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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想擠進門縫將楚珞的表情瞧個清楚:如他這樣心既注了水又鐵石心腸的家夥也會覺得內疚嗎?


    “我說過,我隻是餓慣了,不想再挨餓罷了,也不一定非要當你姑姑的!”


    “……”


    楚珞沉默半晌才道:“你父母也都過世了嗎?”


    “怎麽突然問我這個?”


    “你見過他們嗎?”楚珞隻是自顧自的問道。


    “我三歲的時候,娘就升天了,所以我也不記得她的樣子了,而我爹的樣子嘛,我還模模糊糊的有點印象,我記得他很瘦,胡子天怒人怨的紮人!”紅瓔迴憶道。


    “哦,那你比我幸運!”


    紅瓔不解:“難道你從沒見過你爹娘嗎?”


    “祖父說,我還沒滿月的時候,爹娘就去世了,姑姑也得了重疾,不能見人!”楚珞幽幽的吃著糕點,努力咽下酸澀的眼淚。


    紅瓔有些同情起他來,不過也僅僅是同情,因為她更慘:“沒有爹娘的孩子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你好歹還有個疼你愛你的祖父,不用挨餓受凍。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很小的時候鄉裏的人就說是我克死了我娘,後來又說我克死了我爹。我後娘不服,就尋了個相士給我算卦,那相士說我命又硬又貴,鄉裏人不信我命貴,畢竟一個窮孤兒能有怎樣的前程?所以他們專撿了‘硬‘字排斥我,連帶我後娘也被他們嫌棄了!”


    “恩,然後呢!”楚珞眼皮都沒抬一下。


    紅瓔真想撕爛楚珞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長的,哦,是她忘了,楚珞的心明明就是注了水的!


    於是紅瓔氣憤道:“沒有然後了,就是挨餓受凍,搶人家的東西吃被狂揍,就是這樣!”如果他們不是礙於外公外婆的麵子,不定將她打死了事!


    “真窩囊!”楚珞繼續閉目養神。


    “楚珞,不帶你這麽鄙視人的!”紅瓔氣憤的騰騰的站了起來,就差撕了袖子和他掐架!


    “那也就是那時候學會的嘴上抹蜜的吧?”楚珞眼皮微抬,“打不過的時候說點好話,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開溜,對吧?”


    “呃……你怎麽知道的?”她紅瓔琢磨了半個多月才琢磨出來的逃命三十六計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啊,這廝怎麽一猜就猜中了?


    “這就是智商的差距!”楚珞臭屁道。


    “……”她看是學識的差距吧!


    “你走吧!”楚珞突然道。


    “你難道不希望我留下來陪你度過漫長的夜晚?”紅瓔有些不解。


    “不需要!”楚珞的聲音依舊很冷,但是心卻微微鬆動,有些不忍她陪他受冷!


    紅瓔不一會兒便打起了盹,因夜裏風冷,她蜷縮在門外,幾分可人幾分楚楚可憐!


    楚珞防守鬆動,自軒窗窺見她蜷縮在門外,也覺得自己理虧在先,遂從屋裏取了簾布從窗戶的縫隙塞出去,冷冷道:“我可沒有關心你,隻是若是祖父知道你送死在我門外,不定會怎麽罰我。”


    紅瓔抿嘴微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不知不覺,兩人都覺得累了,都不自覺的靠著軒門打盹。若是沒有這扇門,兩人的姿勢更像是背對著背,背靠背!


    楚珞防守鬆動,見她蜷縮在軒窗外,也覺得自己理虧在先,遂從屋裏取了簾布從窗戶的縫隙塞出去,冷冷道:“我可沒有關係你,要是爺爺知道你送死在我門外,不定會怎麽罰我。”


    晨曦為荒草鍍金,葉麵晶瑩的露水閃亮,一閃一閃,像夜的星,點亮藏匿在心底的黑。雜亂的腳步,簌簌的踩在雜草上,帶來這樣清新的露水。


    “阿嚏……”紅瓔一個噴嚏,喚醒了沉睡的晨。


    她剛一抬頭,便瞧見司馬月手裏甩著一把狗尾巴草,在她鼻孔撩撥,戲弄著她。


    “阿嚏……”又是一個噴嚏打出,她揉了揉鼻子,忙求饒道:“別鬧了,困死我了!”


    “真是不簡單呢,居然夜會情郎,看來我兩位哥哥是沒戲了!”


    司馬月無限幽怨的盯著她,看的她頭皮發麻:“你誤會了,我隻是太過仁慈善良寬宏大量了,見不得別人挨餓受苦,所以帶了些糕點過來與他吃。”


    “算是相敬如賓吧!嘿嘿,連飯都送了,又一起過了夜同甘共苦,敢說你們沒有關係?”司馬月咄咄逼人,眼裏是肯定一定的篤定!


    “你真誤會了……我們這種隻是暫時的平靜,短暫的和平!”紅瓔真覺得她語無倫次了,解釋就是掩飾,她索性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司馬嚴抱了些柴火過來,司馬廷清理出一片空地,往地上鋪上了鴛鴦繡的蜀繡,擺了些糕點上去。


    司馬月莫測一笑,道:“這是我們兄妹經常玩的遊戲,我負責烤肉,兩位哥哥負責做體力活,抓些野味。紅瓔也來加入吧,正巧關楚珞的這屋子外景色夠宜人的!”


    她就不信,刺激不到楚珞叫紅瓔姑姑!


    紅瓔已經被他們的大手筆給鎮住了,你說野餐就野餐唄,居然用上等蜀繡鋪地,這該多浪費!


    而楚珞更是鬱悶,自這幾人來的時候他便醒了過來,隻不過實在是不想與這幾個“唯恐天下不亂,天下要不亂就不好玩了”掛在嘴邊的家夥搭訕罷了!


    “紅瓔,你會做些什麽?”司馬月一邊布置火堆,一邊問道。


    “燒菜打獵我統統不會……”紅瓔硬著頭皮如實相告。


    “哦,那你會做些什麽?”


    “吃算不算一種能力?”


    “……”司馬月也被嗆到了。


    楚珞暗暗偷笑:司馬月你也有今天,你個口蜜腹賤的家夥!


    不幸的是,他沒開心多久,司馬嚴就扯著嗓子怪調子叫喚他道:“楚兄,爾要不要在下破門救英雄?”


    楚珞板起了臉,但是覺得這時候板著臉外麵的人也瞧不到,遂壓低了聲音陰氣森森道:“滾!”


    “沒新意!枉我這麽深深的深深的愛著你!”


    “別惡心我了,你們都給我滾遠點,不然被祖父瞧見了,有你們好看!”上次他與他們同流合汙,在花園裏燒烤,被相爺一人打了十個板子,痛在屁股疼在人心,他記憶猶新!


    司馬廷獵了一隻兔子迴來,深意的笑道:“相爺現在該是與我們祖父商議著要關你幾天吧?”


    “……”楚珞於是立刻就蔫了!


    後院子裏忙的熱火朝天,而前院,客堂:丫鬟引了司馬無涯進來,稟了相爺道:“小姐昨夜去了廢屋,陪了少爺一夜。”


    相爺沉著的一張臉終於眉開眼笑,連語氣都帶了幾分歡愉:“司馬兄啊,待過幾年,你便能喝道我家孫媳婦茶了,哈哈哈……”


    司馬無涯吹胡子瞪眼,一屁股坐在他對麵,道:“你莫要忘了,你這媒,還是我做的!”


    “啊,司馬兄,你一次解決了我們一家人的婚姻大事,你想要我怎樣謝你隻管說便是了,我們兄弟之間無須客氣!”楚慶祥一麵喝茶一麵氣定神閑,大方道。


    “少在我麵前得了便宜還賣乖,紅瓔是定給我孫兒的,又與你何幹?”司馬無涯先前也是打了紅瓔的主意,他也存心想將他孫兒的輩分拉高一級。


    他之所以會做這媒,一方麵是因為瞧著紅瓔的樣貌與丞相的獨女楚菲菲有幾分相似,希望紅瓔能替菲菲盡孝;另一方麵也是抱了看戲的心態的!而從三個小家夥匯報上來的消息來看,相府如今果然樂趣橫生。


    “司馬兄啊,你莫不是忘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孫兒與紅瓔朝夕相處,情愫暗暗生那是遲早的事!”楚慶祥一臉得意,挺胸抬首手扶太師椅,瞧在司馬無涯眼裏卻是氣焰囂張!


    他鬢角早已花白,吹胡子瞪眼卻也有幾分的氣勢在:“有緣不看距離,有心哪怕是整個城池都休想劫攔我孫兒的感情!”


    “那咱們走著瞧!”


    “不用走著瞧,我走的是陽關道,你過的是獨木橋!我稍微擠你一下,你就掉下去喂魚了!”司馬無涯不愧是老頑童!


    “司馬無涯,你這是存心與我過不去!”楚慶祥拍案而起,氣的毛發須張!


    “哪是存心呢,我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這隻又醜又黑的毒烏鴉!”


    “毒烏鴉說誰?”


    “毒烏鴉說你!”


    “我可什麽也沒說!”


    “……”


    門外的人若是聽到了這番精彩激昂的對話,定會感動的涕泗橫流:我們大晉國的將相真是將相和睦其樂融融啊!


    古來朝堂莫不是將相不合,爭權奪利,而大晉朝之所以將相這般和睦,一方麵是因為兩人沒有什麽重大的利益衝突,另一方麵是因為兩人都有一個共通的敵人:平南王晉淮!


    後院,烤肉的芬芳氣息縈繞在廢屋前,故意撩逗在楚珞的鼻翼,任憑他怎麽驅逐都揮散不掉,就如門外那群沒良心的家夥一般的討他厭!


    “怎麽樣,想通了沒有?”司馬嚴無良的聲音響起,他扯了塊大雞腿,故意誘惑道:“啊,好香好滑好膩好美味……”


    “司馬嚴你個混蛋!”楚珞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恨不得出去撕爛司馬嚴的嘴。


    而紅瓔一邊大口大口的嚼著兔肉,一邊怯怯道:“這樣不好吧?”


    司馬月邊吃邊道:“你若是憐惜他,大可以叫丞相送你進去陪他。”


    紅瓔忙搖頭道:“小黑屋裏能有什麽好的,吃不上飯喝不到水,我寧肯撐死也不願意投胎當餓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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