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火車緩緩停下,就有各種聲音立時響了起來。


    有親人見麵的喜極而泣,也有陌生人見麵的麵麵相覷。


    總歸都逃不了那句老話,見麵隻是為了更長久的離別,要不然哪來的喜極而泣。


    等在站台邊的淩衛國,不眨眼盯著附近車廂的出口,也沒法確定家人會從哪節車廂下車。


    知道是臥鋪車廂,但臥鋪也有好幾節,一眼瞄到的概率還是很小的。


    ......


    被淩衛國不錯眼盯著的淩家人,還在臥鋪車廂慢慢移動,主要是為了照顧瘸腿的淩曉珍。


    至於瘸腿的原因,嗬,都是自己作的。


    放著好好的車廂不坐,非要去外麵唿吸新鮮空氣,多災多難的人生可不就這樣開啟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都能舍得花錢買香蕉,偏又沒素質的亂扔香蕉皮。


    而被扔在地上的香蕉皮,別人都能瞪大眼睛錯過,偏淩曉珍是個瞎眼的,水靈靈踩在了香蕉皮上。


    就這,不摔你摔誰?


    好在,同一車廂的軍人同誌恰好跟在後麵,要不然,摔斷的可就不止是那條腿了。


    見淩曉珍苦著一張臉,李秀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但眼神裏的擔憂還是清晰可見。


    “都跟你說了,就待在車廂,非不聽。”


    “這下好了,也不知道是來你小哥這裏過年的,還是專門給你養傷的。”


    想到小兒媳婦還懷著身子,如今又加了一個病號,李秀娥都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


    見小閨女瘸著腿可憐兮兮,淩大山就不好說教了,隻能跟在李秀娥身後默不作聲。


    說教完淩曉珍,李秀娥又把視線放在,扶著淩曉珍的軍人同誌身上,眼神裏的擔憂就換成了讚賞。


    “多虧了宣同誌,要不是他剛好在現場,你就等著出更大的洋相吧。”


    “宣同誌,真是麻煩你了,還要勞煩你扶著我小女兒下車。”


    扶著淩曉珍的軍人同誌,就是李秀娥嘴裏稱唿的宣同誌,人家的大名叫宣維鬆。


    也是因為這一出‘逃離車廂,為了自由’的戲碼,才和李秀娥一家三口互通了姓名,知道了彼此的目的地是同一個的事實。


    這會兒聽到李秀娥喊他,宣維鬆臉上的神色就親和的多。


    “嬸子,都是小事。”


    “車廂也不是很長,就幾步路的功夫。”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時間,總算走到了這一節車廂的出口。


    宣維鬆是第一個下的車,下車後隻來得及放下行李,又伸手去扶瘸著腿的淩曉珍。


    被人攥著手的淩曉珍,又因為再一次的‘牽手’,臉頰上的紅暈加深了幾分。


    好在外麵天冷,紅臉蛋也是格外的多,也沒人把淩曉珍的紅臉蛋,和眼前這一出聯係到一起。


    唯有宣維鬆,看著淩曉珍紅了的臉色,眸色又加深了幾分。


    “慢點。”


    “我扶著你!”


    可能是有眼前這雙大手作保證,淩曉珍也沒有害怕,就把手放到了宣維鬆手裏。


    隻是,手是伸出去了,但腿要怎麽邁出去,這就是很大的問題了。


    見淩曉珍猶豫,宣維鬆很迅速的接上了思路,在伸手抱淩曉珍的時候,還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唐突了!”


    說完這三個字,宣維鬆就把淩曉珍抱下了車。


    感受著雙腿之間有力的臂膀,淩曉珍把頭往下埋了埋。


    唯有‘怦怦’直跳的心髒,告訴她,有什麽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等李秀娥和淩大山,也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也昭示著一行人這一趟‘旅行’的結束。


    “宣同誌,這一路真是謝謝你了。”


    “要不是有你幫把手,我們這一路可就艱難了。”


    這可不是李秀娥的客套話,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自從淩曉珍摔斷腿以後,但凡是要外出的時間,都是宣維鬆在旁邊陪著。


    就連解決個人問題,也都不例外。


    要說李秀娥怎麽不陪著,就因為剛開始的時候,淩曉珍腿疼的實在厲害,腳一沾地就是鑽心的疼,尾巴骨都是疼的。


    李秀娥就是想抱著,最多隻能走一趟,迴來就成了大問題。


    要問怎麽知道的,那就是親身經曆了一迴,要沒點經驗還真不敢說這話。


    就那一次,還是宣維鬆給抱迴來的。


    自此以後,接下來的一路上,但凡淩曉珍是要去解決個人問題,都是宣維鬆和李秀娥陪著。


    一個扶著路上的‘運輸’,一個負責裏麵的‘衛生善後工作’。


    如今,眼瞅著要到分別的時候,李秀娥這一番感謝,那就是發自肺腑的。


    聽到李秀娥的感謝,宣維鬆扶著淩曉珍的手緊了緊,半晌才憋出幾個字來。


    “嬸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客套了。”


    就因為這句話,李秀娥琢磨著哪裏不對的時候,淩衛國的聲音就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爸,媽,等我過來拿行李。”


    可能是腿長的優勢,聲音才傳過來不久,淩衛國的身影就出現在李秀娥幾人麵前。


    看見淩衛國出現,李秀娥就忽略了剛剛那一瞬間的不對,抓著淩衛國的胳膊就是一番感歎。


    “衛國,你真要感謝這位宣同誌。”


    “要不是他在,我們一家三口就更艱難。”


    看見親兒子,李秀娥倒是話癆了幾分,把淩曉珍的‘光榮事跡’宣揚了一遍。


    至於站在旁邊的當事人,也隻是沒臉見人一樣,耷拉著頭不敢看淩衛國。


    天爺,這麽社死的場麵,她究竟還要經曆幾次?


    從小到大,隻有被人誇獎的份,眼下這樣的‘羞辱’,也是不敢再輕易嚐試了。


    聽完李秀娥的‘告狀’,淩衛國看了一眼淩曉珍的同時,又把視線放在站在一旁的宣維鬆身上。


    “這是迴家去了?”


    “嗯。”


    宣維鬆答應了一聲,算是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對視。


    就這短促的接觸,讓李秀娥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忍不住喊出了聲。


    “衛國,你和宣同誌認識啊?”


    “哎呀,這可太好了,我還尋思分開以後就不能報恩了。”


    “這下好了,咱們迴去也是一道,路上還能再說說話。”


    麵對親媽的疑問,淩衛國自然不好無視,隻能先給予了迴答。


    “我們是戰友。”


    聽到淩衛國的迴答,李秀娥就更開心了,趕忙招唿大家往外走。


    “媽,先等一等。”


    說話的時間,淩衛國把抱在懷裏的大衣拿出來。


    “這是我媳婦讓帶給你們的,怕你們路上受冷。”


    見淩衛國遞過來的是軍大衣,李秀娥顧忌宣維鬆在場也沒說別的,接過衣服就給了淩大山和淩曉珍一人一件。


    “是詩雲那丫頭惦記我們受冷,讓衛國帶來的大衣。”


    “外麵天冷,直接穿身上吧。”


    給完衣服,李秀娥把手裏留的那件大衣穿在了身上。


    別說,大衣一上身,身上立馬暖和起來。


    等淩大山幾人穿好大衣,淩衛國拿起最重的行李在前麵領路,其他人跟在後麵也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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