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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水衛西出宮門,不知是否奉命捉拿於她。


    陸以蘅隻覺得這昏天黑地的一出戲打的自己險些沒了方寸,如今,她成了盛京城被通緝的要犯,還是謀害了聖上畏罪潛逃者,今夜過後的皇城將會進入另一個新局麵——


    她咬牙敲了敲腦袋,魏國公府一定有人守著,她不能迴府,還能去哪兒?


    陸以蘅手中拳頭一握,深深吸了口氣。


    鳳陽城。


    是的,她不能留在盛京,隻會成為別人的借口和把柄,如今的陸以蘅,隻能連夜千裏奔撲鳳陽城,從長計議。


    她打定了主意不再行大道而是挑著賭徒們喜歡的陰暗小巷子,這些旮旯角落官兵定還未搜索,深夜的盛京城哄鬧起來,也許老百姓們還在奇怪為何今晚上高頭大馬在街巷亂竄如同在捉拿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人。


    這太平盛世,哪兒來的罪人?


    小巷昏冥,十道相通,陸以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已有人在巷頭攔住了她的去路。


    背影挺拔身著朝服,男人手中正執著一盞明滅小燭燈。


    秦徵大人。


    他的表情埋沒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東宮急召明玥入殿,九門兵馬整軍待發,神武、長水、羽林不下千餘,就連江維航都接了兵部令,陸以蘅,你還能畏罪潛逃去哪兒。”他在陳述事實,不出半個時辰,內苑大亂,府尹江大人都被勒令全城抓捕陸以蘅,可見,宮中*出了大事。


    秦徵是聰明人,不難猜。


    陸以蘅抿唇昂首:“我本無罪,何以畏罪。”她似是一身傲骨至今不肯彎腰。


    秦徵的腳步沒有動,小巷子裏有一瞬安靜的仿佛連繡花針落地也能聽聞,泥牆的那頭有著酒鬼在嗚嗚咽咽還有二三賭徒罵罵咧咧。


    人間煙火不夜天。


    “明玥一心認為你與鳳陽王在泗水設計逼死了元妃娘娘,”秦徵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幹的話,“朝綱災亂、禍起蕭牆,她的話不無道理。”先是李太後,如今是九五之尊,小王爺一靜一動就牽扯上兩個對大晏朝至關重要的人物,似乎那個男人在盛京的時日不過為了掀起驚濤駭浪。


    陸以蘅眯了眯眼,她沒有心情和大學士辯論家國朝綱孰是孰非:“秦大人,憑你,還攔不住我,”秦徵站在此地不是捉拿就是勸降,哈,多可笑,陸以蘅昂首闊步與之擦肩而過,手腕“啪”地就被秦徵抓住了,男人不說話可緊繃的下頜預示所有的隱忍收斂,陸以蘅張口,“今日既有人膽敢在禦書房陷害我陸以蘅,他日也少不了欺君罔上在作亂,秦大人身在局中,當斷則斷。”


    這幾句話算是肺腑之言,秦徵如今的局麵並不比陸以蘅好到哪兒,他是晉王舊部又投靠了東宮太子,在聖上與太後的權力之爭中左右逢源不想失利,久居深宮者從不對任何一位皇儲落井下石逼上絕路,明玥公主的搖擺不定是石階也是梗刺。


    樓塌樓起,轉念之間。


    秦徵聽明白陸以蘅的話,是在要他小心謹慎深宮內院那些吃人不眨眼的怪物:“你,是要我助你出城?”否則為何事到如今還要這般好言相對,若是放在從前大概這陸家姑娘會跳著腳破口大罵他是個糊塗蟲睜眼瞎,是個不待見的勢利小人。


    “你會嗎?”


    秦徵遲疑,牆角巷口傳來馬蹄腳步,男人唿哧吹熄了小燭火一把將陸以蘅拽進了樹後掩藏身形,陸以蘅腳步踉蹌就跌進了他懷中,初春夜有著青芽複蘇的氣息帶著三分大學士獨特的清冷。


    路過的是執著火把列隊而行的羽林衛,看方向,當是自東四街開始搜尋。


    陸以蘅屏氣凝神不敢有所動作,秦徵可以嗅到她身上清清淡淡漫山野草的氣息,他微微一愣,這種熟稔異常的感覺很古怪,他第一次在盛京城見到陸以蘅的時候就曾經感受到,三月暖陽下那平靜無波的眼神,有些不羈、有些自由,雜亂無章又井井有條。


    多奇怪。


    “你若想證明自己幹幹淨淨,江大人會幫你,我……”他想說“我也會幫你”,都察院雖是程有則掌管可還有大理寺卿複審,盛京府尹佐證,他秦徵也不會袖手旁觀,而不是像現在,成了黑暗中過街望風而逃的老鼠,闖下了這般彌天大禍,陸以蘅,權衡利弊,你莫不是瘋了!


    他意圖極好,可壓根沒機會說出口,陸家姑娘的訕笑已經將他的話噎了迴去:“就像當初陸賀年那樣?”三司會審定下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陸以蘅絕不將自己的命運擺布在那些奸佞手中,“秦徵,盛京城裏沒有幹淨的人,鳳明邪不是,你不是,我陸以蘅也不是!”別在那自命清高、自欺欺人,幹過什麽勾當殺過什麽人,心知肚明。


    秦徵手中拳一握,竟覺與這姑娘一番話任性妄為卻又暢快恣意的很,她說的對,用不著擺弄那些假麵具,她為人赤誠、待人真心,何必——何必用著那些客套話來汙了情分。


    “你當初就不應該迴來,”秦徵後槽牙輕咬憤憤道,做什麽眾人皆醉我獨醒,要什麽一雪沉冤嶄門楣,他的拳頭又鬆了開來好似終於下定決心,男人緩緩退開,從巷角牽出一匹白馬,“東宮命我前往九門兵馬封鎖城門,我還未去,”他意有所指,“你若出的了城就去鳳陽,頭也不要迴。”他從衣襟中摸出禁宮衛令塞進陸以蘅懷中。


    陸以蘅一愣,秦徵這是——在抗旨東宮,他要幫自己逃出盛京,轉而那姑娘盯著男人的目光有著顯而易見的猜忌和狐疑。


    “我奉太後之命前往三大營時,見到了太子的人馬。”秦徵低聲,這是他誰也沒有告訴的,李太後防的不是晉王,而是東宮。


    陸以蘅腦中有什麽念頭閃過快到抓不住卻已容不得她深思,秦徵經輕輕托了一把將她送上馬背,自己則先行跨出小巷似在觀望方才羽林衛是不是都離開了,就在他的繡花鞋履落出光影那瞬——


    唿哧。


    一道金鞭暗夜襲來,秦徵躲避不及,臂彎叫狠狠抽出道血痕,頓疼的呲牙咧嘴。


    “秦徵,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違抗太子哥哥的君令!”原本俏麗的聲音裏帶著數多慍怒,金絲繡花被微弱的燭光照耀,嬌豔明媚明玥公主,她氣喘籲籲額頭還帶著細密汗珠,顯然是從宮中狂奔而來,為的,自然是自己這不要命的駙馬,“她是朝廷要犯,是謀害我父皇的兇手,是東宮勒令要抓捕的人,你放走她便是同謀論之,秦徵——你不要命了?!”小公主不帶一個仆從單槍匹馬來攔截自己的男人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秦徵與陸以蘅牽扯的關係,她怒火中燒就像個渾身上下憋足了氣的刺蝟。


    秦徵大駭:“明玥,宮中的事,你休要胡言!”


    “胡言?”小公主金鞭一揮,雙目怒視被他保護在身後的陸家姑娘,“本宮隻看到你一次一次為了她違抗皇命,她陸以蘅就算不是欽犯也是小皇叔的人,你還這般念念不忘?!”


    秦徵捂著血流不止的臂彎往後退卻一步啞聲道:“你走。”話是說給陸以蘅的,沒有時間耽擱下去了,再不走誰也走不了!


    陸以蘅明白他的意思,咬牙揮鞭調轉馬頭,馬蹄飛奔在夜色之中。


    明玥怒發衝冠,這個混賬東西,事到如今還在為陸以蘅生死不顧,她提裙揚袖,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秦徵臉頰上,血痕泛著蝕骨觸痛,金鞭上沾滿了鹽水,秦徵卻一動不動攔在巷中不讓道,似是自認有愧硬生生承受著公主的怒氣。


    “你再不讓開,本宮殺了你!”小公主雙眼血紅,不知心中究竟是痛是很,她為這個男人嘔心瀝血耗費數多青春真心真意捧上一腔熱情,可他呢,一雙眼裏能看到的就是那個南屏來的野丫頭!


    那被隱藏了許久的嫉恨猛然間迸發了出來。


    “聖上的死與陸以蘅無關。”秦徵一板一眼。


    “住口!”小公主喝道渾然不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麵,“你不信我看到的,難道還不信那麽多雙眼睛,秦徵你常說這世上多的是睜眼瞎,依本宮看,你就是那個最大的睜眼瞎!”她破口大罵,咬著下唇憋著怨憎,鞭鞭抽打在男人的小腿上,秦徵的膝蓋微微彎曲了下,趔趄著身形卻依舊不動如山。


    明玥曾經喜歡的“倔強”用來對付到自己身上時,小公主越發覺得可憎礙眼!


    她曾經嬌蠻任性愛用這沾了鹽水的鞭子教訓不聽話的奴才,而眼前這個人,才是最應該教訓的大晏朝的奴才!金鞭倒刺將秦徵的腿腳抽打的血肉模糊,明玥何嚐不心痛,可是越難過,心裏就越壓抑——這個男人所隱忍承受的一切,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而是因為——陸以蘅!


    陸、以、蘅。


    這三個字眼讓小公主恨不得如今劍在手就殺了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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