搖頭。


    “不知道。不過沒關係……”


    斐言之側頭看著靠在他肩頭的塞壬微微蹙眉:“沒關係?”


    他抱著身側妣羅沙的身子斂眉沉思著。


    塞壬給他的感覺,像是……一直在等著他的到來?


    隻是這怎麽會呢?


    他們之前應該從未見過才對。


    而且更奇怪的,妣羅沙的行為舉止總是太過平靜。


    就好像……看透了自己的未來?


    而這個世界給他的感覺也很奇怪,表麵上看著稀鬆平常,可仔細感受就能察覺到平凡又普通的背後是像是被一堆絲線在纏繞著,稍微動一動就會引發未知的變化,甚至他隱隱感覺到這些變化竟然會最終走向相同的結局。


    這太奇怪了。


    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塞壬垂眸看著身側的人類,他修長白皙的指尖挑起了一縷墨色的發絲纏繞在指尖,低聲道:


    “嗯,沒關係。”


    窺見命運的那一日,他就知道命運終將到來。


    他注定會被身邊的人刺穿心髒或者毒殺。


    隻是……


    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等了很多很多年,才等來的愛人。


    他如果想要他的命,那就給他吧。


    但斐言之仍舊蹙著眉,妣羅沙仰目,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斐言之的麵容,帶著平靜和釋然,他用指尖試圖鋪平他眉目間的憂愁,解釋道:


    “人魚一族和宇宙中其他種族一樣擁有念力,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得天獨厚的能力——占卜過去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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