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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擦肩而過,小公主的衣袂翻飛過秦徵的臂彎,有脂粉的甜膩香氣,那是司製房最新調製的胭脂,他卻覺得俗不可耐。


    “你心疼了?”明玥瞧他心不在焉輕聲道,她不過是踩了那姑娘一腳罷了。


    “沒有,”秦徵正色抬眼,細心體貼地將公主從肩頭滑落到臂彎的錦帛重新覆上,“你我成婚便是夫妻,夫妻同心便是同德,秦徵的心中隻有也隻能是公主殿下。”他很清楚小公主在計較什麽。


    明玥滿意極了,挽起秦大人的臂彎:“那便好,你是本宮的駙馬,就不許再多看她一言,多心疼她一分。”她撚著指尖塗抹的丹蔻,殷紅殷紅的像是淋漓鮮血,陸以蘅與她那小皇叔之間不清不楚的,可以一介罪門女想要輕鬆攀上皇家枝,那是異想天開,因為,第一個不同意的,便是天子。


    秦徵微微一笑,伸手攬住了明玥輕柔的腰肢。


    夫妻自是同林鳥。


    直到彌漫在宮牆小徑中的脂粉香味淡去,陸以蘅才挪了挪腳步,她沒有急著離去反而再次將地上的小金鈴撿起來,那鈴中有一個小核,落地時碰撞在金絲的鏤空花紋上,叮鈴叮鈴霎是好聽。


    她掌心狠狠一用力,金鈴就裂開了一道縫,鈴中的小核滾落出掌心,陸以蘅唇角僵持一泯,那是一顆如同棗核大小的褐色尖物,三角尖尖奇形怪狀,她見過一次,那一次,是元妃娘娘邀請她去禦清園,她從香爐抓過的滾燙香灰中挑揀出來的。


    鹿行子——她曾以此懷疑晉王與元妃之間的詭秘關係。


    陸以蘅下意識忙迴頭,隻見輕陽下的宮道中早已不見了秦徵和明玥公主,她掩下長袖,這顆鹿行子這麽恰好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是元妃在暗示當初的一切她了若指掌,抑或是小公主在嘲弄,魏國公府這段時間來的禍事,她也曾伸手主導。


    達官顯貴們蹙一蹙眉、動一動手指就可以捏死微不足道的螻蟻。


    陸家姑娘低眉思忖片刻才昂首闊步而去。


    魏國公府的廚房這幾天都烏煙瘴氣,無他,陸仲嗣為了討好自個兒的小妹整日裏在那搗鼓點心,沒一盤上得了廳堂,得了得了——陸以蘅看不下去,生怕自己一走,老大哥能把房子都燒個精光。


    聽說太後快要迴城了——陸仲嗣嘮叨著街角的閑言碎語,陸以蘅點頭,對,鳳小王爺馬不停蹄的趕去接駕,而她也不能在盛京多耽擱,領了旨便要做朝廷的風信耳目前往泗水地區。


    離京那天她輕裝簡行,老大哥依依不舍的跑上城頭來送行,就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我又不是一去不迴,哭什麽。”陸以蘅嫌棄極了,連忙拽著衣袖堵他鼻子。


    “呸呸呸!”陸仲嗣啐口,“別說不吉利的話,我、我可就給你兩個月的時間,你必須得平平安安的迴盛京來!”男人還學會得寸進尺了,就連說話嗔怪的方式都越來越像陸婉瑜。


    陸以蘅嘖了聲,寬慰的拍著他肩,陸仲嗣該學著像個大男人一樣撐起國公府的門麵了,轉而小丫頭踮起腳尖附耳輕語,也不知說了什麽,陸仲嗣眉頭一跳愣著神滿臉懵的表情。


    駕喝聲起——


    陸以蘅的馬車已颯遝出城,身後隨行幾十人的騎行侍衛馬蹄揚起風塵。


    可這大道還不出兩裏便遭一人一騎給攔下了。


    銀鞍白馬之上,顧卿洵正一身清雅長衫。


    “你莫不是也來送行?”陸以蘅掀開車簾子笑吟吟的。


    顧卿洵搖頭道:“我向聖上請了旨,與你一並前往泗水勘察。”


    陸以蘅著實錯愕,她忙招唿男人上馬車,這才知曉,杏林老先生就要采辦完藥材迴京複命了,所以顧卿洵應著時機向九五之尊請命,眼見泗水地區快要進入雨季,而大壩還在修築期間,勞累傷民,一旦入夏極可能發生霍病不可收拾——大晏天監六年就曾在修築合江堰時因夏日疾疫而死者相枕,史書有載“蠅蟲晝夜聲相合”,入冬更是嚴寒相逼,江水凜凍死者十七八——著實是白紙黑字的血淋淋寫照。


    顧卿洵拿出來那純粹是給自個兒找個借口,天子二話沒說,準,就允顧先生一並前往便當查訪民生。


    陸以蘅不得不豎個大拇指:“該不會是我大哥懇請你來的?”陸仲嗣如今看護這個幺兒簡直就當成自家的寶貝似的。


    顧卿洵笑而不語。


    小姑娘就嘮嘮叨叨著陸仲嗣太多事,可心底裏還是美滋滋的,家人的關懷無論如何都是一種恩賜,不得不承認,有顧卿洵在身邊,她安心不少。


    從盛京去往泗水,快馬加鞭需小半月的行程。


    每每行過驛站陸以蘅都將所見所聞記下通報,漸漸地也能發覺這不同尋常的天氣變化,盛京城在這個時節通常是豔陽天,如今越是接近泗水越是顯得陰沉沉。


    五河流域、三湖環繞更是川峽遍地,陸以蘅一入泗水便遣了隨行小隊去知府衙門報訊,而自己帶著顧卿洵單人單車徑自小道走馬觀花。


    畢竟,有些人有些事,官場麵上你見不到。


    顧卿洵已經習慣這姑娘愛出人意料的行事作為,馬車踢踏在小徑,途徑一二村莊,看起來倒是熱鬧繁榮。


    山水相連、村寨連綿。


    咯噔,車輪子一個咕嚕磕碰過了石子,轟隆隆——蒼穹中突得滾過一道悶雷,好像千軍萬馬遠遠的從天邊緩緩傾軋而來。


    陸以蘅掀開車鏈子,天色竟轉瞬陰沉,雨點不由分說劈裏啪啦傾倒。


    河邊洗衣的婦人們忙收拾著往迴趕,村外幾個孩童被驚雷所嚇咋咋唿唿的撒丫子橫衝直撞地叫嚷奔跑起來,車夫忙勒停了韁繩喝住馬匹生怕碰到他們。


    雨點一落混合著人聲嘈雜。


    “噗通”,後頭似有水聲並不那麽清晰,陸以蘅忙扭過頭去,隻見有個小女孩正盯著河水哇哇大哭,她再定睛一瞧,那河中好像沉沉浮浮的有人在掙紮。


    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有人落水了!”她驚叫一聲忙跳下馬車衝到河邊,可陸以蘅不識水性,貿然下水自己也會成為拖累,她急得有些抓耳撓腮,身邊人已經撇下外衣一個箭步衝上前跳下了水。


    顧卿洵。


    那男人水性不差一下子就抓到了正在奮力掙紮的孩子,雙手托在他的腋下反身向河岸邊輕帶靠攏,陸以蘅這才發現雖然這幾天天色不好沒有下雨,可水位卻一直在高漲,如今自己伸手就能夠到渾濁的河麵,她趴在岸邊盡力拽住顧卿洵撐托上來的孩子,狠狠往草岸上拖去。


    孩子沒有暈厥卻明顯嗆了水難以唿吸,她忙一腿跪地一腿屈膝,將他腹部置於腿上,拍打背部使嗆在咽喉氣管內的水盡快排除,那孩子“噗嗤噗嗤”咳出一灘水漸漸轉醒頓驚慌失措哇哇大哭起來。


    顧卿洵滿身濕透從岸邊爬上,聽到孩子啼哭這才安心的大喘口氣,陸以蘅那姑娘有時應對急救的冷靜和法子叫人刮目相看,他不等將外衣披上先抓起孩子的手腕把脈,好在隻是受驚過度。


    “虎子、小虎子——”不遠處有個婦人倉皇失措地朝著河岸邊跑來,想來就是落水者的母親,她一聽到自己的孩子掉進了河中頓時三魂丟了七魄,驚叫著才發現男孩被人救了起來,她忙將孩子抱在懷中,眼淚奪眶而出,“謝謝,謝謝兩位相救!”老婦女看起來很是憨厚,“兩位恩人,不如、不如先去我家避避雨吧。”


    急雨未停,不說跳水的顧卿洵,這岸上接人的陸以蘅也濕了半身。


    婦人姓劉,家就在不遠的石禾村裏,村落不小,就是見不到什麽青壯年,大多是婦女和孩童還有幾個老人正忙著將曬出的衣物收迴。


    茅草石牆小堂屋,桌椅簡潔,婦人將門窗關好燃了一個小暖爐為恩人烘烤衣物,她的家中還有兩個孩子,今天落水的是老二小虎子,幺兒還在繈褓之中,老大是個姑娘,燒了一桌的菜肴招待恩人。


    “劉嬸,不用這麽麻煩。”看著婦人忙進忙出的為他們熱情張羅,陸以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的、要的,沒有你們,虎子今兒個可能都沒命了,你們都看到了,這河水漲得厲害。”婦人想起那危急情況就臉色發白。


    顧卿洵因為濕了個透徹,劉嬸將自己丈夫的衣物取來先叫他換上,一身的粗布麻衣依舊掩不住男人的儒雅清秀,他將剛煮的熱茶沏上,幫忙收拾著碗筷:“可我們幾日來並沒有遇到雨天,這還是頭一迴當真下了雨。”他隻是隨口自言自語,進入泗水地區後天色陰沉卻遲遲沒有落雨。


    婦人擺擺手:“咱這是下遊,還沒到時候,水啊是上遊積下的……哎,妞妞,去、去拿幾個餅來。”妞妞就是她的大女兒。


    陸以蘅正在逗那繈褓中的孩子,一蹙眉一抿嘴有趣極了:“劉嬸,您一個人在家照顧三個孩子?您丈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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