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言之他真的長大了。


    盡管已經看過很多照片,可直到這一刻秦妄才真正認識到斐言之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個清冷的學霸。


    而成了一個冷漠鋒利極具有攻擊性的男人,眉目間更加精致和冷淡,唇型完美緋紅一片,卻不是旖麗,而是薄涼。


    他的身形很是修長,尤其是一雙腿。


    秦妄見過他穿著德式軍官服的劇照,一雙筆直又修長的大長腿,冷冷的一眼掃過來像是要把人的腦袋一腳踢爆。


    而剛剛……


    “啪。”的一聲。


    秦妄抬手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這迴是另一邊,用的力氣都不算小,於是兩個紅手印十分對稱。


    忍不住暗罵一聲。


    斐言之的那些粉絲都叫他蠱王,秦妄從前不覺得,畢竟斐言之在他心裏就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學霸,可現在他是真覺得沒有起錯的外號。


    深唿一口氣,摸了摸亂跳的心髒。


    秦妄到底還是小心的給他掖了掖被角。


    然後又找了充電線給他的手機充上電放在床頭,才默默看了一眼,退了出去。


    斐言之……


    對不起。


    我們不合適了。


    *


    狠狠擦了擦臉,秦妄出了會所,迴到自己的出租屋的時候天還沒黑。


    出租屋裏已經有人了,見他迴來有些詫異:


    “秦哥,今天這麽早收工?”


    幹他們這行的兩三不見人,徹夜不歸才正常。


    秦妄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六子是個記恩的人,他在監獄裏順手救過他一迴,出來後也沒忘,碰見他後,知道他沒錢,就讓他暫時住他這了,好歹有個落腳的地方。


    還是拗不過秦妄才同意了房租水電一人一半,兩個人現在算是一個狗仔小分隊。


    取了脖子裏掛著的相機放在床頭,伴隨著“吱吖”一聲倒頭躺在架子床上,才抬頭看到頭頂上麵帶著毛刺的床板。


    六子看他心情不是很好,有些狐疑,不過也沒問什麽。


    上床把丟著的髒衣服撿了,打算拿去洗,結果那床就這麽個小動作就晃的不行,忍不住起身抬腳踢了踢架子床,一邊罵罵咧咧的道:


    “我破床,爬上去拿個東西都跟幹活似的,吱吖吱呀亂響。”


    秦妄擰著眉沒說話。


    他們住的地方說是出租屋其實就是個地下室,一點陽光都透不過來,又濕又潮。


    屋子也不大,沒有廚房也沒有衛生間,被隨意粉刷過的牆皮脫落的厲害,有的還發黴了,隻是被一張張海報貼住看不到。


    但要是下雨,這屋子還會滲水,真沒什麽比鐵架子床好用的了。


    就是這架子床實在不結實。


    “對了,秦哥,你不是去拍那個大頂流斐言之了嗎,怎麽樣,拍到了嗎?”六子撿著衣服隨口問道。


    這種吃顏和流量的明星出手最大方,因為有錢,還因為黑料多。


    斐言之他們公司養了好幾年就這麽一個搖錢樹,那看的比眼珠子還仔細。


    你以為別人都有黑料,為什麽他沒有?


    都被公司買迴去了。


    就連一個惡搞的視頻也是,直接花錢封口,不許搞。


    六子忍不住暢想道:“就是拍到一星半點我們都發了。”


    秦妄沉默著。


    想到走廊裏趴在他肩頭的人,木質的冷香彌漫,明明是冷淡的臉,卻眼尾發紅,一雙手摸著他的腰怎麽也不肯鬆開。


    還有浴室裏……筆直修長的大長腿繃起。


    他垂著眼睛道:“沒有,沒拍到。”


    手指卻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有些粗糙的繭子。想到那時水珠從對方潮濕的發梢滴落,緊閉著雙眼的人難耐的滾動著喉結。


    也不知道他清醒過來知道自己被一個男人手……會不會覺得惡心。


    不過惡心就惡心了吧,他一直都注意著戴著口罩,對方應該不知道他是誰。


    而且……


    算了,都過去了。


    聽到他說沒拍到,六子有些沮喪:“看來真是不好拍,連秦哥你都沒拍到。”


    幹狗仔這行,也是要技術的,還得是不要命的拚命三郎,那些大頂流搖錢樹是那麽好拍的?


    搖了搖頭,六子也放棄了,他沒那本事跟蹤大明星,不說別的,光是會所他都進不去,而且太危險了。


    人人喊打可不是形容詞,而是動詞。


    就他知道的就不止一個狗仔被打,摔斷腿斷手的都有。


    “對了,秦哥正好你迴來了,我把衣服洗了,你髒衣服呢,洗不洗?”


    為了省點電費水費,他們的衣服也都是湊一塊等攢夠了一桶洗衣機的再洗,不然你一件我一件,就這裏這個水電費真是夠他們喝一壺的。


    “洗。”秦妄應了一聲,也沒多想,順手把身上的外套和褲子脫了丟給他。


    脫的時候看著自己到處都是土的衣服,都磨出毛邊了,沉默了片刻,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六子撿著地上的衣服瞅了一眼,調侃道:


    “秦哥你幹嘛,這大熱天的,又沒開空調,脫了就脫了唄,你還害羞啊,咱們又不是沒遛過鳥。”


    秦妄黑了黑臉:“誰跟你遛鳥,滾一邊去。”


    被窩裏其實也不怎麽舒服,因為太潮,感覺像是能擠出水來,但是秦妄就是固執的想蓋著。


    六子撿完了衣服,拿到洗衣機旁邊,一邊掏兜,一邊道:


    “秦哥,你最近聽說了嗎,那個黃一一家,表麵上營造夫妻恩愛人設,私底下各玩各的,玩的可花了。”


    秦妄搖了搖頭:“和咱們沒關係。”


    六子不以為意:“那可說不定,萬一有天拍到了呢……”


    正說著,忽然從兜裏掏出一件東西,打眼一瞅,詫異道:


    “秦哥,你這是什麽癖好,怎麽把內褲裝兜裏啊,還好掏出來了,這不然都……”


    話音未落,就看到床上的人扯著被子蹭的跑了過來,直接一把搶走了。


    六子愣愣地看著,才吐出了後麵幾個字。


    “串色了?”


    因為之前一次洗衣服沒把紙掏出來,全都洗爛了黏在衣服上也弄不掉,一桶衣服白洗不說,清理還費勁兒,所以每次洗衣服都要摸了一下兜,結果這次……


    秦妄站在原地,捏著白色底褲,臉色漲紅。


    他給忘了。


    收拾的時候沒地扔就順手給塞兜裏了。


    六子看著他的臉色道:“秦哥,我怎麽覺得你迴來之後就奇奇怪怪的?”


    一開始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這臉也太紅了,像是……巴掌印?


    被打了?


    這怎麽可能,秦哥可是在監獄裏都差點宰人的主。


    六子有些疑惑,秦妄卻一個轉身,披著被子上了床:“你看錯了。”


    六子無奈的聳肩:“行吧,不過你那件洗不洗,洗了等會兒和白色的一起。”


    “你不用管,我等會兒手洗。”


    六子覺得他可能是比較愛幹淨,畢竟之前也不跟他一塊,也沒多想。


    “行。”


    秦妄捏著手裏柔軟的布料鬆了一口氣。


    絲滑的觸感,也沒什麽味。


    畢竟以那個人的條件不可能用差的,說不定今天才拿出來用。


    這麽想著,越想越覺得變態,秦妄恨不得拿腦袋撞牆,怎麽就給忘了,還帶迴來了。


    斐言之要是發現……


    不會以為他是個變態吧。


    難道還迴去?


    秦妄沉默了。


    好像更變態了,尷尬到腳趾摳地。


    這下不是變態也是變態了。


    還好對方不知道他是誰?


    可……


    那個時候,為什麽一直叫他的名字?


    是不是……


    秦妄輾轉反側,期盼著又失落著,渴望著又害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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