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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算計了。


    賊匪顯然知曉主營大軍的行動,他們甚至可能已兵分數路繞了山峽從四麵收攏將他們團團包圍,如今,兵荒馬亂,正是他們蜂擁而上的時刻!


    胡亂的箭矢擦著耳畔發髻,閃躲不及的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尖刺將同袍紮穿。


    陸以蘅的長劍才格擋開飛竄而來的箭矢,眼角就瞥見銀白刀光乍現在頭頂,她“喝”的倒抽口氣退身一躍,委身反劍手肘狠狠擊向那掠來的賊人,那人胸口挨了重創飛撞在樹身慘叫連連,陸以蘅見狀忙拽起腳下那死裏逃生的小兵卒往後一扔。


    “退不了了,衝城,所有人衝城!”


    她當機立斷高聲厲喝,這些賊寇看起來並不是想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反而像是四麵八方撈起一張大網,逼得他們不得不退入那巨大的城寨之中,現在可不是熱血沸騰拚個你死我活的關頭,蘇一粥和邱廉等人情況未明,而另一支小隊已遭埋伏交鋒,局麵始料未及,陸以蘅不希望再平白無故損失兵力,隻得退避城寨。


    她並沒有逃攛在最前麵,而是喝著幾個小將軍小隊長留在了軍陣的尾部來斷後,身邊的人痛楚哀嚎、血流遍地,他們拖著殘破的身子邊抵擋邊靠向城寨大門。


    轟響一震。


    那鑄鐵寨門輕而易舉的推開,所有人迫不及待湧進城寨之中,鐵門一閉隻聽得數多的箭支“哢哢哢”的追在腦後全擊中在鐵門外。


    不少人受了傷中了箭失血過多體力不支倒在牆角,剩下的兵卒忙不迭的扯開隨身攜帶的藥布給弟兄們包紮。


    城寨中沒有受到多少的阻礙,少數抵抗的賊人被兵卒所斬,這壓根就是一座空城。


    “甕中捉鱉,咱們倒是成了那王八。”陸以蘅朝地上啐了口,她的發絲因為汗水黏膩在臉龐,臂上袍上全是救人時留下的血漬,她捏緊了輕甲下的拳頭惡狠狠盯著門背。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臉色煞白的小將士悶哼著聲,他肩頭中了一支羽箭,咬著牙抓住箭柄就這麽硬生生的將它拔了出來,後槽牙發出“嘎吱”的緊繃聲,他重重喘出口氣,若不是方才陸以蘅眼明手快,可能他這條命也要交代在荒山野嶺。


    陸以蘅沒有說話,她將耳朵輕輕附在鐵門上,聽到人聲鼎沸,看到人頭攢動,匪賊們用著勝利的歡唿將整個城寨包圍了起來。


    成千上萬。


    而困獸的他們,都成了戰利品。


    “周隊長,那、那外頭的弟兄呢?!”有人按捺不住,連聲音也瑟瑟發抖起來,他們這些人是躲進了城寨裏,可方才聽聞的打鬥和慘叫不絕於耳,賊人們早和其他人交鋒上了,依照這聲勢,兇多吉少。


    “怕是沒命了。”周葉朝著地上啐口唾沫,從軍袍上撕下布條胡亂將自己肩頭的傷包紮起來。


    聽聞此話,不少人神色鬱然,心慌意亂更不知所措,他們三千人誌得意滿上山來卻不想遭到了賊人的襲擊,如今一半的兄弟命喪黃泉,而他們呢,就跟喪家犬一樣被逼得躲避入城寨之中!


    “我們是不是也跑不了了……”恐懼的竊竊私語彌漫在人群之中,擔驚受怕會成為渲染的氣氛在每個人心頭點燃畏懼的火光。


    “你慫個什麽勁!”周葉擰了擰自己的臂膀,長劍駐地支撐著站起來,既然受了皇命來到偏隅就別想著將來是不是能榮華富貴平步青雲,滿腦子貪生怕死的還來當個什麽兵!


    眾人心虛的垂下頭去。


    “那、那要是外頭的賊人一窩蜂衝、衝進來,咱們怎麽辦,跟他們拚了嗎,就、就靠咱們這些人?”雖非老弱卻是殘兵,所有人都忐忑不安。


    陸以蘅微微退開兩步遠離寨門,她自然是聽到了所有人的恐懼:“與其擔心賊人們闖城,不如想想,若是這個時候那山腰礦場,”她伸手指向霧鳴峰處,“數炮齊發,會如何。”


    頓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臉色都微微凝滯。


    是啊,若是那十門紅夷大炮這個時候對著城寨發動炮轟,他們所有人都得,粉身碎骨。


    周葉的眼睛瞪了瞪,隻覺肩膀的疼痛異常難忍:“莫非,您是懷疑……”


    “章見知。”陸以蘅定定道。


    “什麽?”不少人驚詫迴首,是,章見知這個人整日裏在營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脾氣好話不多,對每個人都似關心一手,他是邱廉帶來的隨身小副將,自然沒有人懷疑過他。


    “章大人怎麽可能!”周葉不敢置信。


    “若說營中還有誰人下過山,章見知便是其中之一,”趁此機會將山營中的一切告知府衙賊人並不是不可能,“邱參將的人未必是他的親信,吏部和兵部舉薦章見知乍一看並無不妥,可章大人在四年前駐守寒門途徑莫何順寧,聽聞還在莫何知府府邸小住了幾日,迴京後突然平步青雲,”如今想來的確疑點重重,“他在營中負責邱參將與外省以及朝廷的上下通訊,可見大軍的動態他了若指掌甚至可以瞞天過海,昨夜的信鴿,並沒有掛上飛羽。”陸以蘅眯眼蹙眉,從疑惑化成確鑿。


    “飛羽是府道百裏加急的行令,張大人和誰在通信?”周葉頓著聲。


    “他說那是樂逾府關於紅夷大炮的消息,”如今想來,那分明是與賊人們勾結的證據罷了,陸以蘅的字眼從齒間磨蹭著落出,這兩日分秒必爭,若是與鄰省互通的飛鴿必會掛上一尾飛羽,可那隻鴿子的腳上並沒有標識,“而他又借此機會得了炮轟城寨的主動權,嗬!”


    陸以蘅冷笑,好個奸詐小人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希望蘇小將軍能有所察覺,否則……”她沒說下去,在劫難逃。


    眾人心頭咯噔,背後冷汗直冒,,但聞原本密密麻麻砸落在鐵門上的箭矢沒有了聲響,雜亂的腳步聲反響徹城寨之外,陸以蘅等人爬上塔樓朝外觀望一眼,頓時臉色咋變。


    果不其然,那些所謂“烏合之眾”的賊人們反倒像是守株待兔之人,手持弓箭,腰係長刀,虎背熊腰的匪徒一揮手,數十人被五花大綁滿身是血狼狽的丟到了城寨前。


    正是剿匪主營埋伏在山斜上的另一支小隊,而這幾人顯然已經成為了俘虜。


    殘兵敗將、焉能苟活。


    這漫山遍野裏不散的是血腥氣,漸漸的有些許的屍臭浮現,令人作惡。


    “嘖嘖嘖,善言巧計,不過如此,”人群之中的聲音帶著喟歎,語氣嬉笑微微有著傾斜的調子,扛著長刀的賊匪們不約而同讓開一條路,竟是個白麵書生,他看起來穿著體麵,不,或者說他穿著的,根本就是府衙官服,男人堂而皇之的穿梭在群山惡徒之中,“陸副將,你們就打算躲在城寨當縮頭烏龜嗎,”他與周圍的草莽大漢著實相差太大,文縐縐的,隻是腔調裏的譏誚和乖張令人渾身不適,“咱們可以談一筆交易,這樣,你不用拚死拚活,你的兄弟們也都可以苟活一條命,平安迴到盛京城。”


    “狗屁!無恥惡徒,休得狂妄!”那被困得跟個粽子一樣的小將領怒聲大喝,一群山賊還妄想和朝廷談判不成,簡直癡人做夢!


    他剛想掙紮著爬起來,就叫那白麵書生一腳踹翻在地。


    “不知好歹。”


    男人冷笑一聲,身邊魁梧的賊人已經抓起那滿臉是血的小將狠狠砸向城寨大門。


    大門發出巨大的轟響,那身體頓被上頭的尖刺紮的血肉模糊,那小將連嗚唿呻吟都沒喊出就咽下了氣。


    隻有血漬順著那尖銳的弧度,滴滴答答。


    城寨內,心驚肉跳。


    書生撣了撣長袍視若無睹:“陸副將,隻要你們肯投降,勸勸蘇將軍息事寧人,朝廷裏的風聲不用爾等操*心,你和我,不,我們——我們都可以皆大歡喜。”他拍著手轉了個圈,男人笑吟吟並沒有任何慍怒的神色。


    陸以蘅嗤笑,好個如意算盤,不就是要他們剿匪大軍知難而退然後謊言隱瞞朝廷,隻要陸以蘅和蘇一粥肯罷休,隻要這些山賊“平靜”兩年,朝廷裏的動蕩就會消弭,他們可以繼續做著自己的山中大王。


    好處,大家一起分,隻要,你情我願、瞞天過海。


    周葉可受不了這等窩囊氣,他看著黑鐵寨門下緩緩流淌進來的血,一提身側的刀劍恨不能現在就衝上前去將這些無恥狂徒的腦袋都砍下來祭旗。


    “這個人是誰?”陸以蘅忙拉住他。


    “是莫何府衙第二把交椅,衙門不少人都被賊寇收買,當年元妃省親可是特地求著天子下過恩旨的。”周葉並非從盛京城派來的武衛軍,而是兩省兵營中剛入一年的小將,對兩省情況多少了解,那些位高權重大人誰不是在暗度陳倉。


    “不出所料。”陸以蘅抿抿唇,這些賊人根本不想趕盡殺絕,更甚者,他們希望剿匪大軍活著半數以上用以反詔安,既然已經深陷囹圄,那麽賊人們就來給你們一條生路,還是一條榮華富貴皆大歡喜的生路。


    著實誘惑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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