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樣的風平浪靜,反而越是讓人覺得不安。


    特別是以洛辰心對顧夜寒的了解,她絕不相信不也還會這樣的將她置於死地的仇人,如此輕易的放過。


    顧夜寒累積在心中的怒氣,如今就像是一座休眠火山,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爆發。


    沉睡越久,等它爆發的時候,威力也就越大。


    洛辰心如此這般的擔心,不是為了李文彥或者是洛如月,亦或者是她那一對並未履行任何父母職責的爸媽,而是為了洛奶奶……


    她憂心忡忡的注視著洛奶奶,清楚的看到她說那一句“不用見了”時的遺憾,還有隻有“有辰心一個就夠了”時的強顏歡笑。


    洛振山對她而言是骨肉相連的兒子,洛如月對她而言一樣是疼愛有加的孫女。


    如果手術真的失敗,這一次見麵就將是彼此的最後一麵……洛奶奶等心中不可能沒有這層顧慮,又怎麽可能將一切的親情斬斷。


    洛奶奶之所以會這麽說,隻是為了讓她有所安慰,能夠不自責。


    都是為了她……


    能夠被一個人如此無私的疼愛,洛辰心曾經缺失的那部分親情,似乎都在洛奶奶的身上彌補填滿了。


    “辰心,怎麽了?怎麽當著奶奶的麵也發呆了,想什麽呢?”洛奶奶漸洛辰心沉思良久,卻不曾開口說話,反倒是她清秀麵容上的擔憂如濃霧般越來越重。


    洛奶奶看在眼裏,頓時明白在心裏。


    她彎唇輕笑,眼神慈愛,宛若開導一般的說道,“辰心,你雖然隻有十八歲,卻十八年來都在委曲求全。你好不容易從那個家裏出來了,又有了顧夜寒這個會疼你護著你的人,不要再想那麽多了。”


    說著話,洛奶奶伸手摸了摸洛辰心的手背,將那嫩柔-軟的手掌,放入她蒼老卻又溫暖的手心裏,緊緊地握爪。


    “你這麽好的年紀,不要再為了別人活,就為了你自己一個人,放肆又燦爛的活著。哪怕任性,哪怕無理取鬧,也都沒關係了,不要再把自己拘束在任何的束縛中。這才是奶奶最想見到的,你明白了嗎?”


    洛奶奶的這一席話,完全戳中了洛辰心心中此時最深的顧慮。


    果然,她心裏的任何事情,都瞞不住這個真心疼愛她的老人家,被這雙慈愛又明亮的雙眼看的透透徹徹。


    放肆又燦爛的活著……奶奶最想見到的……


    一個如此病重之人,卻在此時此刻,還反過來安慰著她。


    洛辰心一雙明媚的眼眸中,慢慢的續起了水汽,烏黑的瞳眸閃著柔柔的亮光,聲音帶著哽咽的開口道,“奶奶,我都明白了……明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傻丫頭,怎麽又哭了?”


    不僅若奶奶如此說著,連打完電話開門進來的顧夜寒,瞧見這一幕,也愣了愣,問了句。


    “怎麽又哭了?”


    兩人一模一樣的問話,讓洛辰心破涕為笑。


    她擦了擦眼淚,雙眼閃著潮濕的淚花,迴道,“我哪裏有哭,哪裏來的‘又’,你們兩人這是連起夥來誣蔑我。”


    聽到洛辰心的話,顧夜寒和陸奶奶對看了一眼,兩人的臉上同時浮現溫柔又寵溺的笑容,柔柔的目光隻注視在同一個人身上。


    如此溫馨的氣氛,讓人恨不得可以一輩子都留住,永遠都不會消失。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哪裏有永遠,任何人都擋不住時間的流逝。


    ***


    從醫院中離開後,洛奶奶最後開導的那句話,時不時都會浮現在洛辰心的腦海中,讓她忍不住的想笑,也忍不住的心口一陣溫暖,消減了他對未知手術的擔憂。


    或許也這是這一句話,將她從過去的束縛中,完全的掙脫了出來。


    是夜。


    洛辰心蜷縮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她身旁的一側,不再是平常跟她一起討論電視劇劇情進展的周媽,而換成了一身淺灰色家居服的顧夜寒。


    她覺得有些稀罕,畢竟顧夜寒可不是一個會把時間浪費在無聊電視劇上的人。


    可是他坐下後,便沒有離開過,而且若誠心詢問他是否要看財經台的時候,顧夜寒也迴答說“看你平常看的,不用顧慮我”。


    這種並肩而坐,看同一部電視劇,一起打發無聊時間的事情,讓洛辰心有種線路在戀愛甜蜜中的錯覺。


    隻可惜錯覺終歸是錯覺,顧夜寒在本質上還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因為,在約莫五分鍾後,他就拿出了——


    筆記型電腦。


    自那之後,顧夜寒的視線從始至終不曾再看向畫麵跳動的電視機,而是看著電腦屏幕。


    雖跟洛辰心腦海中“情侶必做事項”有些不同,但是顧夜寒願意走出書房,不再將她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而是如此無聲的陪伴,已經讓人覺得分外滿足了。


    隻不過,時間久了之後……


    電視劇裏那深情告白的男主角,明明是千挑萬選、萬中選一出來的英俊男人,用柔情蜜意的眼神說著讓無數少女想要尖叫的告白話語,而在此時此刻,洛辰心卻將他跟身邊的顧夜寒比較的。


    個子不如顧夜寒高,聲音不如顧夜寒低沉磁性,臉龐不如顧夜寒深邃俊朗,身材也沒有顧夜寒那麽完美,特別是那雙眼睛……更不及顧夜寒那般深邃漆黑,好像帶著吞噬人心的魔力……


    樣樣都不如顧夜寒的男主角,完全沒有了吸引人的力量,反倒是讓洛辰心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頭看著顧夜寒。


    瞧著他前額垂落的發絲,瞧著那高-挺的鼻梁,瞧著那線條利落的側臉……


    洛辰心有些羨慕起了顧夜寒手裏的筆記本電腦,能夠被他如此的捧在掌心裏,又能一眨也不眨眼的注視著。


    心癢之下,洛辰心磨蹭磨蹭的,又靠近了顧夜寒一些。


    他們身體緊挨著,她伸著腦袋看一下顧夜寒手裏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問道,“夜寒,你在看什麽?”


    “美國的股市數據和一些資料。”顧夜寒一邊用心工作,一邊也分心注意著洛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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