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到了公社,離迴家的距離就更近了一步。


    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皎潔的月亮掛在高空,地麵的光線就沒有那麽暗沉。


    可以視物,就不耽擱淩衛國去借交通工具。


    “媳婦,我去同學家借輛自行車,你跟我一起吧。”


    “大晚上的,一個人不安全。”


    不用淩衛國特意叮囑,衛詩雲都沒想過一個人等在這裏。


    人生地不熟,膽子再大也不敢冒險呐,該慫的時候就得慫。


    手裏拎的東西不少,兩個人走的速度不是很快,十來分鍾後才到了淩衛國的同學家。


    淩衛國去敲的門,不多時就走出來一個大娘,乍一見麵人家還沒認出淩衛國,還是這邊開口說話人大娘才一臉恍然。


    “哎呀,是衛國小子啊,你這是迴家了?”


    “我都好長時間沒見你了,快快快,去家裏坐,我家那個混不吝還沒睡覺。”


    一邊招唿淩衛國進家門,還不忘朝院子裏大喊一聲。


    “文泉,文泉,你同學來了,當兵的淩衛國來了!”


    這一嗓門的威力,那真是有眼可見,一聽淩衛國來了,院子裏唿啦啦跑出來一堆人。


    最興奮的,就屬從人群後麵竄出來的曹文泉了。


    看見淩衛國,激動的跑過來就想抱人,被淩衛國拿著禮物的手臂擋開了。


    開玩笑,他一個有媳婦的人,怎麽還能和別人抱來抱去,那不能夠。


    曹文泉以為淩衛國是拎著東西不方便,就沒把被人擋開的事放心上,隻招唿著淩衛國去家裏坐。


    要是白天,淩衛國自然不會推辭,這這都大半晚上了,耽誤別人休息實在不應該。


    最重要的是,他要帶新媳婦迴家見公婆,時間真是耽誤不了一點。


    所以,曹文泉謙讓的時候,淩衛國很直接的開了口。


    “泉子,我是帶你嫂子迴來認門的,就不在家裏呆了。”


    “改天吧,等我有空再來公社,再和你小子好好聊聊。”


    說著,就向身後的衛詩雲招招手,等衛詩雲走到到跟前,才給曹家人介紹。


    “叔,嬸,泉子,這是我媳婦衛詩雲。”


    “媳婦,這是曹叔,曹嬸和泉子,旁邊幾位都是泉子的兄弟姐妹。”


    淩衛國介紹的籠統,曹家他最熟悉的就是曹文泉和他的爸媽,其他人隻能說是臉熟,挨個叫名字有點困難。


    去部隊之前也才初中畢業,能認識幾個人就很不錯了,沒有太廣泛的人際圈。


    淩衛國的介紹,確讓曹家人沉寂了片刻,還是曹文泉迴神的及時,趕忙和衛詩雲打招唿。


    “嫂子好,我是衛國的好兄弟曹文泉。”


    “等下次你們來公社,咱們再好好聚聚。”


    見人家這麽客氣,衛詩雲自然也不會落了淩衛國的麵子,淺笑著點點頭。


    “你好,等下次再來鎮上,我和衛國請你吃飯。”


    之後雙方又簡單聊了幾句,曹文泉把自行車推出來以後,淩衛國和曹家人告別,這才載著衛詩雲一溜煙的離開。


    東西有點多怕不好拿,曹家人還給了一個大框,就捆綁在自行車後座,衛詩雲是坐在自行車前邊的橫梁上。


    伴著耳邊唿嘯的涼風,新婚小夫妻的心情都格外愉悅。


    ......


    先不說離開的淩衛國夫妻,隻曹家的氛圍在淩衛國衛詩雲走了以後,就陷入了一層微妙的氣氛。


    看大家都幹站在院子裏,曹文泉就給攆迴了家。


    “有啥事迴家說,咋的,這是不想要臉了?”


    “我可跟你們,我就這一個有出息的兄弟,要給我得罪狠了,小心我跟你們分家另過。”


    話音剛落,曹老爹一巴掌甩在了曹文泉脖頸上,罵罵咧咧進了堂屋。


    “咋的,我這個老子不頂事,都輪到你擺譜做主了?”


    “看看人家衛國小子,自己出息不提,娶的媳婦也一身氣度,一看就不是鄉下養出來的姑娘。”


    “你要啥時候能娶迴來一個城裏媳婦,你爹我給你擺十桌八桌的酒席。”


    曹文泉摸著後脖頸進了堂屋,聽著他爹的話無語的抽動嘴角。


    還擺個十桌八桌,能擺出來三桌就很了不起了,盡吹牛。


    但也不好反駁親爹,隻能潦草的點頭敷衍。


    “就你兒子我這長相,娶個城裏媳婦那不是輕輕鬆鬆。”


    “放心,指定給你娶個城裏媳婦迴來。”


    父子兩個調侃的時間,曹家其他人也一窩蜂的進了堂屋,其他人都是笑臉盈盈,唯有曹家二兒媳沉著臉,看誰都不順眼。


    看她這樣,曹老爹抽了一口焊煙,才悠悠的開口。


    “聽見了吧,人家已經結婚了。”


    “看看人媳婦的穿著打扮和氣度,就不是你妹妹能比的。”


    “早點歇了心思,要為了娘家妹子的親事惹惱了文泉朋友,我把你們一家子都分出去另過。”


    “老二,你也記著點。”


    說完話,順勢把旱煙杆在桌子上敲了敲,倒出裏麵的廢料,就準備把煙杆收拾了睡覺。


    曹家二兒媳聽了公爹的話,嘴巴張張合合想說些什麽,卻在自家男人的怒目而視中閉上了嘴。


    算了,明天再去娘家說一聲,這婚事也是沒戲。


    那淩家小子也真是,結婚的事著什麽急,就不能等迴老家了再說?


    害她給娘家吹了牛,說要給侄女介紹一個頂頂好的親事,現在白瞎了吧。


    ......


    曹家發生了什麽,已經在路上的淩衛國和衛詩雲不知道,兩人隻是說說笑笑的盡力趕路。


    “衛國,我迴去也喊爹娘嗎?”


    “喊爸媽行不行?感覺喊爹娘有點不習慣。”


    衛詩雲趴在自行車前邊的把手上,眼神盯著黑乎乎的土路,就怕淩衛國把她摔在路邊的溝溝裏,但想問的問題也沒停下。


    南城那邊都是喊爸媽,北城她隻在家屬院和醫院待過,有喊爸媽的,也有喊爹娘的。


    這次跟著淩衛國迴老家,入鄉隨俗的道理雖然懂,就怕喊劈叉了。


    早些年公婆一家都是在城裏生活,想來也不會介意這個吧,衛詩雲想。


    騎車的淩衛國聞言輕笑一聲。


    “隨你的習慣,想喊什麽就喊什麽。”


    “當初剛迴大隊的時候,我們兄妹也是喊爸媽,後來被大隊裏的人帶偏了。”


    “爹娘說,在家就按照老家的習慣稱唿,要是在外麵想喊什麽就喊什麽。”


    就是一個稱唿,不管是爹娘也好,還是爸媽也好,都是對父輩的尊稱。


    聽淩衛國這麽一說,衛詩雲也就想開了,就按照她的習慣喊爸媽,要不然哪天嘴瓢喊錯了稱唿,那可真是極致的尷尬。


    兩個人有說有笑,沒用半個小時就到了家門口。


    衛詩雲在月光的餘暉下,看清楚麵前的建築是一座小院,占地麵積挺廣,比他們在家屬院的院子還要大上一倍不止。


    淩衛國推著自行車不方便,是衛詩雲上前敲的門。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連著敲了三次,才有聲音從院子裏傳出。


    “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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