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陸以蘅美目一瞪,這會兒不想著掙紮反恨不得狠狠踩他腳,沁人的花香若有似無竟撩得心頭有些癢癢,突地一旁廊外有細碎的腳步踏過月色,是巡邏的衛隊,陸以蘅驚了一跳想要掙脫卻被那家夥抓的更是緊,男人坦然,羽翼長袖一掩就將身形嬌小的姑娘藏在了懷中。


    直到腳步聲遠去,陸以蘅憋著漲紅的臉趕緊從他衣衫下鑽了出來,不知該咒罵還是抱怨這齷齪之輩滿腦子皆是戲弄意味,她未敢將兩人私下的曖昧情愫告知陸賀年反成了男人“暗度陳倉”的理由。


    從她唇形中吐出一個“呸”字,小姑娘盡是緊張羞赧之色,扭頭竄進廂房,呯,門窗緊閉。


    不聽不看。


    鳳明邪毫不在意低聲笑,身旁的六幺爬上了樹梢,喵嗚,躍進男人懷中,他輕輕撫著黑貓的長毛,撓著寵兒脖頸子聽它發出咕嚕咕嚕的安穩聲響。


    男人踱步繞著迴廊行了半個內庭卻沒有迴自己的房中,西地的夜靜謐極了,沒有江南的蟲鳴蛙聲,唯蒼穹之上月明星稀。


    啪嗒,極輕的腳步踩斷了一葉枯枝。


    鳳明邪慵懶倚著花樹,目光順著指尖遊走在黑貓軟背:“魏國公。”他了然輕道,好似隻是說給自己懷中的六幺聽,六幺眯著眼睛翻了個身。


    身後的人影跪地叩首,比方才在堂屋內相見時還要虔誠敬畏,正是陸賀年。


    “王爺,別來無恙。”陸賀年的額頭抵著黃沙地。


    “你不該單獨來見本王。”沒什麽不悅埋怨。


    “王爺不正在等著罪臣嗎?”否則何須久久徘徊。


    鳳明邪的指尖一頓,似笑非笑:“老頭子。”他輕斥。


    “罪臣的確是老了,北戎蠢蠢欲動如芒刺在背,”陸賀年抿唇,他有不安也有釋懷,對於魏國公來說再踏足戰場與北戎交手便是一場了結,“隻是……罪臣從未想過,阿蘅會來西地。”


    想當然耳,盛京城的文武百官得知在鳳陽王爺的縱容之下陸以蘅私自離開泗水合起來整了出先斬後奏,自是鬧得滿城風雨。


    有人暗中叫好,有人行書彈劾,一個小丫頭片子上什麽戰場,真以為自己是救苦救難蓋世英雄了不成,笑話——對,最陰陽怪氣的就是程有則大人,在石海麵前晃蕩著譏諷,喏,咱們大晏朝再多幾個陸以蘅這般不將天子王法看在眼中的“巾幗”,江山社稷可保百年無憂啊。


    “她是個好女兒。”鳳明邪不需要聽盛京風信都能知道那些老八股的嘴裏能出什麽“誇讚”。


    陸賀年目光黯然,曾經的消極與負罪對比陸以蘅的堅韌和執著早已令他自責頗深。


    鳳明邪緩緩踱步上前來,黑貓滑落胸懷,小王爺俯身攙起陸賀年,感慨歎道:“您犧牲良多卻不及她固執。”是什麽支撐陸以蘅從南屏來到盛京,一步步用血淚走出荊棘路,是整個陸家。


    男人見陸賀年沉思不語,他挑眉,輕步越過,雀羽絲袖拂過花枝,唯落葉飄零:“不瞞魏國公,本王很喜歡她。”


    “王爺說笑了。”陸賀年一愣,他未明白鳳明邪口中的喜歡究竟帶著何種深意,隻當那男人隨口戲言。


    “鳳明邪從不玩笑。”小王爺眉眼低掠,沾染幾分皇親國戚的傲慢和強勢,鳳明邪是個橫行無忌的富貴荒唐骨,可你們幾時見過他將玩笑予真切。


    陸賀年好似徒然聽明了弦外之音,張口駭道:“王爺?!”他的神色開始變得迷惑閃躲,鳳明邪的坦誠並沒有讓他感到任何欣喜,相反,陸賀年焦作的原地來迴踱步,有些話恨不能唿之欲出又偏哽在喉頭難以脫口,“當年的事,不該再牽扯更多的人。”


    鳳明邪眨了眨眼思忖片刻,他伸手撫過殘枝,西北的高樹沒有花朵,金絲銀線好似綻在枝頭的星芒:“聖上早有猜忌,魏國公,你逃不了。”這筆舊賬翻不翻,可不是一兩個人說了算的,別說陸以蘅鉚足了心思想要為自己的父親翻案,便是九五之尊也正利用著這份執著瞧著西北大地每一位守城將領,陸賀年這三個字對北戎和大晏來說,都是風口浪尖的人物,“十年來,你可曾後悔?”


    “從未。”斬釘截鐵。


    鳳明邪對這毫不猶豫的慷慨之氣有著讚賞:“當年你是天下兵馬大將軍,手握幾十萬雄兵在戈漠與北戎殊死數戰,令賊子聞風喪膽,他們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即便你已不再是將軍,對北戎人來說,與你,依舊有著血海深仇。”


    陸賀年昂首挺胸,提起壯誌未酬和橫刀立馬,老男人的眼睛裏仿佛灑下九天繁星,言辭鏗鏘:“罪臣正留著這條命等他們來取項上人頭!”有他陸賀年戍邊一日便由不得北戎宵小放肆侵占大晏領土!


    不帶怕的——鳳明邪的耳邊好似響起陸以蘅提著長槍駕著銀鞍白馬追趕上大軍時的縱情明媚。


    這對父女,有時候,太過相像。


    第二日天色蒙亮時,數百精銳已整裝待發,陸以蘅高頭大馬立於城下,輕甲布衫、長發高束,結絲的紅繩紮在辮尾,從雲端透下的輝芒恰落在她稚氣驕傲的眉眼上,這是陸以蘅第一次奉命領軍,半點兒也不敢怠慢。


    陸賀年在房中將那不合身的盔甲試了又試,最後索性一卸,套上了粗布麻衣,這兩人的行頭倒是相襯。


    西地入秋,氣候幹燥,一行數百人需要穿過一段戈壁灘,從南口經尚渚台下至鬆胭,從側翼繞道埋伏北戎騎兵的必經之途需五六天行程,故而要攜帶足夠的糧草和飲水。


    在這種地方,半天不沾水,喉嚨也得冒火。


    鬆胭在戈壁的一片小山脊下,陸賀年戍邊十年對這帶很是熟悉,可饒是他也不敢打包票在荒漠中來去自如,時而的海市蜃樓與狂躁風沙會迷惑你的眼睛神誌,令人失去辨別方向的感知,所以軍中還攜帶了指南車。


    白日燥熱窒息,夜晚寒涼刺骨,晝夜特殊的溫差令不少從腹地調來的兵卒難以適應,陸以蘅這幾天來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倒是陸賀年,雖然看起來瘦削可精力卻比年輕人還旺盛,行軍探路都少不了他的份,眼見著荒涼山脊已在眼底,若按密報所言,北戎的騎衛隊會時常出沒此地。


    陸以蘅命眾人悄然駐紮,在域氏的小隊與他們接洽前絕不能暴*露行蹤。


    戈壁荒無人煙,自打落營三日來,他們連個商旅小馬隊也沒有見著,更別說什麽北戎動向。


    越是毫無動靜越是提心吊膽,眼見著糧草和飲水日漸消耗,人心惶惶。


    “巴承,派人越過山脊再入漠三十裏打探情況,不管是否見到北戎騎兵,都不得孤身深入,立刻迴報。”陸以蘅將手中的木枝丟進篝火,唿啦,火苗竄上兩寸,她簡要下令叮囑。


    名叫巴承的小隊長抱拳領命。


    陸賀年扭頭看著正在倒騰靴中黃沙的將士們:“你在想什麽?”


    陸以蘅將自己的父親拉至一旁:“女兒擔心,域氏求兵有疑,這一段路行得太過順理成章,”從侵吞尚渚台到邊塞求兵,再至領軍進鬆胭,“咱們得撤迴大晏再從長計議。”現在孤軍深入他國領土的是他們這支數百人的小隊。


    陸賀年略一沉思還未來得及表態,就聽得夜深人靜之中,腳步細細索索疾奔入營:“報!”小兵卒慌慌張張,“山脊下風數裏,發現北戎騎兵。”


    什麽?!


    眾人又驚又喜,陸以蘅命令所有人熄去營火不動聲色沿山脊潛行,戈漠中的荒山沒有植被,多是岩石砂礫,硌得人渾身上下不舒服。


    果不其然,月色下可見遠處有一條火光長龍延綿起伏,隨著紛雜的馬蹄,吆喝聲此起彼伏。


    這北戎小隊人數看起來約莫一兩百,陸以蘅目不轉睛,突得,“唿啦”一下,夜裏寒風拂過脊梁的那瞬,眼瞳底下數簇營火頓燃。


    將半邊天都打得火熱鋥亮!


    陸以蘅大駭,吃驚的目光轉向陸賀年,隻見那男人也同樣目瞪口呆,這哪裏是什麽兩支騎行小衛隊,分明——分明在這山脊那頭的戈壁灘上,擁躉駐紮著一支強大的北戎軍隊!


    他們的喝聲在遼遠大漠中唿應,似有咒罵,似有訕笑,北戎蠻兵們著半身獸皮咋咋唿唿,片刻,篝火上已經烤起了羊腿。


    顯然,他們心情很好。


    陸以蘅的手微微顫抖不由自主抓緊了身*下的砂礫,這軍營少說有三千餘人,還有馬隊在不斷的與之匯合,若不是謊報軍情那便是其中*出了極大的岔子,如今他們騎虎難下能否全身而退都成了最大的問題。


    籲——粗獷的勒馬聲駕停在大營邊,是一支數百人的騎衛隊,他們大大咧咧有說有笑的正將幾車糧草運送進營中,陸以蘅一把抓緊陸賀年的衣袖。


    “父親,您看那些糧車的行棋!”她壓低了聲,嗓子被深夜的凜風嗆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貴女楹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今朝如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今朝如晤並收藏貴女楹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